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衔山收到【AAA王哥鸡蛋批发老客户优惠】的好友申请时,大脑宕机了一秒。如果不是已经跟当济道长接触过了,他真的很难把人和名字联系起来。
并且,第一反应幻视锤子哥。
“AAA是什么取名的梗吗?”常衔山问。
“嗯?什么?”王归看了一眼常衔山的手机屏幕,“哦,我都忘了,为了保持低调,乱改的,这样看起来像个普通微商。”
常衔山:“这样啊……你们平时会在朋友圈发工作相关的内容吗?”说着,顺手翻了一下当济道长的朋友圈。
“这世界与我无关,无论好坏。”
“快乐属于抽手卷烟的老汉。”
“智商税,别买,就是鸭子叫。某乐器.jpg”
“参加婚礼,没吃饱,门口拍照留念。”
“努力,我早晚吃上四个菜。”
……
看起来很正常,是吧,这是正常人的朋友圈,哪怕真实身份是个道士。
“我们?你是指道士吗?”王归收起手机,和常衔山一起往外走,“我们其实就是普通人,朋友圈也就那些,如果是要接活的道士,可能会发广告,我不怎么加人,只和熟人聊业务,所以不发那些。外面奇奇怪怪的人太多了。”
“是的,奇奇怪怪的人太多了。”常衔山应和。
不由得想起了周五的晚饭,他妈说锤子哥也要来,说春虹阿姨一个人带着儿子过得很不容易,能照拂就照拂一下,还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听着怪怪的。
晚上,叶萱约了常衔山吃晚饭,在她家里,吃保姆做的家常菜。
叶萱今天去了植物园,带了两束花回来,塞了一束进常衔山的车里。“粉芍药,国色天香,送你,猛男专属。”
叶萱家里氛围挺好,三代人住一起,她爷爷,她大伯,她父母。三十岁了还能挽着她爸的胳膊撒娇,看得常衔山蛮羡慕。
常衔山没什么“小孩感”,从小就没有。
以前父母工作忙,他年纪很小时就独立,不用谁照顾。自己安排时间,学习、娱乐、运动,生活井井有条。十几岁到异国他乡求学,一个人吃住,一个人旅行,一个人探索新事物。
当然,如果他想和谁交朋友,也很容易,大部分很容易。
从创业开始,他忽然有种感触,人最好的状态,是微微缺点什么的时候,不管在哪方面。
一桌子人,除了叶萱他大伯习惯性板脸,气氛其乐融融。常衔山和叶萱走得近,又在他们家公司待过,叶家人见怪不怪。
叶萱问常衔山:“你今天的事谈得怎么样?”
“挺顺利,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感觉之前那个组的占卜师笨笨的。”常衔山回答。“今天见这三个人吧,让我觉得,算命这个事情,是合理的。那些占卜方法,就像一个一个程序,算法不同,input,然后output,逻辑严丝合缝。”
“行,你试个水,我再观望观望。”叶萱举起一杯快乐水:“祝你成功。”
常衔山举起另一杯快乐水,碰杯:“祝我成功。”
那天回家之后,常衔山把芍药放在阳台的水桶里醒花,睡觉之前忘了修枝装瓶。晚上下了雨,惊雷和暴雨。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花苞被冲开了,粉白的花瓣微微张开,挂着晨露,显出黄色花蕊。
开花了,真好看。
……
后续的工作,很快由旅行者的人和沈离公司的人对接,预定每周开一次组会跟踪改进。
宋衍白天干活,晚上出去看房子,中介的人也累,宋衍也好累,挑挑拣拣之后,只有一套西晒的房子勉勉强强,但宋衍没做好决定。
每天回去都能听到巴屠戮和之前收的东西聊天,宋衍内心很不平衡,于是选择揍他一顿。
时间到了星期五,七姨打电话来催,宋衍决定摆烂。毕竟,老七不会把坛上的东西随随便便搬出去,法衣上了锁,其他都是身外之物,爱扔扔吧。
宋衍正准备出门去找中介,签那套西晒的房子,先落个脚,再行计划。
刚迈出门,宋春虹打电话来,问宋衍出门没有。卧槽,他忘了,和宋女士吃饭这茬。
救命,还写在备忘录上,他忘得一干二净。
宋衍依旧是一身黑色休闲套装,黑口罩黑棒球帽。他低头看了一眼,算了,看不看他都是这一身,再不想穿西装了。
临时改了路线,宋衍戴上蓝牙耳机,开着语音导航,蹬了辆共享单车往簋街骑。来京州十三年,最适合挂逼的交通工具还是共享单车。
中途宋春虹发了两百块红包过来,让他打车,他收了红包,继续蹬。
终于在华灯初上的时候,赶到了泰然居。簋街这边也是胡同,服务员一路往前带,大堂和包厢是分开的,往里面还有胡同。
七拐八拐,服务员拉开一扇门,说:“先生,山水厅到了。”
“哦,谢谢。”宋衍帮着拉住门把手,“妈,我……???”
“砰!”
宋衍用服务员无法理解的力量硬生生把门关了回去。
服务员:“?”
