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轩拿着冰袋,半跪在沙发前,说:“脚。”
“我自己来吧。”齐落帆说。
祁明轩看了他一眼,没答应,抓住齐落帆的小腿抬起来,把冰袋轻按在他肿起的脚踝上,一点点的移动。
小文在一旁看的震惊,瞳孔放大,反应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的向前走了一步,弯腰对祁明轩说:“要不我来吧?”
祁明轩抬眼,风轻云淡的看着他,说:“不用。”
小文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有别的什么意思。
他默默站直了身子,不再说话了。
楼道里响起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几个人下意识看过去。
“我给你买了西街的干笋面,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刘雩风的话音连着脚步一起顿住,下意识觉得进错门了,脑袋卡了片刻,又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的确是自己认识的齐落帆。
——但是蹲在那里给他敷脚踝的人是谁啊?!
操,果然还是进错门了。
刘雩风大脑飞速运转,在考虑是退出去还是走进去,听见蹲着的人开口问齐落帆:“你同学?”
齐落帆看着刘雩风,说:“进来啊。”
刘雩风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视线放在祁明轩手里的冰袋上,于是快步走过去,把手里的钥匙和打包盒放在小几上,说:“我来吧。”
祁明轩愣了一下,“你来什么?”
刘雩风也随之愣了一下,“我来……帮他冷敷,毕竟他摔倒也有我的责任。”
祁明轩看了看齐落帆,又看了看刘雩风,说:“不用了,还是……”
他话没说完,刘雩风已经从他手里拿过冰袋,说:“还是我来吧,我来就好了。”
祁明轩手里倏然一空,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才慢慢放下齐落帆的腿,站起来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刘雩风慌忙摆手。
小文看着祁明轩意义不明的神色,心道:“就是这个眼神,好像不满他人抢走了自己所有物的兽类。”
祁明轩让出了地方,却没走,站在旁边看着。
刘雩风要给齐落帆冷敷,还没上手呢,被齐落帆抬手拦下了,看着他说:“我自己来吧。”
“我帮你。”刘雩风说。
“没关系,我自己来。”
刘雩风跟齐落帆干瞪眼,最后妥协于对方的坚持,递过冰袋,“好吧,你自己来。”
祁明轩在旁边扬了扬眉,看起来挺愉快。
他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备用钥匙,看了眼认真冷敷的齐落帆,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刘雩风,后者大概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偷瞄一眼祁明轩,但没想到会直接跟他对视,又慌忙转开了视线。
祁明轩不动声色,弯腰拿起了茶几上剩余的冰袋,放进了冰箱冷冻室。
齐落帆只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冰敷。
祁明轩又站了一会儿,然后喊小文:“走了,回去了,下午还有工作。”
小文同齐落帆和刘雩风点头示意,然后跟在祁明轩身后,向门外走去。
祁明轩刚握上门把手,又停住脚步,回身看着齐落帆,后者没有抬头,他于是快步走过去,站在齐落帆前面,挡了些光线,引起齐落帆的注意。
“吃药之前看看说明书,注意时间,按时按量。”祁明轩叮嘱道,“伤口不能沾水,要不然会发炎。”
齐落帆看着他,说:“这些我都知道。”
他跟祁明轩比起来的确是年纪小了些,但生活经验并不比他少,他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
“再嘱咐一遍。”祁明轩说着,转身拿起小几上的备用钥匙,捏在手里朝齐落帆晃了晃,说:“这个我拿走了,来的时候就不用你一瘸一拐的来开门了。”
齐落帆盯着钥匙,下意识要拒绝,但祁明轩好像预判到了他的言行,飞快地把钥匙藏进手心,抢话似的说:“好了,就这样。”
他在临转身的时候看向刘雩风,笑得人畜无害,“这位同学。”
刘雩风反应慢半拍,指了指自己,“……啊?叫我吗?”
祁明轩点了点头,又说:“你下午不需要上课吗?”
“哦,我打算请半天假,想在这儿照顾一下小齐。”刘雩风老实说道。
祁明轩仍看着他,没来得及说话,齐落帆就抬起头来望着刘雩风,说:“不用请假照顾我,我不需要人照顾,你回去上课。”
“但是你行动不太方便,我留下来兴许能帮上什么忙。”刘雩风说。
“真不用,”齐落帆委婉拒绝他的好意,“我等会儿回房间睡觉,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刘雩风固执道:“那我扶你过去。”
不做点什么就总会觉得愧疚,他也想齐落帆能说点什么用得到自己的事情。
但齐落帆没有,祁明轩也没给机会。
——“我来就好了。”他说。
齐落帆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没等他开口说话,祁明轩已经向前一步,直接把人抱起来,阔步走进卧室,又把人放在了床上。
刘雩风和小文站在客厅睁着两双眼睛,视线落在卧室的门内,许久没能转移。
小文:他俩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不仅能睡一张床,连走路都能代劳???
刘雩风:???!!!
齐落帆坐在床上,羞恼的看着祁明轩:“我说了我自己能走!”
