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度骤降,让人真实体验到冬天是真的要来了。
祁明轩收拾妥当,拿了车钥匙,出门看见几分钟前就已经等在外面的齐落帆——他换回了自己来时的衣服,看起来并不抵什么风寒。
祁明轩关门的动作一顿,又把门敞开,出声喊他,不容拒绝的语气:“落落,进来换衣服。”
齐落帆愣两秒,说:“不用。”
但祁明轩仍是侧了侧脸,示意齐落帆进去。
齐落帆没动,他于是直接上手,握着对方的手腕,领着人进了衣帽间。
祁明轩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挑了件薄厚适中的套头款粗线针织衫,浅杏色,他觉得应该会适合齐落帆。
“穿这个。”祁明轩说,“现在换,换完送你回学校。”
齐落帆接过衣服,等了几秒钟,不见祁明轩有回避的意思,只好主动开口:“你出去。”
祁明轩挑了下眉,自觉性消失的一干二净,抱臂倚着衣柜,“不好意思啊?不用不好意思,又不是小姑娘,就这样换。”
齐落帆看了他几秒,只好背过身去。
他身上也是套头款的卫衣,好像跟祁明轩赌气,又好像破罐破摔似的,手指抓住衣服的边缘,扯起下摆。
祁明轩从侧面的更衣镜看到齐落帆的侧腰和小腹——有一层薄肌,并不显得羸弱。
齐落帆很快脱掉了上衣,后背光裸,低垂着脑袋,从后颈到肩头泛起一层薄粉。
祁明轩猜他耳朵也是红的。
他转了转视线,企图从更衣镜的反射中证明自己的猜想,但目光不小心划过对方的前胸,祁明轩神色僵了一瞬,又很快仓促移开视线,垂眸盯住自己脚下的地板。
——“这不就是纯粹的好色吗。”
靠!祁明轩在心里骂了句粗话。
疯了吧?!
都怪曲小文!
他的衣服穿在齐落帆身上,必定不会很合身,但祁明轩抬眼看着的时候,还是觉得很好看,浅色的针织衫,显得齐落帆很乖顺。
齐落帆随意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然后把换下的衣服叠起来,回身说:“找个袋子。”
“哦,哦……”祁明轩刚回神似的,站直了身子,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印着品牌logo的牛皮纸袋,张开纸袋让齐落帆把衣服放进去,然后自然而然的拎在手里。
五颜六色的卡通气球还飘在客厅的天花板上,电脑里还留着齐落帆拍摄的照片,祁明轩嘴唇上的伤口尚未愈合。
不知道初冬的雪什么时候飘下来。
祁明轩送齐落帆到小区楼下,后者拿了相机下车,又突然想起别的东西,抬头问祁明轩:“三脚架呢?”
祁明轩也愣了一下,“你没拿……”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屏酒铺。
光顾着接走齐落帆,三脚架被遗忘在了小房间里。
“应该是在江老板那儿,”祁明轩说,“那天忘了带回来。”
齐落帆关了车门,说:“没关系,我下次去的时候再拿回来。”
“我去拿吧,”祁明轩主动请缨,“我有时间。”
“不用。”齐落帆说。
“就这样说了,我拿完给你送过来。”
“……”
齐落帆短暂的沉默下来,又听祁明轩说:“你赶紧上去吧,等会儿不是还有课要上?”
齐落帆原地站了片刻,还是说了声“谢谢”。
祁明轩摆摆手,“赶紧回去,别冻着你。”
不冷。齐落帆心道。
他转身进了单元楼,又进了电梯,按了电梯的楼层键,目光沉静的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
电梯里只有齐落帆一个人,周围很安静。
他腾出一只手,抓住针织衫的前领,犹豫着低了低头,将前领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雪松和柑橘。
——祁明轩的味道。
***
屏酒铺今日也没营业。
祁明轩下午去了,问旁边的花店老板,打听到江屏一早就出门了。
“小江今天早上七点左右就走了,还在我这儿买了一束花,白玫瑰呢。”花店里的老太太笑着说。
祁明轩点了点头,又问:“那您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又说:“你找他有事?”
祁明轩说:“没什么事,就是有东西落在他店里。”
“噢,这样啊。”
祁明轩想着去车里坐着等,临走前被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叫住,“小伙子,有女朋友吗?不买束花?今日小雪呢。”
祁明轩戴着口罩,桃花眼弯了弯,说:“没女朋友。”
“欸?怎么会,个子这么高,又一表人才。”她说着“哎”了一声,续道:“我有个外甥女,跟你一般大……”
“妈!”花店后门进来一个青年,喊住母亲的话茬,“才走了这么一会儿,怎么又要给人说媒?”
