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是11月1日。
凌晨4点，晏河众人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谈话后，暂时稳住了局面。但对于接下来出现的“M事件”是什么，他们还不知道。
根据现在的情况，可以证明凶手想让他们知道M事件背后的来龙去脉，这比他杀一大波人更重要。
所以晏河决定，众人的侦查方向有两个，一是凶手是谁，二是这个神秘的M事件。
当然，晏河也没忘了暗线——戴维。
直觉告诉晏河朴斯文案和之后的连环杀人案，关系有肯定有，但是凶手，大概不是同一个人。
朴斯文案还是没头绪。
但晏河不担心——他总感觉调查出戴维这个人的真实背景，就离真相不远了。
日出的时间比往常晚了，蓝玫瑰区在内心区的位置又偏于北方，今天气温骤降，晏河意识到这点时已经快冻僵了。
他解散了那些和他一起加班的众人，离开联盟大楼，准备回家。
其实飞梭上有保暖衣，但是他就是想回去一趟——就是想回去了。
他和裴泉澈的家离市中心不算远，但是是闹市中的静区，很值钱。
晏河反正不喜欢这里，他更喜欢自己原本的住处——那里虽然破旧，但是起码巷里全是活生生的人，是那种出门了会和你打招呼，能听见楼上住户家的孩子弹钢琴的声音的活人。
而不是一眼望去全是智能的摄像头的那种。
晏河回到家。
家里的样子还是像几天前他离开的那样，没有任何人回来过的痕迹。
他还是没回来。
晏河不意外——才不是因为他期待某人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他凭什么。
晏河简单简单擦了下桌子，又扫了一遍地，带走了几件自己常穿的私服——估计这一走国庆前都不一定能回来，再给自己养的几盆枫树随便浇点水，又擦了一遍桌子。
在他洗抹布时，他突然愣住了，关掉水龙头直起身。
我在干什么？
晏河纯粹是在没事找事做——这些事完全可以给他们的家用智能做。
这时，他的家用智能艾丽卡也适时地开口：
“早上好，晏河先生，您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我们很想你。”
“谢谢，”晏河应了声。
“晏河先生，请您休息一下，这些交给我们做。我刚刚检查了下您的身体状况，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不用说了，我懂。”晏河让她住嘴，想了想后斟酌着开口，“把这次记录删除。”
“您确定吗，晏河先生，请您不要忽视自己的健康问题。”艾丽卡说，“您的身体状况一直就不太好，精神力更不如以前......”
“住嘴，艾丽卡。”
晏河脸色沉了下来。
艾丽卡：“对不起晏河先生。”
晏河接着洗抹布，脑海里似乎想到了一些往事，但是不太清楚，好像模模糊糊地蒙上了一层雾。
晏河一直感觉自己的记忆力不是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
“嘶啦——”
晏河猛然回过神。
抹布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晏河问自己：我刚刚想到什么了？
他想不起来了。
晏河皱着眉看着抹布的“尸体”，感觉到它死不瞑目的不服，一把扔进家用智能体内的垃圾箱里。
“打扫卫生，艾丽卡。”
“是，晏河先生。”
晏河听着智能体内自带的吸尘器轻微的抽气声，又环顾四周，空空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出门。
晏河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乘着飞梭回去，而是独自走出去，拐了好几个弯，走进一条小路。
空气中香气氤氲，饭菜香。
他随便走到一家店：“老板，一碗馄饨。”
老板热情地应了声，不一会儿馄饨被上了餐桌。
晏河看着这碗馄饨。
果然，科技再怎么进步，人对于食物口味的要求是不变的。
晏河喝了口热汤。
一阵暖流激起晏河身上的鸡皮疙瘩。
“老大，这玩意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晏河回到九处，顶替夜班的警员找上他。
“怎么了？”
“这个‘M事件’，怎么说呢，发展很惊悚，反正我觉得不自然。”
“不自然？”晏河问，“你说说看。”
“‘M事件’中的‘M’指的是一个科研员——这个人不难找，叫摩柯斯，他原本是在内心区一个大型企业工作。后来他辞职了——好像是因为和老板同事关系不和，然后就不见踪影了。”
“直到两年前，一个中外星区的一个小科研员在全民科研论坛——这个只有科研员可以上，就在那里发了个帖子，感叹自己的前辈对他的帮助，并展示了自己研发的最新作品。不难猜，这个前辈就是摩柯斯。”
“结果巧的是，这个和摩柯斯原本工作地方最新研发的一款智能很像很像，但是摩柯斯后辈先申请专利了，公司那里没申请上，然后就传摩柯斯带着公司机密背叛公司，这事越传越大，讨伐摩柯斯的声音越来越多，最后逼得摩柯斯自杀了。”
