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祁明轩杀青,结束之后就收拾了东西同剧组告别。
这两周相比之前是清静了许多,没有给齐落帆发太多的消息,只是像个实时播报员,每每有自己的新剧或者节目上新,他都要让齐落帆知道,然后在结尾加上一句“快去看”。
——以另一种形式在齐落帆那里刷存在感。
“不知道他上周有没有看这个节目。”祁明轩在车上拿着平板自言自语,指尖点了点屏幕,上面是之前录的一档综艺。
小文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已经能猜到祁明轩口中的“他”是指谁。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不知道要不要提醒祁明轩一两句,或者说祁明轩自己已经意识到了——关于他最近似乎很在意齐落帆。
小文轻咳了一声,喊他:“轩哥。”
祁明轩没抬头,只应了一声。
小文斟酌着说:“你觉得小齐这个人怎么样?”他说完这句之后就不动声色的从后视镜里观察祁明轩。
后座的祁明轩微微抬眼,陷入思考,片刻后很认真的评价:“嗯……外冷内热,平时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特别容易心软,撒娇卖惨就能轻易让他妥协。”
小文安静的听着,没接话,几秒钟后祁明轩又续道:“很慢热,但是很真诚,唔……年纪不大,但看得出来他很懂事,我猜他小时候肯定很少哭。”
祁明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突然笑起来,身体前倾,对小文说:“还有一个,他有时候特别认真,我觉得还挺可爱的。”
小文意味不明的轻轻“嗯”了一声,在心里暗自吐槽:“夸我的时候只会说老实巴交,夸人家的时候倒是一套一套的往外说。”
祁明轩又说:“反正我很喜欢他。”
“朋友之间的那种?”小文略有期待。
祁明轩坦然摇头,说不是,他沉默了几秒,轻声说:“会心率失衡的那种。”
小文暗自惊了一下,没料到他就这样表达出来了,还没来得及踩刹车靠边停,给他劝说一通,祁明轩就预判了他的行为,轻声制止说:“不用停车。”
小文犹豫了一下,听了他的话,于是车子只是减速,很快又恢复如常。
祁明轩关掉了手里的平板,把它放到旁边的座椅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小文没说话,盯着前面的道路。
祁明轩转头看向车窗外,透过窗玻璃看路边飞掠而过的树木和绿化带。
“我很早以前跟你说过,我说这种事情你不用太担心,暂时还没遇到合眼缘的人,”祁明轩说,“但现在不一样了,齐落帆很合我的眼缘,我一看他就觉得高兴。”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幢高楼,玻璃幕墙上是冬日阳光斑驳的反射,“很多事情都不能说得太早,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出现了变故。”
他最初只是觉得齐落帆很好逗,行为言语稍微逾矩就要被他记上仇,又冷漠又像个小古板。
祁明轩与他接触下来才发现,齐落帆其实很容易心软,明明顶聪明的一个人,偏偏在某些事情上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点防备都没有,尤其在与人打交道这方面。
他恍然想起齐落帆的父母,没记错的话是已经离婚了,不知道是感情不和还是趋于平淡。
祁明轩只在齐落帆口中听过一次关于他妈妈的事情——在屏酒铺的隔间里,喝多了的齐落帆毫无防备地展露出他的脆弱,很难过的自言自语——“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那时的祁明轩顾不上想,如今再次想起,就不由自主的将齐落帆的性格养成与家庭情况相联系。
不知道齐弘方和周如在家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总之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到齐落帆,他总是沉默,不怎么爱笑,把自己的情绪都隐藏起来,就算是打篮球和游戏也不能让他展现出少年人张扬轻狂的那一面,但他偶尔会恶作剧,然后像个幼稚鬼一样转头偷笑。
祁明轩想到此处,也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嘴角。
***
小文把祁明轩送回家之后就回去了,祁明轩给齐落帆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杀青了,但依然是没收到回信,齐落帆像是消失了。
祁明轩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按照之前的猜想,独自驱车前往桤木工作室,但扑了个空,齐弘方说齐落帆这周末没来工作室。
祁明轩在齐弘方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生怕留下一丁点不好的印象,他问:“那他去哪儿了?”
齐落帆有跟齐弘方说起过祁明轩,虽提及不多,但也算是朋友。
齐弘方说:“到镇上去了,在他奶奶家里。”
祁明轩又问:“您能告诉我地址吗?”
