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离家的时候不还是依依不舍的吗?”赵炎祯问她,“晚上怎么又不想回去了?”
江芫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便说:“上午玩累了,就不想走啦。”
说的颇为孩子气,让赵炎祯有些想笑,说她:“还以为你在家里被欺负了,又或者老夫人同你说了什么。”
“说是说了。”江芫道,“但那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还是因为这儿好玩。”
江芫伸伸又提起了之前那个话题:“侯爷若恢复了记忆,打算做些什么?”
赵炎祯只隔着月色与她对望,不曾回答她这个问题,但那眼神里却好似有千言万语,会说话似的,渐渐将空气都点燃了,让人觉得有些脸热。
江芫下意识地喝水,干巴巴地问一句:“我要不要点个灯?”
“你又不怕别人发现了?”赵炎祯笑了笑,朦胧的月色下,他磁性的嗓音,和烟灰色的剑眉星目合衬在一起,有一种惑人的美感。
“也是。”江芫垂眸,指尖捏在一起。
“真把我当贼了?”赵炎祯被她这反应乐的不行。
江芫剔了他一眼,有些脸红。
“瞪我做什么?”赵炎祯满脸的坦荡,“你这样小心翼翼,我只能在没人的时候找你,白天根本没机会。”
江芫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他非要见自己不可,但又不太敢问,只点头说知道了。
“嗯。”赵炎祯撑着下巴,眼神似长在了她身上似的,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江芫让他看的差点儿同手同脚,忙放下喝空了的茶杯,问他说,“对了,你还没有说呢,这么晚找我做什么呀?”
赵炎祯挑了挑眉,像是忘了似的——他总不能说根本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为了见见她,顺便拖延时间说说话。
扯着一边嘴角坏笑了下,丢出两个字:“你猜?”
江芫:“……”
“好好好,不逗你了。”赵炎祯想起个事儿来,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去?”
江芫其实已经打算好了要后天回去,但当他用这种期待的眼神望着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让她感到些怯懦,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于是说:“少说三两日,还没想好。”
“问这个做什么?”江芫有些奇怪。
赵炎祯点点头,却没有解释,只神神秘秘地道:“没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江芫也没有多问,想到他面圣在即,却还没有记起往事,担心皇帝为难他,遂偷偷将一些注意事项又和他交代了一遍,最后说,“如果皇帝跟你谈到封赏什么的,你可以千万提高警惕——该收的,不该收的,须得拎得清楚明白。”
经过她前几次,赵炎祯也知道她的能力,小丫头虽然足不出户,但对闺阁外的事情却颇有心得,她既然这样说,圣上见他的目的就很清晰了。
他回到京城这些天也做了功课,再不是环安城那个懵懂的忘也了,也知道自己如今在朝中的尴尬地位,江芫告诉他的这些,他已经通过多方渠道了解到了,可通过亲信汇报的感受,跟她这样面带关切地告诉自己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这么担心我吗?”赵炎祯眼睛亮亮的,“为什么这样,嗯?”
上翘的尾音别提多荡漾了。
江芫没想到他会是一个这样的人,低沉的嗓音像是在鼓膜上吹了口气似的,让她下意识揉了揉耳朵。
“应该的呀。”江芫道,“补、补偿你嘛。”
赵炎祯的笑意出现了裂痕,表情就显得有些不自然,眼底有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
江芫不太敢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晚的赵炎祯和以往不同。
赵炎祯似乎是被她刚刚我回答给影响了,也没有说话。
静谧的空气中,江芫隐约能听到赵炎祯的呼吸声,一开始还好,平平稳稳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声音竟失了序般,渐渐乱了起来,在安静的夜晚,愈发显得粗重。
听着听着,心跳就觉得有些快,只觉得有股热气从耳后往脑袋顶上冲,“轰”的一声,脸红了个彻底,气都不会喘了,有种发病了的感觉。
她颇为震惊,瞧了赵炎祯一眼。
似是察觉了她的眼神,赵炎祯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道:“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嗯。”江芫忙站了起来,去给他开门。
看着她明显轻松下来的动作,赵炎祯心里颇有些无奈,却也知道急不得,只能依依不舍地走到门边。
江芫就在那儿站着,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赵炎祯踏出门板的那只脚怎么都落不下去。
江芫:“???”
