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抢救，紧急心肺复苏，准备除颤……”
也就是那一瞬，血压竟变成了测不出。
只见几个护士和医师立刻冲了进来，拉开床，撤了枕头，在杜雨晨身下垫了块板，掀开衣服开始了胸外按压。配合按压同时有人拿了氧气面罩扣在脸上，站在头侧开始通气。
“何总，请你回避。”病房是套间，王主任试图让他去客厅等候。
“我不离开，我要看着你们抢救。你放心，我不会添乱。”虽然内心太多恐慌和疑问，他也只能选择沉默，不对抢救造成干扰。但让他出去，这不可能。
“除颤仪准备。”
“充电。”
“开始除颤。”
他看到她的身体随着电激抬起，看着显示器上的数值出现了变化。看着她的嘴里被放了管子，随后连上了呼吸机。看着有医生在她的颈部大血管打针，留了粗粗的管子。她是那么怕疼的人，现在却像个布娃娃任人摆弄，却毫无反应。
“何总，杜小姐的肺已经进水太多大面积水肿无法维持呼吸，我们需要上人工肺，需要体外循环支持。但即使充分抢救，胡小姐醒过来了，也可能因为长时间缺氧遗留后遗症，严重的话会脑瘫。”王主任为难道。
何彦华再也不能控制情绪，几乎是咆哮道：“你们的医学术语我不懂，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都要给我救她。我要她活着，要她活着。”至于后遗症，他不敢想，不敢去提。“我要她好好活着，如果真的不可避免地有后遗症，我也认了。”他已下定决心，不过今后如何都会陪她走下去。
“我们尽力，但医学总是存在很多无可奈何，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说着，王主任又开始指挥其他医生准备后续的抢救事宜。
“王主任！”何彦华后退一步，弯腰成90度，深深鞠了一躬，“我把雨晨的性命托付给你们了，拜托了！”
那天下午，他签了一张有一张签字单，他看见有两个医生把杜雨晨的大腿根部的血管切开放了管子进去，看着她暗红色的血液从身体里出来从体外的机器走了一圈变成红色又回到体内。
她看见她的脖子上，手上都打了针，看着好几针管的药液接在机器泵上再不停地泵。
他离她不过一米的距离，可却仿佛隔了结界般不敢触碰。
那个下午的时间是那么漫长，几个小时的时间却仿佛10年那么长。
多个医生和护士一直忙到晚上，显示屏上的数据才趋于稳定，不再时不时发出警报。
医生和护士逐渐撤出房间，最后留了一个护士在房间全程看护。
何彦华这才走进床边坐下，慢慢抓起了杜雨晨的一只手，柔弱无骨，对他的抓握没有丝毫的反应，他眼角的泪无声落下。
“少爷，你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我将晚餐已经给你放在客厅了。”老何站在客厅，隔着房门小声询问。他也着急，但没有何彦华的应允他不便入内。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病房里，何彦华只是双眼直直地盯着杜雨晨，双眼猩红，嘴唇紧闭。仿佛少看一眼，那人就会消失般。
晚间，王主任又来查房，说了些病情的情况。“目前，杜小姐是抢救回来了，但危险期还没有过去，后续还可能会有病情变化。后续还有感染、血栓各种关要过。何总，杜小姐的病情，你可能还是要通知下家属。”
通知家属，随时做好准备。
——
别墅里，何彦俊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晃动着红酒杯，一手滑动手机屏幕，看着上面的新闻。
云溪景区突发山洪，数名游客被水冲走下落不明，另有十余名游客已送入医院紧急救治。云山景区山洪的新闻上了晚间新闻的头条。现场的新闻照片了，虽然没有拍何彦华抱着杜雨晨上飞机地画面，但拍到了何家直升机从游客中心起飞的画面。
“没想到啊，何彦华小子还能摊上这事。不过真可惜了，失踪和受伤的不是他。”何彦俊脸上露出几分遗憾。
“不过估计够他忙一阵子了。”雷鸣帮他倒酒，顺势应和。
老爷子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不知道何彦华到时候舍不舍得他的小女人回家去。而且今天的新闻估计何江和何彦青都会看到，不知道二人会做何反应。何彦俊悠然地翘起二郎腿，有点期待后面的好戏。
“让你查的事，有没有查到什么？”
“从调查到的资料里来看，杜雨晨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学生时代就只跟大少……何彦华谈了恋爱，之后并没有再恋爱，也没有恋情。在老师和同学眼中，杜雨晨都是个乖学生。大学时间也有几个男生追过她，但都没有接受。至于在国外留学的三年的情况，还有待再了解。”
