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芫又不傻,闲的没事给自己找气受。
于是只在一旁冷眼看着江柏信,并没有理他,甚至连客气一下都不曾。
本就是出言讽刺她的,她不搭腔儿,自然也没人去接江柏信的话,席间就这样沉默了下来,气氛变得十分古怪。
明明是想给江芫难堪,如今反叫他自己不知所措起来。
“二哥好生偏心。”江茹和他是亲生的兄妹,见二哥下不来台,便立刻说些活泼话来替他解围,“我同五姐一起来的,怎么你就只看得到五姐,理都不理我一句?”
偏心?
众人心底都笑,面上却连忙顺着她的话一起招呼江芫,让她别理江柏信,到自己的旁边坐去。
江芫一直没回话,只是安静地打量着他们。
奇怪。
江芫心里暗想,冷不防面对这么多人,竟然没发病!
要是天天都这样就好了。
“五妹妹怎么了?”三哥江槿修无辜地望向她,问道。
是啊。
这小恶霸如今怎么转性了?
众人都在等江芫的回答,岂料江芫只是礼貌地微笑了笑,继而乖巧地扶着郑氏坐到了主座。
从头到尾没有和他们说一个字。安静怡然的模样,似乎变了个人。
“老爷,人到齐了,传膳罢。”郑氏让江芫坐在下首的位置,意有所指地看向江瀚。
然而,自打江芫进门开始,江瀚的脸就一直耷拉着,眼不见为净地转在一边,仿佛随时会掀桌而起一般。
众人心照不宣,只道五姑娘的好日子是过到头了。
-
他们在瞧江芫的笑话,江芫也在暗暗打量着他们。
——江家兄弟姊妹多,年纪差别又不是很大,一时半会儿认不太清楚,万一喊错了名字,让人察觉到不对来,那就不好了。
是以,她并没有感受到他们波涛汹涌的情绪。只在心里感慨:难记,实在是太难记了!
没事生这么多孩子做什么?闹心不说,养起来还费钱。
一个一个认过去,已花了不少精力,自是没心思想些旁的,也就没有看到江瀚越来越沉的脸色。
多日未见,他本以为江芫会向他说些什么,哪知她从头到尾连个正眼都不曾扫过来。
实在是目无尊长,不懂规矩!
“老爷?”郑氏催了一句,江瀚更加不悦,却不好发作,只能面色难看地挥了挥手,算做同意。
管家领了吩咐,躬身退了下去。
他本要去厨房传膳。不成想,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让江茹给拦住了去路!
原来席间并没有多余的位置,众人只忙着看热闹,竟没注意到这位六姑娘,让她在门口站了半天。
六姑娘存在感向来低一些,旁人也没当回事儿,只当再给她搬个椅子便好。
谁知道,她竟无端冲着下人发起火来了!
“你们都是聋子还是瞎子?”落针可闻的寂静中,六姑娘搅着帕子,冲在旁侍奉的丫鬟婆子们一一点过去,凶神恶煞道,“搬个座位能累死你们吗?该当我不是江家的姑娘,吃不得这顿家宴不成?”
从今日到江芫那破院子开始,她就一直受气。
自己是姨娘生的,比不得她们这些正牌小姐受宠,她心里有数,这么多年也只在背后争,从不敢闹的明面上来。
可眼下是家宴,这些胆大包天的狗奴,竟连个座位都不给她留!
如此怠慢,她若还没个表示,日后怕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到头上来。
“说的什么诨话。”
江瀚正有气没处撒呢,一听她在那儿大声喧哗,当即拍了桌子,黑脸道,“不过是个座位,多大点儿事,值得你这般吵闹?不想吃就滚回你院子里去!”
一连串的怒吼,把众人都给唬住了。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被痛骂的竟然不是江芫,而是小六!
不过,小六这话说的确实难听,什么聋子瞎子的,当着新姑爷的面儿就这样撒泼,如此丢脸,也是活该挨骂。
“父亲息怒,父亲息怒。小六……怕是饿昏了头,哈哈。”江柏信怕她一生气真的走了,那才难办,便立即站出来打圆场,“管家,快快搬个凳子来,搁我旁边。”
管家连忙照办。
但是,搬凳子的过程中,却不甘心地说:“原五小姐称病说不来,这才准备的少了。是小的该打,小的给六小姐赔不是了,六小姐快落座用膳罢。”
这话说的。
众人顿时齐齐看向江芫。
江芫心头一跳,恨不得把脸给捂上,并在身边竖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禁止观看,再看收钱。
什么叫人在席中坐,锅从天上落?
冤死她得了。
众人都看好戏地望着她,她再什么都不说,好像也不合适。
但想来想去,都觉得会让人拿住话柄,借题发挥,不由只笑着对管家说了三个字:“有劳了。”
声音轻轻柔柔的,显得十分真诚。
不过,管家若真敢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三个字,那他在这个位置上必做不长久。
此事本就是他分内之务,及时补救也是其中一部分,可他倒好,竟无端攀咬起主人家来了——今日他为一个凳子可甩锅给五小姐,他日还不知会为了什么背叛在场的其他人!
众人虽瞧不上江芫,可她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江家人,自家人关起门来怎么挤兑她都可以,偏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这管家必是吃准了她如今落魄,只能忍气吞声,才这般刁难。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她真的声名狼藉,潦倒落魄,眼下也还是江家嫡出的小姐。就算真做错了事,一句轻飘飘的“有劳”,他不还是得老老实实供她差使?
何苦到她跟前去蹦哒这一下,倒显得他奴大欺主,难成大用。
众人神色各异。
管家则骇然大惊,当即跪了下来,打自己嘴巴向她道歉,说是自己应该做的,五小姐莫要折煞他。
江芫便不再说话,只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越是平静,反越让人紧张,管家身后起了一层冷汗,愣是不敢起来,只跪在那儿等江芫的信儿。
众人不禁都有些诧异。
这小祖宗竟然能心平气和到这地步,别是装的吧?
要搁以往,管家必定少不得一顿臭骂——众人本就等着她犯错,好教她做人呢。谁知她竟不吵不闹,反倒同管家客气上了。
让人想找她麻烦也无从下手。
倒是江瀚,终于转过了脸,掀开层层叠叠的鱼尾纹瞧了瞧她,面色稍霁。
本来他还不相信儒儿说他妹妹在环安城修心养性的那些话,今日一见,确实和以往大不相同,看起来懂事了不少,比小六是强些。
姑娘家,大吼大叫的,不成体统。回头须得教方姨娘好生教导才是,免得日后养成了恶习,遭人诟病。
想着,又威严地瞪了江茹一眼,令管家快些传膳,此事这才告一段落。
江茹让父亲瞅的莫名其妙,心里更恨,眼神又剜向江芫。
她实在不明白。
因为江芫说了不来,所以管家才没有准备她的座位——分明是她占了自己的位置,挨骂的反成了自己,这是什么世道嘛!
不行,她可不能白白挨着顿骂。非得让江芫把这场戏唱起来不可!
心思一转,她将视线放在了郑氏身上。
见江瀚正和哥哥们高谈阔论,没注意到这边,江茹清了清嗓子,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心说道:“母亲,您什么时候让五姐搬回沉香阁去?”
郑氏眼神一凛,不动声色地瞧向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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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022章 借题发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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