“那个,你没搞错吧?泰然居山水厅,李女士预留。”宋衍仰头望了眼门口大大的牌匾——山水蒙。“还真是山水厅。”
服务员很茫然:“是的啊……李女士上个星期定的。”
宋衍脑袋里一团浆糊,还没有消化,为什么刚刚拉开门,迎面看到的是常衔山。虽然之前总共就见了三面,但宋衍确信,他化成灰他都认得。
要是在这里碰到,也很尴尬。
1v1的时候,宋衍总觉得气氛很怪。
这时,门从里面被推开,划出扇形的,视野从一线缝隙逐渐变宽。
常衔山站在门口,日常的穿着,头发大约是洗过之后随意吹干就出来了,慵懒清爽,白衬衫外套着卡其色薄针织马甲,像个大学生。
剪秋,我的头,好痛!
常衔山脸上说不来是什么表情,有些意味深长,询问:“……锤子……批发?”
宋衍跟着蒙了圈:“你在……说什么……啊?”
“不是……”常衔山闭眼,抬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宋衍?”
宋衍还没反应过来“李阿姨的儿子就是常衔山”这种可能,就听见常衔山身后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
“儿子呀!愣着干啥!快进来呀!”
Duang,duang duang duang。
脑中仿佛七八根弦一起断了,还是电线,断了之后噼里啪啦烧焦。
浑浑噩噩迈步,走进去,坐在宋春虹旁边,对面是常衔山,李从琴坐在宋春虹和常衔山中间。
宋衍手肘抵在桌子上,双手抓进发间,压着声音问:“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李阿姨的儿子叫什么……”
宋春虹:“啊?我不认识小常的第二个字,我想着你们加了好友就会互相问名字嘛。”
宋衍捏一把头发,妄图用头皮的拉扯让自己清醒:“……”
“衔啦,头衔的衔,他爸给取的,衔山。”李从琴解释,“嗷,那都在这儿了,你俩加个好友呀。”
常衔山没说话,只是把手机举了过来,屏幕上是他的二维码。
宋衍这次和他直直对视上,千头万绪,一言难尽,你也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视线胶着凝滞,互相冒犯,又断开得突然。
“叮”。
你已添加了旅行者,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往上翻,还有那句十分亲切的“祝您事业有成”。
呵。下下个星期天见。
他想看常衔山,每每瞥过去,老和他的眼神对上,莫名心虚,又瞟向别处。
不知道是第几次看过去的时候,常衔山开了口:“宋衍,晚上好,我们刚才点过菜了,你看看要不要加什么。”说完,递了一个点菜的ipad过来。
那声音极具控摄感,宋衍几乎下意识应承。
“哦,谢谢,我看看。”
是个ipad mini,在两只男人的手之间显得有些小,宋衍接的时候覆盖住了常衔山的手背,他此刻大脑有些迟钝,等到常衔山收手,指端从他掌间滑出去,他才反应过来。
灌了几口柠檬水,然后划拉菜单,菜单上的图片过眼不过脑。
脑袋在迟缓地思考:所以那个旅行者就是这个旅行者,所以相亲对象是大老板,所以风雨雷霆各有司是他妈和他妈在司。
草?风雨雷霆各有司?
宋衍眩晕,记忆不断回溯,继续向前翻,最后停在王归的坛上。汹涌的铁拳冲破记忆,击中他的脸,拳击台上被人抡砸的疼痛仿佛再现。
占问天意,不信就不要占,占了就必然有个结果,祖师给了结果,那这个人就会如期而至,宋衍想,是他,没跑了。
但是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常衔山是个gay。
他急促地呼出两口气。再次强调,我必不可能是个受。默念完,打了个激灵。
祖师好狠,念了一万遍北斗咒,也赶不走这缘。
“嘿嘿,从琴,我儿子比较内向,话少,你别见怪。”
“哎呀!春虹!我俩还客气什么,小宋啊,你自在点,把我也当妈就行。”
常衔山扶额喊了一声:“妈,你在说什么……”
宋衍识海梦游,旁边三个人聊天的声音终于进入他的耳朵,宋衍清醒过来,惊呼卧槽,下单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炸灌肠,糖蒜,芸豆糕……
“那啥,常总,这个点错了怎么退啊?”
李从琴:“小宋叫常总也太生分了吧,衔山他大你两岁,你叫他哥就行。”
宋衍扯扯嘴角,在长辈面前,他还是很会做乖巧模样,表情僵了,但还能坚持喊出一声:“衔哥,能退吗?”
宝娟,我的嗓子!
门被推开,开始上菜了。
布菜的间隙中,对面的常衔山双手互抄,坐得很懒散,和宋衍之前看到的样子都不一样。他偏着头,笑着说:“退什么,给我吧。”
“全退。”这次,宋衍把ipad放桌上,转到了常衔山那边。
“之前宋阿姨说,阿衍是学化学的。”常衔山拿起ipad操作,闲聊一般说道,“没想到。”
“我是学化学的。”宋衍回答,又一顿,“衔哥这种朝阳行业的,可能没听说过,四大天坑,生化环材。我转行了。”
常衔山眉峰一挑:“跨得挺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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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早晚再见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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