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狂欢过后,期末大戏拉开序幕。
课程相继结束,进入了考试周,一门门科目接踵而来。
正如候鸟南飞一样,学生们也进入了周期性的小宇宙爆发模式。一个个哪怕平时再不爱学习的人,也纷纷抱着课本驻守自习室,大有决战到天明的架势。
杜雨晨也是备考大军中的一员。第一个学年,她面对期末考试还说得上游刃有余。但大二的课程远比大一要密集,难度也提升了不少。因为杜志洪几次三番来闹事,她不但原本的节奏被打乱,还落了不少课。因此,这个期末也并不轻松。
杜雨晨每天的状态就是早出晚归,泡在自习室,中午去食堂扒几口饭,也不论饭菜是什么滋味。更多的时候,竟是没胃口,胡乱的吃上一点。
两个星期,九门课已经考完了八门,明天还有一门。经过十余天的持久战,大家都像拆散架再重造过一般。接连的熬夜,已经如同灵魂出窍,就等着熬过最后一个黑暗的夜晚,迎接黎明的曙光。
夜里,宿舍熄了灯,大家纷纷搬出凳子,坐在了走廊里。学校里到点宿舍会熄灯,但走廊的灯是不熄的。一个个人借着走廊里的灯光,或刷题,或背书。原本还算宽敞的走廊瞬间变得拥挤了起来。
杜雨晨的眼皮不停地打架,但还是坚持一手支着头,强撑着眼皮,让那些文字映入自己的眼中。晚饭并没有吃多少,此刻已经消化殆尽,肚子抗议地咕咕叫了起来,陪伴着这漫长又难熬的夜。
第二天,大家都强撑着精神走进教室。大概因为是最后一门,胜利在望,大家反而都很有精神。但临时抱佛脚这种毕竟不是杜雨晨的一贯作风,她平时一直遵守早睡早起的作风。一时熬夜,还有些适应不了。今早竟是闹钟响了都没醒,还是美娜把她叫起来的。为了打起精神,她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希望能提提神。
考试预备铃响起,大家纷纷慌乱地翻着资料以求扫到更多的知识点。
随后,监考老师走进考场。
“同学们,请大家把考试资料都收起来,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声音很熟悉,杜雨晨抬头一看,果然是李柏崇,一身正装打扮,胸前挂一块监考的牌子,此刻正抱着卷子站在讲台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李柏崇的那一刻,杜雨晨躁动的心竟安静了下来。原本混沌的头脑竟也变得清明了不少。
考试开始,全场响起了动笔的沙沙声。杜雨晨收回心思,专注地做题。她运气还不错,不少考点和题都复习到了,回答起来倍感轻松。
两个小时的卷子,杜雨晨一个小时就完成了。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是埋头认真地检查,可是此刻,她却忍不住去听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靠近,她忍不住偷瞄,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神情便又匆忙收回了目光,如做亏心事般把头埋得更低些。
离考试结束还有40分钟,她已经检查了一遍,其实要提前交卷也可以。可是心里却莫名有些舍不得,伏在桌上消磨着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胃肠的不适感在不断加重。最近这两周,杜雨晨吃得都比较敷衍,基本就是保持一个饿不死的状态。像今天早上,也就是啃了小半个面包便直奔教室。这两天肠胃一直不是太好,她也没有过于在意,但此刻却已经不单单是难受,而是疼痛了。
看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杜雨晨猫着腰,伏在桌子上,尽可能让自己舒服些,但这种缓解也只是片刻的。很快,那种疼痛感便又加重了起来。她皱起眉头,趴在桌上。
离考试时间还剩10分钟,陆续有人提前交卷。杜雨晨也想提前交卷,但却痛得连起身都困难,只得痛苦地躬弓骑身子。
“同学,你怎么了?“不知何时,李柏崇走到了她地身边。
“老师,肚子疼。”她觉得自己连说话都变得艰难。“老师,卷子给你!”她无力地把卷子交到了他手里。
李柏崇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叫过来另一位监考老师,然后把卷子递到她手里,“陈老师,这个同学看上去病得很严重,看来得去医院。”现场还剩下不到十个同学,之前上交的卷子已清点过两遍。原本想叫陈老师带杜雨晨去医院,但人家身形瘦小,还是个孕妇,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着实不方便。李柏崇当即把考场交给了那个姓陈的女老师,又汇报了总巡考,扶着杜雨晨出考场去医院。
腹痛还有加重的趋势,杜雨晨连走路都觉得腹部肌肉在震颤,刚走到楼梯口,已经是满头大汗。考场在四楼,从楼上到楼下的距离,对杜雨晨而言已是难如登天。
只见李柏崇已经走下了一级台阶,背对着她,微微屈腿,“上来!”