“这么看倒是挺纯情的。”居然挖不到什么黑料，何彦俊略显失落。
“不过，好像有个隐藏的神秘男友。”雷鸣拿出一个纸壳信封，倒出几张老照片。
何彦俊眼前一亮，“有意思！”
——
杜志洪一接到电话就匆匆往医院赶，边走边拿手帕擦汗，照着何彦华给的地址到了第一医院的病房。
老何早就在病区门口等候，把人带进了病房。
刚进门，杜志洪就被坐在外间客厅的何彦华吓了一跳。之前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此刻正一脸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头发凌乱，双目黯然，下巴竟长出了胡茬，浑身散发着死寂的气息。四个黑衣保镖分列他身后。
“何总，雨晨呢，她怎么样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今天清早接到了电话说杜雨晨病危，他立刻就买了最早的高铁票赶了过来。前些时间还活蹦乱跳的女儿，怎么突然就病危了呢？虽然杜志洪也看到了云溪山洪的新闻，但他还是不敢相信新闻中病重抢救的人是自己女儿。
听到“雨晨”二字，何彦华的眼中闪过些许光滑，他平静地看着眼前人，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默默起身打开了内间的门。
“你是雨晨的父亲，她应该还是希望有亲人能看看她。”
杜志洪透过门缝看过去，只见里间的病床上，杜雨晨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身上连着各种管子，她的血液正在体外的机器里流转。
“女儿呀——”杜志洪冲进去跪倒在床前，想要去抱她却发现无从下手。这是他的小雨晨啊，那个曾经趴在他的背上，骑在他肩上的宝贝女儿啊。“雨晨，爸爸错了，以前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对你那样，爸爸该死。你醒醒，你打爸爸，骂爸爸吧……”
“你别碰她身上。”何彦华出言提醒，但却并不阻止。
杜志洪却反扑过来，抓住了他的衣襟，“你怎么不保护好她，你不是爱她吗，怎么不保护好她？”
“是我对不住她。”当时他就该寸步不离跟着她。
“医生怎么说，还有救吗？”杜志洪关切地问。
“能救，但要机器维持一段时间，后续可能遗留后遗症。”
“你赔我女儿。”杜志洪依然情绪激动地抓着何彦华的衣领，“你没有保护好她，你以后要对她负责，住院期间及以后得医药费都要你出。”
“我自然会为她负责。”
“你赔我女儿……雨晨啊，你这样，让我和妈妈老了怎么办。”
何彦华听出了他话里隐含的意思，他要索赔。“我今天请你来，只是想请你来看看雨晨，另外，你作为直系亲属，签字把雨晨各种医疗措施的决定权都授予我。”
“另外，请不要在病房哭喊嚎叫影响雨晨休息。”
杜志洪一听何彦华让他签字授权，他瞬间又拿起了架子，“我可以授权把雨晨的一切交付给你，但你后续所有医药费由你承担。而且如果雨晨抢救无效，以后你要为雨晨做出补偿，代替她对父母行赡养义务。”
呵，原来陪出的那几滴眼泪最终还是想回归到赔偿。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现在请你签一下授权书。”他现在只想眼前人突然消失。
杜志洪没有在病房待太久，他帮不上忙，何彦华会尽全力救她，看清了这两点，他签完了字就离开了病房。
到达楼下，走出住院大楼，他拨通了保险公司的电话，“吴经理，之前买保险的时候你说，如果被保人因意外身故，你们公司将赔偿……”他在杜雨晨小时候买过一份意外身故的赔偿保险，黛宝在二人离婚后也给杜雨晨单独买过，保额巨大，现在可以聊聊后面的赔偿了。
女儿呀，你的死不怪爸爸，最后再帮爸爸一把吧。
——
病房内。
“少爷，你吃点东西，歇一会吧。”昨天杜雨晨出事后，何彦华不吃不喝不睡到了今天。老何看着很是担心。“杜小姐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心疼的。”
回应他的是何彦华的沉默，他又坐回了杜雨晨的床边，抓起了杜雨晨那苍白病冰冷的手。雨晨，你快醒来吧，快好起来吧。
“咚咚——”外间响起了敲门声。
“老何，出去回绝，别让任何人进来。”
还不等里面的人回绝，外间的门已被打开了一条缝，随后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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