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疑惑了,他没想到历经这种算得上非人道的手术,Alpha还能一脸平静地问出这种与自身豪不相干的问题,但基于职业素养他思量一番后还是回道:“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是据我所知并没人操纵过。”
毕竟谁会去在意Beta能否闻到Alpha散发出的荷尔蒙?
郑佩屿唇色还是苍白的,他的神情落寞,纤长睫毛闪动两下,流露出几分难过,“我不小心让爱人生气了,我想去赎罪。如果能让我的Beta爱人真正闻到我的荷尔蒙,哪怕一次也好。”
“……我可以尽量尝试,做出一款不会诱导Omega发情但能被Beta捕捉到的香水,不过这需要你提供荷尔蒙原液,有失败的可能。”
“我想试一试。”
“你要想好,每次抽取原液都会经历和刚刚一样的痛苦,而且不能一次性抽取太多不然会彻底损伤你的腺体。
修养也需要时间,如果失败的话就需要再次抽取,你可能会反反复复经历这种痛苦。”
只是迟疑了一瞬,他就答应了。
医生离开了,郑佩屿独自一人虚弱地窝在病床上,眼眸微睁有些涣散,漫无止境的痛楚依旧在折磨着他,郑佩屿试图去控制呼吸的频率、尽量放轻,他太痛苦了,也太想明鸾了。
上天似也垂怜,湿润的眼前用雾气氤氲出一只瘦小的鸟雀,雀儿的鸟喙是嫩黄的,乌黑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在他床边用分叉树枝似的小脚轻快地蹦跳。
郑佩屿呼吸一再放轻,生怕惊扰这只降临在此的天使。
他舍不得眨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爱怜之情横隔在胸腔,连痛楚都消散几分。
直到小鸟停留在柔软的枕头上,煽动两下翅膀作出一个起飞的姿态,郑佩屿慌得要命,他问:“你就不能留在这陪我吗?”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神情布满希冀。
雀儿小小的脑袋朝他歪了一下,似乎是在费力思考,他“啾啾”两声,叫声也是细细瘦瘦的,像插在花瓶中的半截枯枝,蹦了两步主动靠近郑佩屿,用尖尖的鸟喙在Alpha鼻尖轻啄了两下。
郑佩屿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了,长久未眨眼令双眼酸痛不以。
当终于眨眼了,待再睁眼,眼前的雀儿也消失不见,刚刚的一切好似只是一个因太痛苦而遐想出的幻梦。
只有枕头边留下一个小小的脚印、似分叉的树枝。
……
“嗡嗡”的手机振动声将他惊扰,郑佩屿从睡梦中醒来,看窗外天色已经很晚了。
他慢吞吞摸出手机,手指揉着额角,疼痛不那么明显了,只残留一点隐痛,拿起手机习惯性先扫了一遍信息,没有明鸾发过来的,失望萦绕心头。
拿着手机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拍下一张颈后腺体的照片,相比于手术完过分夸张的肿胀,性腺稍微平复一些,看来恢复良好。
他这才看起手机,排在唯一置顶下的一个平日私交尚可的朋友,算不上多么亲密,好像是校篮球队的。
对方给他发了一长串消息,密密麻麻占据了对话框,郑佩屿从不知原来一个人自说自话能到这种程度,没有应答也能聊得起劲。
他浑然忘了自己好似也是其中一员。
因为发的太多,他是从后往前看的。
【要是我肯定恶心坏了】
【和这样卖屁股的传绯闻】
【当初学校里还在传你们两个谈恋爱了,捕风捉影的事还说得还有鼻子有眼的】
【说件事你别生气】
【我记得你和他还挺熟的】
【不知道脱了衣服后床上怎么带劲】
【做伺候人这档子事】
【看着皮肤还挺白的】
【我和他接触不多,就远远看过几眼】
【在我们老家,是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听说他家挺穷的】
【到底还是年纪小,没抵住外面的诱惑】
【这脱了的衣服可一辈子也穿不上了】
【啧啧】
【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我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学校里面都传疯了】
【你知道经管三班的明鸾不,他被人包养了】
【视频】
【惊天大瓜!】
随着屏幕滑动,郑佩屿脸色越发难看,脑袋轰的一下炸开,点开那段视频,指尖几乎是颤抖的。
视频时长三分钟左右,是在酒吧,光线昏暗看不太清只有模糊的轮廓,配合艳红的灯光画面透出一股子淫.靡暧昧的气息,拍摄的人应该站得比较远,中间不时有人穿插。
但几乎是一眼,郑佩屿就认出画面中心的主角、那个被男人抱在怀里的人是明鸾,他也看清了黑暗中明鸾的挣扎。
手指下意识握紧手机,几乎是自虐般看完视频,郑佩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深涌上来更多的是心疼。
明鸾,为什么要去做侍应生的工作?
他忽然想起两人没在一起前,明鸾总是很辛苦,早出晚归地出去兼职,而在一起后,郑佩屿自觉承担了两人出去的开销,他经常带明鸾出去吃饭。
尽管一开始明鸾也很不好意思提出要AA,那个时候郑佩屿就会佯装愠怒,说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不够格,在他的坚持下明鸾总算勉强接受了。
指甲划过屏幕,留下深刻的划痕,郑佩屿咬着唇想明鸾是缺钱了吗?