齐弘方将相机放到面前的小桌上,转过身子看祁明轩,不解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祁明轩露出为难的表情,很认真的编故事:“是,有些重要的事情须得当面同他说,但具体可能不大方便告诉您,还请见谅。”
齐弘方不在意,祁明轩谨慎有礼的言行博得了他的好感,他在便签纸上写下一行住址,边写边说:“地方可能不太好找,你到了之后可以让七七出来接你。”
他将便签纸递来的时候又问:“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吧?”
祁明轩接过纸条,点了点头,道:“有的,多谢。”
齐弘方说:“那行。”
祁明轩不知抱着怎样一种心情,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恍觉疯狂。
但他没有掉头,依着车载导航给出的路线行车,一个半小时后停在了一条陌生的街道。
祁明轩突然感到不安,不确定齐落帆在见到自己之后会露出什么表情。齐弘方说地方不太好找,可以让齐落帆出来接一下,但祁明轩盯了聊天界面半晌,一个字都没发出去。
他兀自纠结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侧头趴到方向盘上,忽觉一阵烦闷。
一辆洒水车自后而来,逐渐超过祁明轩的车,在空气中喷出薄薄的水雾,压下因气候干燥而飞起的灰尘。
祁明轩抬眸,百无聊赖地看了几秒,突然坐直了身体,拿起手机拍下了水雾——但水雾在照片中的占比极少,街道占比倒是挺多。
然后他把照片发给了齐落帆,一本正经的说:“你觉得这彩虹好看吗?”
现在的阳光直射不如夏季,水雾中压根没显现出彩虹。
但他的目的本就不在于此。
约摸十分钟,祁明轩停在路边的车被人极其不耐烦的敲了敲窗。
齐落帆跨在单车上,穿得单薄,像是匆忙间出门的,敲车窗的频率也可以看出他有多烦躁。
祁明轩降下车窗,故作震惊,“呀!真巧。”
齐落帆咬了咬牙,简直要说不出话。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祁明轩露出无辜的神情。
“你在胡闹什么?”齐落帆看着他说。
祁明轩同他对视,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但眼神变得认真起来,片刻后才说:“想你,想见你。”
齐落帆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两秒钟后蹙眉道:“别开这种玩笑。”
祁明轩肉眼可见的失落,连同眉眼都敛下去,像是被人丢下的可怜小狗。
如祁明轩所说,齐落帆很容易心软,见不得别人撒娇卖惨,于是他犹豫了片刻,出声道:“算了,你开车跟着我。”
祁明轩的情绪又肉眼可见的扬起来。
小镇跟祁明轩想象中的有些出入,并非一般镇上的那种青砖白墙,而是越往里去展现的越多,一些风格明显的壁画遮住素净干燥的墙壁,既有传统风格画,也有西方印象画。
齐落帆骑着单车穿行其中,被风鼓起的白衬衫与色彩绮丽的街道,全都落入祁明轩的印象里。
家中似乎只有一位老人和一只狸花猫,祁明轩停好了车,跟着齐落帆进入小院,听齐落帆喊老人奶奶,然后温和的同她说话,介绍祁明轩给她,说是朋友来镇上采风。
小镇的房屋高低错落有致,独特的壁画风光时常吸引一些艺术生前来写生,奶奶并未多问,很热情的招呼祁明轩,问他有没有合适的住处。
祁明轩看了齐落帆一眼,无视后者眼中的警告,温声软语的说:“没有,奶奶。”
奶奶于是高兴的笑起来,“那就住这儿怎么样?虽然条件是不抵城里,但该有的都有,你别嫌弃就行。”
祁明轩求之不得,张口应下了:“不会的,谢谢奶奶。”
齐落帆从进家门就没跟祁明轩说过话,被奶奶催着在衬衫外面套了件宽松版型的粗线毛衣,然后自顾自地蹲在院子里逗猫,看猫慵懒的伸懒腰或者翻肚皮,齐落帆就会发出很轻的逗笑声。
奶奶拉着祁明轩叙些闲话,后者耐心应答,却总是控制不住看向院子里逗猫的齐落帆。
过了几分钟,狸花猫伸出前爪扑棱了几下齐落帆的手指,便不再搭理他的逗弄,绕着齐落帆走了半圈,就转身进了屋子,蜷伏在奶奶脚边,只露出一双眼睛与齐落帆无声对视。
那个位置距离祁明轩也有点近,齐落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再管猫,也没抬头看一眼祁明轩。
傍晚时齐落帆从房间出来,进了厨房,祁明轩探出脑袋望过去,看他穿了浅色的围裙,后腰的细绳打了结,衣服的褶皱将细瘦的腰衬出来。
祁明轩将这样居家的齐落帆与方才那个不爱搭理人的做对比,觉得自己在一点点发现齐落帆很多不一样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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