青年歉意的看着祁明轩,说:“不好意思啊,我妈就是爱操心人家的亲事。”
祁明轩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转身要走,到店门口又返身,说:“买束花吧,有什么推荐吗?”
***
江屏直到日暮西沉才回来,祁明轩坐在车里,看他垂首打开了酒铺的门锁,没什么表情。
祁明轩下车,跟在江屏后面进了酒铺。
江屏站在吧台后面,从酒柜上取下一个木质盒子,祁明轩进门时正看见他从中取出那个铜质铃铛,叮叮当当的响在酒铺里。
江屏抬眼看见他,微微惊讶。
祁明轩示意里间,说:“我来……拿一下小齐那天晚上落在这里的东西。”
江屏想起此事,了然道:“哦,稍等,我收起来了。”
他搁下铜铃,蹲身从吧台下面拿出三脚架和折叠打光板,递给祁明轩,说:“刚来吗?还是等了一会儿?”
“也没等多久。”祁明轩接过东西,随口问道:“听说你一早就出门了?”
江屏很柔和的笑了一下,垂了垂眸,“嗯,约会。”
他说这话的神态就像一个初恋状态的青涩少年,祁明轩想到他在花店买了白玫瑰,虽不理解为何约会买的是白玫瑰而非红玫瑰,但也只是点了点头,其他的并未多想。
江屏又说:“要喝点什么吗?”
“不了,”祁明轩抬了抬手里的东西,“我把这个给落落送过去。”
江屏说“好”,又说了句“慢走”。
祁明轩点头,同他作别,离开了屏酒铺。
他把东西放进后备箱,然后回到车里,给齐落帆发消息,问他在哪儿,但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就收了手机,想直接去学校门口或者小区等他。
祁明轩发动车子,抬眼的时候看见酒铺门口的江屏,应该是在准备营业,挂出了“营业中”的小木牌,又把方才的铜铃铛挂在了门前,然后曲指轻轻拨弄了一下,让它发出清脆的声响。
祁明轩收回视线,没再看了。
江屏仰首看着铃铛,在门前站了片刻,也回了店里。
祁明轩一路上没听到手机的短信提示,刚把车停在学校门口,余光就看见从校内出来的齐落帆。
——以及与他同行的女生。
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祁明轩看见他笑了。
“上次落落在工作室跟顾孟聊天的时候,也是这种笑。”祁明轩心道。
他边解锁手机边观察对面两人的动向,然后给齐落帆拨了个电话过去。
“马路对面,过来,现在。”
祁明轩看见他抬头找自己、同女生道别、在路口等红绿灯,然后过了马路。
齐落帆记得他的车牌号,准确无误的找到,上前敲了敲车窗。
祁明轩降下副驾的车窗,说:“上来。”
齐落帆犹疑了一下,还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了?”他问。
祁明轩说:“你把衣服换了?”
齐落帆身上不是祁明轩的那件衣服,大概是刚回家就换掉了。
齐落帆不太自然的垂眸,说:“嗯,没穿。”
“为什么不穿?”
“……不太习惯穿别人的衣服而已。”
“你也不嫌麻烦。”祁明轩说。
齐落帆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好,说话都带着点不罢不休的意思。
“你……”齐落帆看着他,停了一下,又说:“算了,找我什么事?”
“干嘛算了?”祁明轩道,“接着说啊。”
齐落帆也没再客气,蹙眉道:“你吃炮仗了?”
祁明轩哽了哽,泄了火似的,扭过头去,闷声说:“没有。”
齐落帆看着他的后脑没说话,车里一时陷入沉默。
半晌,祁明轩转回头,语气软了许多,跟齐落帆道歉:“我没有想跟你吵架的意思。”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认错。
齐落帆说:“为什么生气?”
“……没有。”
“是因为我把衣服换掉了?”齐落帆半猜半问。
好吧,祁明轩心道,就当是这个原因好了。
祁明轩不说话,齐落帆就当他是默认了。
“我只是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而且你的衣服好大,不太合身。”他说,“没有别的意思。”
祁明轩终于动了动,点头轻声“嗯”了一句。
又过了一会儿,齐落帆说:“找我什么事?这个点过来。”
他问起这个,祁明轩又想起他没回消息的事,刚下去的情绪又起来了,受了冷落似的,“你怎么不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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