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最终的抉择
阿铁把扳手插进工装后袋，脚步没停。南港的方向早被蓝光吞了大半，街道像被撕开的铁皮罐头，边缘卷曲发黑。他转身走向最近的检修井，撬开盖子，锈链子哗啦一响。
“不去南港了？”火娃跟上来，嗓门压着风声。
“日志里有东西。”阿铁跳下井口，声音从下方传来，“MH-0不是机器自己启动的，是有人在底下敲钟。”
小灵最后一个下去，终端屏幕还亮着残余数据流。她没说话，只是把坐标点放大，圈住城市地底一处从未标注的区域——那里，能量波形和裂缝的脉动完全同步。
井道深处，空气闷得发沉。阿铁走前，工装袖口沾着干掉的金属液，手腕一动就簌簌剥落。他时不时用扳手轻敲耳骨，三下，停顿，再三下。频率一稳，耳后钉子的震颤就弱几分。
“你这玩意儿越来越像闹钟。”火娃低声说，顺手把个小瓶子塞进阿铁口袋，冰凉的液体贴着大腿外侧，“我爸修车时总说，过热的引擎得降降温。”
阿铁咧了下嘴，没回头。
通道尽头分出三条岔路，墙壁上布满老式压力阀和锈蚀的信号灯。小灵调出铁脊系统的底层日志，指尖划过屏幕：“能量流向变了。裂缝吸的不是电，是地脉共振——就像有人在下面打节拍，城市跟着抖。”
“节拍？”火娃皱眉，“谁他妈在地底下打鼓？”
阿铁没答，蹲下身，用扳手在右侧通道的墙上划了三道。划痕深浅一致，间距精确，和他父亲当年在车间调试主轴电机时留下的标记一模一样。
墙缝里传来轻微的齿轮咬合声。
“走这边。”他说。
实验室的门藏在塌陷的排水管道后，表面覆着一层暗灰色合金，像凝固的机油。门边有个老式认证终端，屏幕裂了，但还亮着。
【权限验证：生物识别 节奏输入 情绪同步】
“三重锁？”火娃啐了口，“搞这么玄乎，当自己是保险柜？”
阿铁伸手按在生物识别区，指尖刚触到金属，耳后钉子猛地一震。屏幕闪红：【节奏偏差，拒绝访问】。
“你不行了？”火娃看了他一眼。
“不是我问题。”阿铁盯着自己的手，“是它在变。频率被拉偏了。”
小灵忽然出声：“日志末尾的波形图……不是机械信号，是脑波。‘影’的操作记录，峰值出现在共情区间。”
“啥意思？”火娃挠头。
“意思是，这系统认的不是密码，是心跳。”她看向两人，“得我们一起上。”
阿铁点头，站到终端前，扳手轻敲地面——咚、咚、咚。火娃把手按在终端侧面，掌心火焰压成一点橙光，稳定如呼吸。小灵闭眼，低声说：“我们不是工具。”
三股信号在终端交汇。
屏幕闪了两下，解锁。
日志自动加载，画面中央浮现一段被遮蔽的文字，缓缓浮现：
**“仪式完成时，继承者将成祭品”**
火娃瞪着那行字，拳头慢慢攥紧。
小灵迅速翻页，调出幕后黑手的身份记录。画面切换，一张模糊的影像浮现——机械教派首领，代号“铁砧”，曾是机械研究院首席工程师，三年前宣布死亡，实际被克苏鲁邪物侵蚀，成为裂缝的主持者。
“这老东西还活着？”火娃冷笑，“命比螺丝钉都硬。”
“他不是活着。”小灵指着数据流，“他的意识已经和地脉共振融为一体。切断裂缝，等于切断他的生命源。”
阿铁一直没说话。他走到实验室角落，盯着那具空置的机械棺。棺盖内侧有指纹锁，记录显示最后一次开启者是“Z-07”。
他父亲的代号。
“他把我爸的棺材打开了。”阿铁声音很平，“然后，把我推进来。”
小灵没接话。她悄悄记下阿铁瞳孔的细微变化——那一瞬，虹膜边缘闪过一丝蓝光，像电流划过老式示波器。
终端突然震动，城市三维模型自动投射在空中。裂缝的能量脉络与地底实验室的供能线路完全重合，两条线在核心区交汇，像一根被拉紧的神经。
“只能选一个。”小灵说，“先去南港，切断供能链，裂缝会缩，但首领还能活；先下地底，杀了他，裂缝会失控扩张。”
“保城。”火娃立刻说，“城没了，人全成灰。”
“可他活着，早晚再开一次裂缝。”小灵盯着模型，“这次是MH-0，下次可能是MH-10，MH-100。我们不能每次都赌命。”
“那你说咋办？让城炸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意思是啥？让铁去送死？他现在这状态，下去就是给人当祭品！”
阿铁突然动了。他抄起扳手，狠狠砸向主控台。屏幕一震，模型放大，两条能量线的交汇点被标红。
“看清楚。”他指着那点，“裂缝和首领，是一根神经上的两个端口。我们只能切一刀，但得斩在神经根上。”
火娃盯着那红点，喉咙动了动：“你有办法？”
“没有。”阿铁摇头，“但我知道入口在哪。”
小灵猛地抬头：“你打算——”
“我去地底。”阿铁把扳手插回后袋，工装口袋里的冷却液瓶轻轻晃了下，“你们去南港，等我信号。要是三分钟后没动静，就炸变电站，别管我。”
“你疯了？”火娃一把抓住他胳膊，“下去就是死路！”
“不一定。”阿铁笑了笑，“我爸当年也这么下去过。他没死，只是……没再上来。”
“那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行？”
“凭我耳后的钉子还在震。”阿铁摸了摸耳骨，“它现在不是在学我，是在等我。”
小灵盯着他，忽然开口：“你早就知道？”
阿铁没回答。他转身走向出口，脚步沉稳。工装袖口的金属液在昏光下泛着冷色，像焊缝冷却后的痕迹。
火娃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咔咔响。
“你要是死了。”他冲着背影吼，“老子烧了你家祖坟。”
阿铁头也没回，只抬起手，朝后摆了摆。
小灵快步跟上，终端屏幕还在闪，她悄悄把一段数据加密存进离线区——阿铁的瞳孔变化曲线，和日志末尾的波形图完全重合。
通道尽头，检修井盖被风吹得晃了晃。阿铁爬上地面，城市上空的裂缝仍在扩张，边缘剥落的黑片像烧焦的纸灰。
他从口袋里摸出冷却液瓶，拧开，往扳手接口处倒了一点。液体滑进金属缝隙，发出轻微的嘶响。
火娃站在井边，盯着他。
“三分钟。”他说，“多了老子也不等。”
阿铁点头，把空瓶塞回口袋。
他走向最近的地下入口，工装后袋的扳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通道深处，心跳声开始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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