都怪自己,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他先是气得把这个不知好歹发消息的人狠狠骂了一顿,果断删除拉黑,尔后开始思考怎么帮助明鸾。
知道对方不会接受他的转账,所以直接用zfb搜索手机号,对方名字显示为*鸾,确定无误后一笔50w的转账直接转了过去。
过了几秒,明鸾回了一个“?”
郑佩屿心中狂喜,他以为男友终于理自己了,手紧紧攥着手机,力度大到差点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凹陷,在安静呼吸的几秒后,明鸾又发了一条消息,“你疯了吧”。
Alpha咬紧了后槽牙,他打下一行字:你收下吧,我是自愿赠予的。
明鸾按动虚拟键盘的手快到飞出残影,50w的大额转账把他压迫得快不能呼吸了,这笔钱他是绝对不会收的,更何况天知道为何他习惯性把手机静音,还会有zfb的转账提示音,声音在课堂内格外响亮。
“zfb到账五十万元”的女声几乎盖过讲台上正滔滔不绝的教授,巨大的播报声令明鸾几乎想立马钻入地缝,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第一次在课堂上走神,他尴尬地偏过头,手在课桌下操控。
谁会莫名其妙给自己钱,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郑佩屿这个傻子,刚掏出手机解锁看一眼,差点两眼一黑。
他不是不知道最近的风言风语,秉持清者自清的道理,本想尽量降低存在感等风头过去,这下跳进黄河都要洗不清了。
“你别闹了,我不要你的钱,现在就给你转回去。”
他抿着唇,结果一行字显示“对方已将你添加至黑名单,不能向对方转账”。
一口气横隔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教授向他走来,提醒他将手机静音不要影响其他同学上课,明鸾感觉脸颊火烧般疼,他只能讷讷点头,表示会把手机关机。
下课后,他第一时间把手机开机。他已想好怎么把钱还回去,当初郑妈妈给自己发过短信,所以他有对方电话。
如法炮制将钱尽数奉还生怕被转回所以也拉黑了对方,备注一句“阿姨您好,我是明鸾,这是郑佩屿给我转的五十万,我不能收下”。
再将郑佩屿和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一一拉黑,做这一切时他表情沉静得可怕。
郑妈妈没回,可直到晚上,对方突然给他发来短信。
“不是阿姨埋怨你,我们家佩屿,从小是被宠着长大的,没吃过什么苦头,只在你这里栽了跟头,狠狠吃了一遭爱情的苦。”
*
郑佩屿是故意拉黑的,他之前无意中看过一篇帖子说如果把对方拉黑,对方就不能把钱转过来。
拉黑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够不够好,是否太过唐突,忐忑守着手机等待明鸾的质问,脑中构思过许多想表达的话,可手机静悄悄的仿佛石沉大海。
试探着发了一个卖萌的表情包过去,结果伴随一个红色感叹号,还有一句: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在发现不管是发短信还是打电话都被拉黑后,郑佩屿面色愈发黑沉,心不断往下坠、手脚寒得没有一丝温度,他给郑书瑶发去消息。
郑书瑶将她去找Beta的事说了,即便再不忍,依旧将明鸾当初说的话原封不动陈述给她哥。
他不死心,拨打了无数遍电话发了无数条消息,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想着明鸾或许不是真心的。
最后可耻卑微地用陌生号码去骚扰明鸾,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他心跳得快极了,紧张得要从胸腔内跳出来,他恨不得让电话那边狠心的Beta能看到这颗因他而疯狂跳动的心脏。
双方都没有说话,仅凭呼吸频率,明鸾就认出了。
他说:“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咱们……到此为止吧。”
电话被无情挂断,到了这时候,郑佩屿才总算死心彻底堕入无边黑暗。
谁说要到此为止?!他不同意!!!
压抑的悲鸣从喉腔内发出,根本不像人类所能发出的极限,反而像失去伴侣兽类的哀鸣。
难受得气血翻涌,他张嘴“哇”地吐出一口血,与此同时后颈的敷贴被崩开,肿胀泛红的颈腺持续不断地发散着高热,浓郁的荷尔蒙源源不断从还未闭合的孔洞宣泄而出,密度高到在空中形成粉红色的雾状。
郑佩屿从床上跌落,他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不带丝毫留情的、没有一点挽回余地的,被抛弃了。
明鸾说他玩腻了。
满腔无望的爱和怒火快要把他烧到骨头渣滓都不剩,根本找不到宣泄口,极致压抑的痛苦把身体撕裂成无数块,心也碎到快要窒息,连呼吸都是针扎的痛。
五指蜷起在地面划出深刻爪痕,眼眶拉满血丝目眦欲裂到面目狰狞,他恨不得立马回国,爬也要爬回去找明鸾要一个说法,质问是真心的还是有什么苦衷。
余光中看到自己手腕上佩戴的一枚小型仪器闪烁着红色光芒且发出刺耳的警报,他想起医生在说术后禁忌时提过一句切忌情绪起伏、大喜大悲。
可再也顾及不了什么了,只想迫切地驱使自己回到明鸾身边。
郑佩屿却发现自己双腿沉重、根本站不起来,当爬到病房门口,门在他面前被打开。
他听到母亲的惊呼和医生护士步伐凌乱、大声喊“病人体内荷尔蒙数值正在飙升”、“快给他注射镇定剂”向他奔来。
他慢慢眨动了一下眼睛,唇嗫嚅着要说什么,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幕,是母亲惊惶哭红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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