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在休息呢,女公子您小声些吧——”敬绾的声音在付晗的对比下更加慌张。
“那好吧。”她听着有点不满。
“我问你,陛下得的那个……那个什么奇兽,在哪呢?”
这事可由不得她做主,敬绾求助地望向鲤裳。“呃、在……”
鲤裳道:“女公子,您先在外殿稍作等待,奴婢们侍奉着,有什么话等娘娘醒了再说吧,您看这样可好?”
“磨磨唧唧。”然而付晗毫不领情:“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这可使不得啊女公子,内廷重地,怎可擅闯——”
几个宫女内官,没一个拦得住付晗的,只听一阵稳健的脚步声后,一群人一齐跑出了宫殿。
等到那声响消失,徐意润探出半个身子去。
付晗此人她没见过,但听过她的伟绩。年仅十二就跟着家中叔伯上过战场,付家人也各个洒脱,没有把女儿藏于闺阁。如此想来,这付晗大概是个豪爽之人。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怪兽——陛下说这是麒麟?我瞧着怎么与书中说的不一样呢?陛下年纪轻轻就眼花了么?”
此话一句,众人倒吸凉气。
徐意润听着,不自觉勾起唇角。不过听着外面的动静,她还是默默躺回了榻上。
“你放开,让我来驯一驯。”
直至这记爽朗的声线传来,她才动了心神,更加仔细得听着外头的动静。
忽的,一阵惊叫传来,她赶忙起身。
“跑了跑了!”宫人们大叫起来,一片混乱。
“快快让开!我来治它!”
徐意润来不及穿鞋,慌慌张张跑了出去,一转脸,偏偏就和那怪兽打了个照面。
“发生什么事……!”
一只巨兽迎面而来,徐意润腿一软,站在原地吓住了。
它那双天真而呆滞的眸子直直望进她眼中,看得徐意润动忘了动作。
“闪开!”付晗赶在一众宫人前狂奔而来,一手控住麒麟,但还是晚了一步,徐意润脚下一滑,直直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她甚至听出了付晗的讶异:“皇后、你……快来人!”
过了一会儿,宫人们才赶过来。
“皇后娘娘!快传太医!”鲤裳把她搂在怀里,不断呼唤,急得有了哭腔:“娘娘,娘娘,你醒醒!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们的脑袋就要落地了。”
“哭什么哭!”付晗呵道:“是我没勒好这畜牲才让它冲撞了皇后,我的脑袋还没落地,轮不到你!”
听见这番话,徐意润真想睁开眼看看她的样子,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娇憨可爱。
但很可惜,她等到被几人合力抬到床上,等到太医看过,等到身边只有敬绾的时候才能幽幽醒来。
“娘娘,你终于醒了!”
“嘘……”
敬绾抽泣着:“娘娘你现下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只觉得装睡真难。
“头有些晕。”她虚弱地坐起,发现已经点上了灯。
“外面煎着药,我去端进来。”
“诶,敬绾——”她没叫住她,小姑娘就风风火火飞了出去。
看着那黑乎乎的液体,她有点为难。是药三分毒,她根本没有病,乱喝药肯定要伤身的。“放这儿吧,我凉些再喝。”
“喏。”好在敬绾听劝。
“付晗呢?”
提起这个名字,她瞪大了眼。“娘娘是不知道,那女公子何其胆大包天,竟然直接冲去宣室殿,找圣上请罪去了!”
徐意润向前倾去,抬起眉毛:“那圣上呢?”
“圣上命人来把祥瑞牵走了。”
听到这话,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这事,她对付晗多少是对不住的,毕竟她在尚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她借来向皇上表忠心,说不好听的,就是戏耍。
敬绾又犹豫着开口:“不过女公子真的会受罚吗?其实……这事儿论起来应该是我的过,梦石让我打三个结儿,我就打了两个。”
“她会没事的。”她安慰道。
“为何呢?”
皇帝忌惮大司马,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动她的女儿,大不了也就是命大司马好好管教罢了。
“这异兽整个长安都没人见过,女公子也没见过,摸不准它的脾性很正常。要说罚,也应先罚兽,怎么能先罚她呢。”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娘娘所言极是。”
“敬绾,刚刚打了三个结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嗯?为什么呀?”
“知道犯了错就长个心眼,以后不犯就是了。别人没问,就代表这事还追究不到你身上去,你怎么能把刀递到别人手里求人家杀你呢。”
她听完,愣愣地点点头。
“你一直在这儿守着我?”
她顺势点头,又赶紧摇头:“不,我和鲤裳换着班的。”
徐意润笑笑:“你歇着去吧,天不早了。”
“那奴婢退下了。”
一直瞧着她远去,徐意润才看向那碗药汤。这憨儿,果然没想起来。
不过也好在头晕的症状本就是忽然冲撞而来的,想多久好都说得过去,没过两天,她觉得已经稳妥了,让梦石去告知太医说不用开药了。
“喏,奴婢这就去。”
不过他刚出门不过一刻钟,就小跑着从殿外进来。这点功夫是不可能办完的,鲤裳便拦下了他。
“怎么这么慌张?”
