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着,表情都颇有些受宠若惊,只有郑老一副全在我意料之中的表情,但笑不语。
“谢谢侯爷。”江芫咬牙切齿地冲他笑笑。
赵炎祯看惯了她虚张声势的模样,见她此时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心里软软的,有点儿想上手——摸摸她的头或者捏捏脸什么的,好缓解一下心里横冲直撞的悸动。
“客气了。”赵炎祯道。
见她小脸红红的,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
其实那只是江芫擦的胭脂。
气氛有点儿微妙,江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好埋头苦吃,赵炎祯便愈发得心应手,时不时给她夹菜。
江芫一句话也不敢说,吃得颇为上头。
好不容易等到众人全都吃完了,江芫一溜烟想跑,却被外婆叫去了自己院里。
早上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会被外婆约谈,事到临头也不见慌张,只乖乖巧巧地挽着老人家的胳膊,扶着她在廊下慢慢走。
夏天就要来了,午后有些闷热,庄园大的很,走到远志轩的时候,江芫已出了一层薄汗,外婆忙招呼嬷嬷洗些瓜果给她吃,都是他们闲来无事自己种植的。
江芫吃了两颗荔枝,正称赞外婆神通广大,种出的荔枝甜得像在蜜罐里浸过一样。
外婆就突然问她:“你同那位斥丹侯,貌似说得上话?”
老人家用了一个很微妙的词儿。
说得上话,是哪种程度的说得上话?两人在称谓上都略显随意,应当是比点头之交要深些,若江芫是男子,自不必有其他顾虑,问题是江芫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若让人占了便宜,那样的大人物,他们怕是惹不起的。
“我……我救过他来着。”江芫立刻放下荔枝,挺直后背坐好,规规矩矩地说道,“侯爷比较重情意,故、说得上话。”
外婆脸色稍放松了些:“侯爷为人的确不错,可咱们也不能恃宠而骄,你救了他,是造化,切不能以此要挟,否则,后患无穷已。”
“孙儿知道。”江芫连忙点头。
外婆年轻事也是远近驰名的医官,同宫里的贵女们颇有些交情,内宅、后宫的弯弯绕绕没人比她更清楚,老人家疼惜外孙女儿,却也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故而担心。
“知道便好。”外婆摸摸她的脸,笑道,“芫宝儿懂事了。”
江芫听见这样亲昵的称呼,眼眶有点儿酸,不由将脸埋在外婆怀里,小孩儿似的撒娇。
外婆顿时心疼地抚她的秀发,说她受苦了。
“没受苦。”江芫说道,“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可凶呢。”
外婆笑骂她是小泼皮。
“我看侯爷对你还算不错,这对你而言自然是好事。”外婆道,“你那姐姐是个厉害的,平日里能避就避,少去戳她的眼珠子,不过,她若还拿以前的事情为难你,你也不必怕她。”
“嗯。”江芫答应一声,心里却清晰地认识到,眼下最烦人的不是江蕴,而是跳蚤似的江茹。
——她年纪尚小,方姨娘又最擅长胡搅蛮缠,深得父亲的心,只要她还未出阁,就需得和她好好相处。
唉,江芫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费心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眼下春意盎然,鸟语花香,不多陪陪疼爱自己的亲人,和他们多说说话,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你娘有没有同你说?”外婆拍拍她的肩膀,说,在一片祥和美好的气氛中,慈祥道,同江芫说,“外婆给你相中了一门亲事。”
江芫浑身一僵,明白过来了。
郑氏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还有外公的话,此刻她完全懂了。
江芫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老人家总归是一片好意,古代女子何其看中亲事?她出了事,长辈怕她影响她以后的人生,想帮她出一份力气,即使江芫内没想过要嫁人,也是从心里感谢她的。
“多谢外祖母。”江芫连忙道谢,同时在心里思索着对策。
这显然不是外婆想要的回答,见她情绪不高,愈发担忧起来,忙把对方的条件跟她说了一遍,比她大三岁,是个地方官的庶子,距离京城不远,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能有这样,外婆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我亲自看过。”外婆说,“那孩子彬彬有礼,是个极实在的,长得也是一表人材,唯独一点不好,就是不太爱说话——但过日子嘛,能平平淡淡的,过得去便好,你觉得呢?”
江芫按照老人家的描述脑补了一下这个人的形象,心想,老实人真可怜,老实人招谁惹谁了。
“外婆费心了。”江芫听她询问自己的意见,便知道不会逼自己,便放松下来,抱着外婆的胳膊亲亲密密地偎着她,说道,“我明白外婆对我的好,只是,这对别人是不公平的。”
外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江芫又道:“若他们家目前不知道咱们的事儿,同意了这门亲,等以后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想咱们?到时候我若已经嫁过去了,事情更不好收场。若他们知情,却还愿意娶我,而且还是在这个关口,我想,背后必有盘算。”
“哦?”外婆笑了笑,立时不想什么亲事了,只说,“那你说说,有什么盘算?”
