第一章
金麟国,素有麒麟镶玉之美称。
在时代的长洪中,它如顽石般屹立而不倒,除了拥有精锐的兵马和强大的武器,最重要的还是两个字,有钱。
上至达观显贵,下至普通百姓,都比其余国家和大洲的人富裕。
论起来,大概是因为金麟国的地理位置极其优越,凭借天然的地形屏障,易守难攻,还以漠河为界,将其余七大国和十六州隔绝在外,背靠平原高山,隔着太元谷与大海相接,水路畅通,疆域辽阔,经济繁荣。
经过一百年发展,曾经的十六州已被收服了大半,剩下的八大国在战争中互相吞并,渐渐形成两大对立局面。
除了金麟国,就只剩下远离中原、地理位置同样极好的南苑国。
金麟国以贵金属和土地资源发家致富,南苑国则以染料、香料等手工艺品作为财富来源。
对比起来,南苑国不如金麟国有钱,也不如金麟国人多,甚至在军事装备上也略输一筹。
但这么多年来,南苑国在战场上却并未落入下风。
究其原因,一直是两国之间的未解之谜。
最终,两国还是分出了胜负,以南苑国太子送到金麟国为质,缔结两国和平之约,休战十年。
战争总算是告一段帷幕,但这谜底却是随着这场旷世奇战湮没于尸骨之下,再无人得知。
**
城墙之上,观四面八方,只觉视野开阔。
倘若从远处眺望,便觉这城墙宛如巍峨雄壮的长龙呼啸起伏、长鸣不止,数百士兵于城墙上方击鼓敲锣,宣告即将得到“战果”的喜悦。
这“战果”在太阳快要跃入地平线上时,终于乘着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侦察士兵在看到那辆马车后,便快速跑到城墙的阴凉处,将这一消息告知他的上级。
而他要告知的人,正躺在临时搭建的贵妇塌上。
青年身着低调奢华的黑色绣纹华服,袖摆上纹着惟妙惟肖的麒麟图案,那是彰显皇室身份高贵的象征,此刻那图案在光下熠熠生辉,一如他的主人一般,耀眼夺目。
“殿下,南苑国的太子就要到了。”
立于青年两侧的人是他最得力的心腹,左为闻名天下、文冠古今的谋士苏州白,右为骁勇善战、勇冠三军的侍卫穆云舟。
青年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仪态举止端的是优雅大方、矜贵非常。
他还未语,苏州白便摇着缀着白玉的扇子,一摇一晃间笑意尽显:“听说这太子是因为龙阳之好被温王囚于宫内,一直不得见人,如今战争结束,怕是被有心之人设计推了出来,真是……”
苏州白没有说的那两个字,在场的人皆心下了然,无非是可惜、可叹,即使远在北方,这太子文才武略、冠艳群芳的名声也是传到了他们耳中,据说南苑国次次都能绝地反击的背后就有这太子的手笔。
如果消息确实,这太子怕是遭人嫉恨,被人设计陷害,沦为了维系两国和平的牺牲品。
青年摩挲着青釉瓷杯,袖子露出来的皮肤下赫然可见青筋脉络,那肤色由于常年待在宫中而显得通透无暇,如上等的白芝玉兰,温润而白皙。
周遭的人几乎无法将视线从青年身上移开,样貌、天赋、权势…..不管哪一样,都足以让世间卓尔不凡之人争先恐后为其效力。
苏州白把扇子一收,合在左掌之上,静静等待青年的最后定夺。
青年沉默须臾,良久,方才轻启薄唇:“给太子——”
“开城门。”
与此同时。
一队人马堪堪驶过护城河,来到城墙脚下。
“吁——”
马夫拉紧缰绳,轱辘车轮在细细沙地里摩擦出一条痕迹,尘沙卷起间,一只葱白修长的手从里头轻轻撩起竹帘。
风吹过,一张倾世绝容霎那间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惊叹之外,只剩唏嘘。
这太子地位可真够差的,恐怕比最不受宠的皇子还要差点儿。
瞧瞧这朴实无华的马车,不足五人的守卫,以及半点身家都没有的太子。
简称,一穷二白。
“主人,城门开了,我们要进去吗?”
他们如今的处境,说的好听是质子,实际上就是被限制自由的俘虏。
温瑾从竹帘里出来,身子立在黑马与轿子之间,微微仰起头,望着高高耸立的城墙半眯起眼睛,全然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反而还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声音随着马车上摇曳的风铃而过:“别急,等着。”
自小跟在太子身旁的书童兼侍卫程思闻言,沉默一瞬,就知道他家太子又在想些鬼主意了。
一炷香过去,城门上的人见城下的人闻风不动,也有些着急了。
“这太子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进来?!难不成还要人下去迎接他不成?”
“都是俘虏了,还跟我们摆什么架子?”