徐意润放下手中书,将人叫了进来。
“娘娘,我方才碰到了……”
他低声道:“方才我认识的一个小黄门把这个交给了我,说是谢弥谢大人给娘娘的。”
“真的?”她抬眼,又惊又喜。
皇后亲启四个字映入眼帘,徐意润走进殿内,打开信纸。
梦石跟在身后,徐意润很快就一字不落地读完了。
洋洋洒洒几百字,说的无非是生活如何、近况怎样,最重要的,他写到,徐家与谢家定下姻亲,谢宿英和她兄长徐获麟永结于好,婚期就定在七月初十。
“此事不要声张。”
对她来说虽是好消息,可名义上谢弥是付党一派的,徐谢两家私交再好,旁人却不知晓。在他人眼中,什么关系都一样,一旦被立场裹挟,哪还看得见情谊。
“喏。奴婢明白。”
梦石也不是不稳重的人,见他退出去,徐意润又打开书信,细细地看了一遍,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她深埋的隐隐担忧,还是在晚上被一把揪了起来。
皇帝不知怎的竟然来了椒房殿。徐意润将这几天的事仔仔细细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才开口:“陛下怎么没让人提前知会一声,妾好准备妥当。”
他没有接她的话。
“听闻今日谢弥给你递信了?”
他不喜形于色,面上什么都看不出。
徐意润心里些许慌乱,揣摩着回到:“是。臣妾与谢家女公子自幼相识,谢弥只是替她带给我些家中闲话罢了。”
“哦?什么闲话。”
徐意润端着通天冠的手有些不稳。既然他问了,大概已经知晓了。再隐瞒不报,岂不是欺君之罪。
“谢弥欲与徐家结为姻亲,臣妾人在深宫,即使是家事也一概不知,女公子念着女儿家情分,便托谢弥代笔。”
他长发散落,向内室走去。
徐意润没有多言,快步跟上。
“是吗。据朕所知,谢弥是付旌的门生,早与付家谈好嫁娶之事,怎么皇后一入宫,他转头就与徐家结为秦晋之好?”
她呼吸一滞,“臣妾偶有听说,付将军独子已向康王提亲,谢家这才重觅良缘。”
皇帝定定瞧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皇后不妨说说,你是怎么偶有听说的。”
她缓缓抬起眼,自知逃不过了,便沉默不语,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进宫数日,朕以为母后悉心教导后,你已经懂了宫里的规矩。”
徐意润知大事不妙,赶忙跪了下去,不敢回话。
“朕最后再说一遍,后宫不许参政。”
皇帝语气明明与平日无异,可听来却字字透着凉意,格外彻骨。
“起来。”
她不敢怠慢,立即站起。
“脱了。”
徐意润向来通情达理,也没能在一瞬间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愕然地抬眼,只见皇帝冷目微垂,视她如无物。
于是只好抬起手臂,手指动作飞快地解开佩带,快速脱去深衣。一件、两件、三件,皇帝不喊停便只能脱到□□为止。
站在屏风外的宫人离开的响声窸窸窣窣,皇帝不急不缓地开口:“朕允你们出去了吗?”
宫女们的脚步停下,徐意润的心也随之一颤。
“趴上去。”
春夏交际,她却手脚冰凉,动作迟缓地趴在床榻上。
腰带、绶带一个个掉在地上,声音格外清晰,每一下都让她难以抑制地抖动肩膀。
这是什么礼数,她怎么从不知道。
一双冰凉的手从尾椎攀上后颈,不经意间扯住她的头发。徐意润被迫仰起头,眼前顿时一黑。
她紧张地抓紧床褥,不禁委屈起来,但很快这股情绪就被疼痛取代。
徐意润咬紧牙关,将谢弥的话在脑中一遍遍重复。七月初十的婚期,要么让兄长从定襄赶回来,要么宿英过去。不管怎样,路上折腾二十日是有的,长达一月的准备时间,其中能生的变故太多了。
“今日太后与朕提起她那个侄女,说大司马听闻她冲撞了皇后,大怒,将她关了禁闭,问朕何必因一点小事而触怒。”
他语气平静,徐意润听得恍惚。
“皇后说,朕该怎么回太后的话?”
一阵巨大的疼痛传来,她的手指难以抑制地蜷缩。
“大司马如何惩处,是、是家事,本不该碍陛下的眼。于理,付晗擅搅陛下后宫,应加以处罚;于情,付晗与陛下为表亲,当念血亲……陛下之两难,也是臣妾之两难。”
她说得缓慢,就好像忍着什么巨大的委屈一般,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喘息,听得人心疼。
齐攒笑了一声,停下,随意地捏捏她的耳朵,惹得徐意润浑身战栗。
“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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