江芫摇摇头,道:“不晓得。”
“不知道,怎可往下定论?”外婆笑着推了推她的脑袋,说,“你呀,疑心忒重了。”
“我这是有自知之明。”江芫笑道,“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吧?换句话说,若是没出这事儿,您会答应他们的求亲吗?道理是一样的呀,之前好好生生的,他们不来,偏现在来了,您不觉得有问题。”
外婆佯怒着等瞪她一眼:“喔,外婆还成害你的了?”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江芫晃晃老人家的胳膊,撒娇,“您不信,让人查查去。”
“怎么查?”外婆故意撇开脸,“我懒得管了,回家同你娘说去。”
江芫让她逗得直笑,忙说:“孙女知错了,不查就不查——外婆这庄园安逸的很,容我再住两天吧……”
祖孙俩其乐融融的闲聊起来,没有再提这件事。
江芫惦记着赵飞燕房里那套药具,不太舍得走,而且还想问她能不能弄到其他几种需要的花花草草,还有一些蒸馏的装置,可用来蒸馏纯露和精油,做护肤用,如果回了江府,再出来怕没有那么容易,便提出在庄园里多住些时日。
晚膳后,便如实和江枫儒说了。
“可咱们出门前,不是和母亲说了晚膳后回去的吗?”江枫儒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悄悄问道,“你要住多久?”
江芫道:“后天你来接我。”
“明日我还要再陪侯爷过来一趟,后天接你,太麻烦了吧。”江枫儒老不乐意,“明日随我一同回去罢了。”
江芫正想答应,一旁的郑老就提出说:“来往路途虽算不上遥远,却也凭的耽误时间,侯爷若不嫌弃,不如就在寒舍住下,也能省些力气,好好休息。”
“怎么好意思?”看一眼旁边的江芫,赵炎祯笑弯了眼睛,说道。
得知江芫不想回去,江枫儒也懒得两边来回跑,一听外公这样说,顿时乐道:“如此甚好!还望侯爷莫要推辞,本也是我等应该做的。”
话一出,旁人也跟着劝。
江芫:“……”
“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赵炎祯客客气气地说,众人忙让他不要推辞。
文叔喊了个小哥,让他到城中跑一趟,朝将军府和江府知会一声,之后就给他们各自安排了客房,休息去了。
月朗星稀,江芫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想起白天都时候,她明明想把匕首还给赵炎祯的,到最后却是把簪子给出去了。
当时她是因为身上没其他东西,冲动之下才递出去的,冷静下来想想,簪子在古代好像也被赋予了某种意义,她这样直接给出去,若被人发现了,更不好掰扯。
今天外婆和她说的话也让她有了警惕——劝退了一个老实人,还会有无数老实人,她总不好一辈子不嫁人。
可让她嫁给一个没见过面、不了解的人,简直比杀了她还要恐怖,她万万不能接受!
“怎么办呢?”江芫苦恼地翻了个身,望着窗外的树影发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敲响了。
笃笃笃——
江芫忙把被子掀过头顶,假装没有听到。
下一秒,赵炎祯却在门外大大方方地说了句:“开门。”
江芫:“!!!”
夜深人静的,这位祖宗是怕别人听不见吗?
怕他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举动,江芫只得披了衣服,开了门人他进来。
小心翼翼的动作,让赵炎祯哭笑不得:“为什么每次来找你,你都非得把气氛搞得这么焦灼,显得我好像做贼一样。”
“嘘……”江芫竖起食指,抵在唇边,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周围连个蚊子都没有,才走到桌边坐下。
“这么晚还不睡觉的人,除了更夫就是做贼的。”江芫心惊胆战,见他一脸坦荡的表情,不由将茶碗往桌上一顿,严肃道,“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听了会觉得很单纯?”
她只这么一说,赵炎祯却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耳朵倏地红了,速度快的,跟开灯一样。
好在房间里只有朦胧的月色,江芫看不清。
“你想起点儿什么没?”江芫开了窗户,让沁凉的微风吹进来,“其实,面见今上的时候,‘想不起来’才是最安全的。”
原著里,赵炎祯遇袭失忆一事,牵连甚广,朝堂一大半人都参与其中,若要深究,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是以,即便他想要彻查,今上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在他没准备好要彻底铲除那些人之前,彻查此事、严惩涉事官员,无异于自断臂膀,今上绝对不会这么做,顶多会多给些封赏,安抚一下赵炎祯,达到息事宁人的目的。
建议他来找外公,也是想让他早些认清状况。
赵炎祯却没有接她的话,只望着她。
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眼神有多炙热,就着月色,近乎贪婪地望着她,仿佛见了猎物的孤狼。
“我找你,不是为了说这个。”他压低声音说。
他声音浑厚低沉,充满磁性,这会儿刻意压低了些,简直好像贴在人耳边说话似的,细枝末节都被无限放大,听得江芫后背一麻,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江芫下意识舔了舔花瓣似的唇瓣,有点儿后悔让他进来了。
“那……那你要说什么?”
昨天那个展子,并不好看,但我走了一万多步,太累了实在。
晚点还会有一章,至于多晚,不好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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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032章 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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