“芫儿,”赵炎祯缓缓凑到她耳朵边儿,语气飘忽地同她说,“你今天很好看。”
他其实没有离得多近,但那一瞬间,江芫却觉得自己浑身都被他的气息给包裹住了一般,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江芫下意识地僵住了,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耳朵上时带来的微痒,电流一般从她右耳传遍四肢百骸。
白天和他相遇的场景、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在她脑中疯狂闪烁,并且循环播放,她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的神情。
——灰眸微微眯着,眼神锐利,嘴角轻扬,唇色浅淡的嘴唇缓缓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能看到他艳红的舌尖和白玉般的牙齿……这个画面冒出来的时候,江芫就觉得自己惨了。
因为下一秒,她的思绪就不受控制般,将这个画面自动延伸了下去。
“砰!——”
江芫猛地将门给关上,用力之大,连墙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被关在外面的赵炎祯浑身一僵,刚刚还有些荡漾的表情立即暗淡了下去——完了完了,芫宝儿这是生气了?
他懊恼地闭上眼睛,用力呼出一口悔不当初的气,捏住拳头控制住暴揍自己的冲动。
怎么就沉不住呢?他质问自己,这下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哄住的,结果一句话又给破坏了,就凭她关门的这个劲儿,少说得两天才能消气吧?
而且……会不会因此觉得他轻浮孟浪,从而开始讨厌他?
她那样乖巧的小姑娘,若知道自己对她有那样的想法,心里会怎么想?赵炎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但是一想到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心头的悸动就止也止不住。
卑鄙就卑鄙吧。最后,他给了自己一个结论,这没什么,他们男未婚、女未嫁,只要能把这一切变得名正言顺,把她每天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和闭上眼睛之前看到的人,都变成他……
——这就合情合理。
他向来说一不二,既做了决定,就一定会让它变成现实。
……
江芫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耳边似乎还萦绕着赵炎祯低沉沙哑的声音,颗粒般附着在她的耳朵上,引发一阵难以忽视的烫热。
要死要死要死。
江芫把脸埋在膝盖中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要被蒸熟了。
他、他是什么意思呢?
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她想了所有的可能,最后又都觉得不现实。
不过,如果连赵炎祯这样不苟言笑的人都觉得擦了她古法制作的胭脂会变好看,是不是就说明,她离成功不远了?
那明天再找表妹研究一下其他的材料好了。
就这样,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直折腾到半夜才睡着,第二天精神就不太好,也没有到前院去见人,只在郑飞燕院子里待着,午膳都是两个人一起吃的。
有了昨日的成功,郑飞燕对她明显有所改观,江芫和她闲聊了一会儿,乘机和她说了胭脂膏、眉黛膏、唇膏所需要的材料,问她能不能找到。
江芫一开口,她就说自己根本不知道眉黛膏是什么东西,女孩儿们都是用粉黛来画眉的,听了江芫的解释,自然也来了兴趣,答应会帮她把这些材料集齐。
她从小就跟草药打交道,又深受祖父母的影响,对花花草草深有研究,帮她找几味草药根本不在话下。
最主要的是觉得制作妆品的过程很好玩儿,让她十分期待,而江芫也不吝啬把方法告诉她。
一方面,她对环境不熟悉,对草药也不熟悉,而郑飞燕却如数家珍,除了能帮她找到原料之外,还可以告诉她一些药理,若某种东西有相克性,可以随时指出。还有一个原因,是江芫本就想要拉她入伙,现在让她了解这些,日后说起来就简单了。
集齐材料之后还要进行清洗和晾晒,还要浸泡和初加工,并不像做液体胭脂和唇纸那样快速,这也给了江芫很明确的定位——主要还是面向娇姐贵妇,因为她们有条件、有时间花在妆点和保养上面。
这些想法她暂时没和郑飞燕说,毕竟八字还没一撇呢,最好是等彻底掌握了方法,进入筹备期的时候,再和她说明。
一天时间过的飞快,晚膳过后,江枫儒和赵炎祯回了城里去,江芫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便起了,见过外祖母以后,又到郑飞燕的院子里去看昨天她说的那些材料。
郑家本就是做药材生意的,给她的都是质量顶好的东西。
嘤。太纯情了,老母亲急出一脸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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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033章 荡漾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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