“知道你厉害,”祁明轩说,“但是我都在这儿了,勉为其难的给你依靠一下吧。”
齐落帆:“我不需要。”
祁明轩:“别逞强。”
齐落帆抿着唇,神色固执。
祁明轩想起他吃软不吃硬。
“那我需要,”他改变了说法,“你就依靠一下我吧。”
“……”
齐落帆仍是没有说话,但看得出面部表情已经不似方才那样冷硬。
祁明轩觉得他有一点可爱。
齐落帆沉默了半晌,终于扛不住祁明轩的视线——像在等他的回应一样,直直看着他——于是不甚自然的垂眸,自己踢掉了鞋子,把手里还拿着的冰袋放在床头柜上,拉着被角,作势要躺倒,然后开口撵人:“你好啰嗦,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
祁明轩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看着被子鼓起的人形,说:“等会儿再睡,脚踝还要再敷一下。”
“知道了,你出去。”齐落帆的声音在被子里有些发闷。
“你别躺着躺着就睡着了。”祁明轩叮嘱完,转身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卧室的门。
客厅的刘雩风见他从卧室出来,适时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指了指卧室的方向,轻声问:“要睡了吗?”
“嗯,”祁明轩点了下头,“正准备休息。”
刘雩风也点了下头,目光一转,落到茶几上,过去拎起打包盒,要给齐落帆送进去,说:“差点忘了,西街的干笋面,他很喜欢的。”
祁明轩想起齐落帆连午饭也没来得及吃,横挡在刘雩风面前,顺势接过面盒,说:“我来就好了。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快回去上课吧,别落下什么课程。”
刘雩风被迫止住前往卧室的脚步,眼睁睁看着祁明轩进去又出来,又很快把门带上了。
他们在楼下分开,小文带祁明轩去停车的地方,路上突然想起什么,上车之后对祁明轩说:“没有告诉那位同学要保密你的事情。”
祁明轩仰靠在后排座位,宽大的帽子盖住了眼睛,看不出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波澜不惊的开口:“没事,落落会告诉他。”
小文从后视镜看他藏在阴影里的半张脸,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落落”该是他对齐落帆的称呼。
***
齐落帆请了几天假,没再去上课,祁明轩怀里揣着钥匙,下戏就往租屋去,管着齐落帆的饮食起居,冷敷涂药,连洗澡的问题都要过问,被齐落帆不冷不热的瞥了一眼,把他的好意尽数驳回。
祁明轩也不在意,第二天午时路过蛋糕店,叫小文下车带一块草莓慕斯,然后到了租栋楼下就把小文打发回去。
小文当他是照顾朋友,不过更尽心了些,也没有太多过问。
祁明轩穿着牛仔外套,戴了一顶鸭舌帽,半张脸就被笼罩在阴影里。
齐落帆坐在书桌前,正对着电脑,看一部质感很老的电影,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回头。
祁明轩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空闲地方搁,又往齐落帆手边推了推,说:“呐,给你买的。”
齐落帆只看了一眼,说:“坐。”
原本卧室空间不大,书桌前只摆了一把椅子,但齐落帆看电影或者打游戏的时候祁明轩就会弯腰凑过来看,考虑到祁明轩偶尔也要看剧本什么的,齐落帆允许他从客厅的餐桌拖张椅子,添在书桌前。
祁明轩侧身坐下,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懒散的搭着椅背,问齐落帆:“换药了吗?”
“换了。”齐落帆侧了侧身,给他看小臂上崭新的纱布。
祁明轩点了点头,瞄了一眼电脑正播放的老电影,然后再次把那块儿慕斯蛋糕往齐落帆那里推了推,说:“现做的,让人加了很多草莓。”
齐落帆看了一眼,却没动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草莓?”
祁明轩帮他拆蛋糕盒子,说:“棒棒糖只吃这一个口味,太明显了。”
“那你的棒棒糖呢?好像也是只有橙子味的。”
“也是因为我喜欢啊。”祁明轩说,“不过其他口味也能接受,但我不想尝试。”
“别吃那么多糖,”齐落帆说,“糖尿病高血糖什么的,唔……”
祁明轩挖了一勺蛋糕塞进齐落帆嘴里,不让他再继续说,“行了,我才多大年纪?再说你自己不也吃了不少糖?”
好甜。齐落帆想。
他嚼了几下切成小块的草莓丁,没顾上反驳祁明轩。
祁明轩一只手轻门熟路的拉开了齐落帆身前放糖的抽屉,却摸出一个小玩意儿,“这什么?”他问。
齐落帆夺过那个相机模样的东西,重新扔进抽屉,淡淡道:“U盘。”
祁明轩只来得及看清楚那小东西长什么样子,就被齐落帆抢了回去,于是小声嘟囔一句:“小气鬼,喝凉水。”。
他在抽屉里扒拉几下——里面有一把他之前顺手放进来的糖果——从中捡了根橙子味的棒棒糖,拆了糖纸含在嘴里,撑着脑袋看齐落帆吃蛋糕,然后抬手要去碰他的脸,被齐落帆防备的撤了一下躲开了。
“做什么?”齐落帆说。
他不让碰,祁明轩偏要碰,一只手卡住了齐落帆的面颊,把人往自己面前拉了一下,固执的用指腹抹了一下对方的唇角,力道还不小,然后弯了弯桃花眼,笑得极为轻佻:“蹭上东西了。”
齐落帆一巴掌打在他拽领子的那只手上,同样力道不小,带着点私人恩怨的报复,微蹙着眉头说:“别耍流氓。”
祁明轩“嘶”了一声,立马缩回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背,可怜巴巴的埋怨:“你还真打?这么舍得?”
齐落帆没再看他,但主动把笔电屏幕向着祁明轩的方向转了一点角度。
“看电影的时候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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