杜雨晨看着他微微屈起的姿势,不知整的,眼泪竟掉了下来。
李柏崇等了一会见杜雨晨并不上来,回头看她,“杜雨晨,怎么了,不要嫌弃老师,我们先上医院再说。”
“老师,不是嫌弃,而是你太好了。”杜雨晨擦了擦眼泪,趴了上去。李柏崇宽厚而温热的脊背,让她莫名感觉安心,那种温暖,是从小到大也不曾有过的。一步一步,他将她从四楼一路背到了一楼。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依旧步伐稳健,他并不作停留,直接倍她去了自己停车的地方。
仅仅是放下的一个动作,杜雨晨坐下的一瞬间竟是疼得叫出了声。情况比之前更糟了。
“杜雨晨,别怕啊,老师带你去医院。”他立刻启动汽车,飞驰出去。
期末了,学校里的学生少了不少,有的专业考试结束的早,已经放假,校园里已较为空阔。但医院里,依旧是人来人往,十分拥挤。
李柏崇帮她挂了急诊,借了轮椅,推着她去诊室就诊,去做各种检查。期间也不忘和机械系的辅导员报备。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杜雨晨的血结果和CT报告结果出来了。
坐诊的是个中年医生,他看了眼杜雨晨的报告,一脸严肃地说:“小姑娘,你这个看着是急性阑尾炎,不排除穿孔可能,得马上住院手术!”
“住院,手术?医生真的要手术吗?”这样的结果很是突然,杜雨晨忍不住又询问了一遍。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急诊医生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在就诊本上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我给你开个住院证,家属赶紧去交钱办住院,你这个情况得赶紧住院手术,不然说不定会感染性休克,肠坏死的。”
这样的局面让杜雨晨有些措手不及,她拿着住院证竟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我没有家属。”她的眼泪唰唰地掉了下来。她在这里没有亲人,最亲的就是湘怡姐妹俩,但湘怡今天还有两门课要考,她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打扰她。
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用不容分辩的口吻说:“那这个需要你自己去解决,你这个情况必须要手术,手术也需要有家属在,你赶紧联系家属。”
“可是……”可是她真的没有家属,杜雨晨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医生,麻烦你告诉我住院手续该怎么办”李柏崇一边接过病历本,一边抬手擦去了杜雨晨眼角的泪水。
“雨晨你不要怕,还有老师在呢。当家属无法赶到,有学校领导到场签字也可以的,这个我会去联系安排的。”他的话让杜雨晨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出了诊间,李柏崇就推着她直奔住院部。一边办各种手续,一边联系学院的领导,一边还让自己的同学联系了下医院的医生。
教务处吴主任很快赶到了医院,看见杜雨晨也是又气又心疼——这丫头老是给她惹事。但还是很快在手术的各种知情同意书上签了字,同时联系杜雨晨家里,跟他们报备情况。
电话打给黛宝,只听见那边心急如焚,“吴主任,麻烦你你先帮我照顾着雨晨,手术先做上,我马上买机票来北京。”后来听到杜雨晨痛苦的声音,那边也带了哭声。
但一联系杜志洪,电话里,对方只是冷漠应了两声后便挂断电话。
杜雨晨躺在病床上,任由护士给自己抽血,打针,做各种术前准备,她默不吭声,眼泪却还是啪嗒啪嗒往下掉。最后连护士都忍不住调侃她:“小姑娘,这么大了,怎么还哭啊?别害怕,手术没有那么可怕的。”
她说得很是稀疏平常,可杜雨晨听着却觉得更害怕了。她总说着要独立,但骨子里还是个从小到大被宠坏的孩子,以前黛宝会给她操办好各种事。有困难,还有湘怡姐妹帮忙。此刻她感受到了孤苦无依的感觉。
李柏崇和吴主任刚才回避了一下,再回来就看见杜雨晨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他掏出纸巾帮她擦去眼泪,“别害怕,还有老师在。而且这里是三甲医院,给你做手术的胡主任也是资深专家,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听术前谈话那么吓人,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们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现在是不是还很痛?一会打了麻醉就不会痛了,就像睡了一觉。”
李柏崇不停地和她说话,安慰她,温柔的话语像羽毛般拂过她的心上,杜雨晨竟真的止住了哭,似乎肚子也不那么疼了。
急诊的效率很快,很快便有护工来接杜雨晨去手术室。
杜雨晨躺在平车上,为了安慰她,李柏崇一直握着她的手。
直到推进手术室,杜雨晨听到手术室门渐渐关闭的声音,她最后抬头,就看见他的剪影定格在了手术室门外的长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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