“殿下都等他很久了,这太子是半点俘虏的自觉都没有吗?”
…
守卫的牢骚大部分落进了周锦玄一行人的耳朵里。
太阳愈发猛烈,苏州白等得冒起了汗,手中扇扇子的动作比以往快了些,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旁边,只见两人面色平静,尤其周锦玄,好似目前发生的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顿时觉得不愧是主仆,二人性子都是一脉相承。
“殿下,这太子不肯挪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苏州白用扇子遮住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兴趣调侃道。
热不热的,不是问题。主要是他头一回看有人居然这么不给大殿下面子,那热闹可有的看了。
周锦玄仿佛听不出下属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只对着旁人淡淡地吩咐道:“去,把太子迎到城内,我一会下来。”
“是!”得了命令的侍卫立马抱拳,快步离开。
“殿下”,沉默许久的穆云舟终是开口:“属下觉得,这太子….古怪的很。”
“哦?”周锦玄似笑非笑,抬眼,看向穆云舟:“怎么个古怪法儿?”
穆云舟思索片刻,缓缓开口:“他如此有恃无恐,就好像,他知道您在这儿一样….”
周锦玄露出赞赏的表情,他这下属哪都好,就是脑子不太灵光,木讷得很,如今能察觉出一二倒是值得表扬。
“的确,他知道我在这。”
苏州白接过话头,优哉游哉地扇着扇子:“这太子倒有几分真材实料,京城恐怕有不少他的眼线,他知晓殿下不会拿他怎样,毕竟现在是交接的紧要关头,哪怕他是一介俘虏,明面上还是太子的身份,我们不迎接他是本分,迎接了便是情分,他这一拖延,一来可以自抬身份,二来也可以和殿下搭上话头,真真是一箭双雕啊!”
说这话时,苏州白颇有几分自叹不如。
周锦玄本不该落着这等差事的,要不是朝堂上二殿下一派插科打诨、里应外合,让这敌国太子的眼线有机可乘,借着二皇子的势力将其推波助澜,还冠冕堂皇打着什么展现大国风范的旗帜,让陛下派出地位显赫的大殿下来迎接敌国俘虏。
就连穆云舟也感慨:“看来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周锦玄起身,将宽袖撩起,整了整折了褶子的衣摆,气定神闲地说:“走吧,去看戏。”
**
八月酷暑,阳光正好。
白衣青年自行撑着一把蒲菏伞,身形挺拔欣长立于马车旁,衣着单调朴素,腰束青色绦带,将宽肩窄腰勾勒得一览无余,翩翩君子之风也被舒展得淋漓尽致。
端的是“人间惊鸿艳,恰似星辰过”
周锦玄踏步而来,视线不疾不徐落在那人身上。
待人缓缓转过头。
那张他寻遍天下、找了三年之久的脸乍一出现在他眼前。
周锦玄徒然一愣,神情有瞬间的凝滞。
无人知道,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指尖正在微微颤抖,一如主人的情绪快要无法克制一般。
白衣青年仿佛看穿他的破绽,却并未揭穿,而是恭敬地弯腰,依据当地风俗向金麟国的大殿下行了一个礼。
再抬头,对上周锦玄快要将人生吞剥皮的目光,他淡笑道:“殿下,别来无恙啊。”
原说着要看戏的人,此刻半分玩笑的念头都没有,眼里心里仿佛只剩下一人。
火气腾腾冒起,飘起的灰烬像是要将眼前人湮没一般,周锦玄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前一别,如今会以这般的场景再次相见。
他心底冷嘲一笑。
原来,对方不是仗剑天涯的侠客,而是…..
南苑国至高无上的太子。
这也能解释,当年对方为什么会不辞而别了。
“我是该叫你温云初,还是…..”周锦玄顿了一下,语调倏尔急转直下,冷冷道:“温瑾。”
温瑾像是没察觉到对方话里的讥讽,依然言笑晏晏,柔声道:“哪个都行,依殿下喜好为主。”
他这么说,周锦玄的火气非但没消,甚至愈演愈烈,他恨不得将眼前人的内脏掏空,看看对方到底有没有心。
可他到底忍住,没有将滔天的情绪外露出来,暗自吸了口气,稳住内心的不忿,冷淡道:“我真是小瞧了太子。”他顿了一下,又道:“不知太子此次一行,可做好返程的准备?”
温瑾恭敬道:“未曾。”
周锦玄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晦暗,却还是不甚小心泄露半分。
只见他弯起唇角,语气不乏恶劣,缓缓道:“那太子,就做好…”
“一辈子被囚在金麟国的准备吧。”
嗨,正在存稿~^_^
第一次写古言,得边看史书边写可能会有点慢,大家多多包涵,另外有什么错误的地方可以指出来,我会修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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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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