“所以哪里奇怪了？”晏河问，“是存在他杀的可能性吗？”
“不是，而是这件事本身。首先是摩柯斯离职，”警员传给晏河一些资料，“这个是当时网传摩柯斯的离职书——他说他离职是因为......看不惯这个世界？”
晏河抬起头。
“还有这场言论的走向——不知道是谁扒出来摩柯斯是这个科研员的前辈，然后之后所有的言论全都齐刷刷地指向他。”
这的确有些奇怪。
晏河浏览者终端上的信息。
后面四案的死者们，都对这件事发表过不少言论——还都是不好的。
这说明凶手是站在摩柯斯这边的。
“这样，我们要去当地看一看，”晏河说，“我带一部分人去找那小科研员，然后再找一部分人去问那个公司。”
晏河正准备喊庞雷，突然他的终端响了。
晏河一挑眉。
“喂？”
对面没说话。
“说吧，什么事，”晏河把终端的声音外放，“反正就我一个人知道。”
“......我想回来。”
对面含含糊糊的。
“什么？我没听见。”晏河一脸正经地说。
旁边的警员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我说，我要回来工作了。”对面声音大了些。
“啊？再说一遍。”
晏河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我认输！我认输！我要回来工作！让我回来！”
晏河得逞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是说你想天天出外勤吗？”晏河笑着说，“我满足了你的愿望，不是吗？”
“那也不是天天值班啊！”对面的声音听起来痛不欲生，“我不想天天混在智能堆里晚上去抓不守宵禁的！无聊！！”
“那你回来吧，辛苦的副部，回来接着出外勤。”晏河说。
“又出什么事了？能不能让我歇歇。”副处哀嚎不止。
“大案。”晏河很快把这几天的情况和他说了下。
“卧槽，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副处急了，“你身体没事吧？”
“别管我了，回来帮我带人去查那公司——前提是你要能回来，不然接着滚回去抓宵禁去。”晏河说。
“我马上来。”
看来辛苦的副处是真的很想回来，没到三个小时人就回来了——要知道那可是外环，不坐传送隧道很难这么快回来。
而传送隧道很贵。
这三个小时里晏河也没闲着，先让人去搭九处专门隧道的连接点了，正好副处回来时，晏河这里也忙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你真的能回来。”
晏河看见风尘仆仆的人影，扬起眉毛。
来者正是九处警卫支部副部长——白序南。
这事单纯是晏河故意坑他——白序南这二货天天期待有点事做，颇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天天骚扰晏河，晏河被他搞烦了，就一口气把他发配到外环做任务去了。
白序南：“你的事我会和你算账的——先告诉我这几天的事。”
晏河先晏河详细地和他说了一遍，从他转到军事支部到案件发生又回来接手，再告诉他现在的案子。
白序南果然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成为了尤金下属的这个可怕的事实，哀嚎说还不如回去管宵禁，并表明这一年内一定要把他挤下台，晏河对他的这种精神表示赞扬。
“我知道了，”白序南和晏河走到传送隧道口，“我还是想问下——这几天就你一个人在处理这个案子？”
晏河耸耸肩。
警卫支部有一个部长四个副部，但是四个副部中剩下的三个两人都心知肚明——典型地仗着一大把年纪稳稳地在二线领皇粮的，他们不来正好。
“那你的身体吃得消吗？”白序南问。
晏河回忆起自己早上的体检数据：“当然可以。”
“那我放心了，”白序南领着自己的队伍，“剩下的事回来再说——和我出发！”
晏河送完白序南后，把本部的工作交给庞雷，自己带着一队，赶紧出发。
“对‘弥赛亚代码’有没有调查出眉目？”
工作室内，庞雷问莫妮卡。
“没有，凡是登记在支部黑名单和灰色地带的那些组织都没有和‘弥赛亚’相似的代码。”
没有？
莫妮卡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问晏河吗？
但晏河现在在传输隧道里，不能接电话。
时间又浪费不起。
莫妮卡紧皱眉头，盯着这串代码。
每个编程师都有自己独特的编程记号，像这种能编出“弥赛亚代码”的人肯定也有。
但是是什么呢？
几人接着寻找这串代码的不同之处。
“我们再去找几分类似的代码放在一起对比，会有结论的。”莫妮卡说。
“好。”
晏河坐着传输隧道的身影被微型智能拍下，发到了戴维的终端上。
这个是戴维的私人终端，没有被联盟监视的——联盟规定过每个事务官只能用一个终端，但是很多人都不遵守这个规定。
“晏河走了。”戴维向面前的人报告。
那个人躲在黑暗里：“计划开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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