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朝堂之上,气氛沉凝如铅。
那透过雕花窗棂的阳光,斑驳地洒在冰冷的地砖上,却未能带来丝毫温暖。
大臣们分立两侧,神色各异。有的颔首低垂,似乎在竭力躲避即将到来的风暴;有的则悄然抬眸,观察着局面的演进态势。
太师赵雍身着一袭夺目的红色朝服,其上绣制的斗牛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挣脱束缚。
他昂首站在殿中,慷慨激昂地说道:“陛下,如今边疆烽火连天,为保我大周江山永固,增加田税乃是当务之急!此举既能充盈国库,又可为前线将士提供充足补给,实乃救国良策,恳请陛下斟酌!”
赵雍的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殿内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陛下,万万不可啊!太师之议虽意在救国,但太祖开国之时,轻徭薄赋,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才有了大周的繁荣。如今赋税自圣武帝起,已从太祖时的二升增至四升,若再增一成,百姓负担过重,恐怨声载道!”一位大臣站了出来说道。
“此言差矣!边疆战事吃紧,若不采取果断之策,将士们缺粮少饷,如何抵御外敌?北有瓦剌,南有倭寇,一旦战事失利,敌军长驱直入,那才是真正的国之危亡!”有人反驳道。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他目光如炬,冷冷地在大臣们之间来回扫视,却未发一言。
另一位大臣又说道:“太师莫要忘了,百姓乃国之根本。大周建朝六十余载,百姓辛勤耕耘,贡献颇多。若百姓无法安居乐业,田税再多又有何用?且如今农田收成并非年年丰足,若遇灾年,百姓如何承受这五升之税?”
礼部侍郎江正廷身形瘦削,着一袭朝服静立于后方,其上绣制的云纹中规中矩,于众多朝臣之中,着实不算起眼。
只见他突然接话说道:“臣认为太师所言极是,应思及长远,若边疆沦陷,那百姓更会陷入水深火热中。增加田税乃权宜之计,待战事平定,日后再行减税之策,亦可安抚民心。”
话毕,他还向前一步,高声说道:“望陛下明鉴思之!”
而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呼啸着灌入大殿,像是带着冰碴子,刮过脸颊,生疼生疼,众人不禁齐齐打了个寒颤。
只见东厂督主霍瑾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殿内,他身着一袭黑色绣金蟒服,巨大的蟒身蜿蜒盘绕,气势磅礴,那金线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犹如他周身散发的那股寒意。
霍瑾面容白皙,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眼神中透着令人胆寒的阴鸷。他薄唇紧抿,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却让人感觉似乎被阎王凝视。
众人的目光被他死死牵制,瞬间鸦雀无声,生怕触怒这尊煞神。
霍瑾走到赵雍身边,停下脚步,拱手向皇帝行礼,回禀道:“陛下,东厂接到密报,称兵部侍郎王大人贪污受贿,罪行累累。事态紧急,唯恐打草惊蛇,来不及禀明陛下,遂率东厂众人突查其府邸。耽误了些时辰,还望陛下恕罪。”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又一片哗然。
大臣们面露惊惶之色,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安,纷纷交头接耳,声音窸窸窣窣,犹如一群热锅上的蚂蚁慌乱躁动。
这不禁令人回忆起昔日被查官员的府中情形,女眷们撕心裂肺的哭号求饶声犹在耳畔,男丁稍有反抗就被当场诛杀。
那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青石地面,浓稠的血液缓缓流淌,汇聚成令人作呕的血泊,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犹如人间炼狱。
皇帝目光紧盯霍瑾,透着威严与愤怒道:“霍爱卿,此事非同小可,可证据确凿?”
霍瑾微微躬身,恭谨地继续回禀道:“确凿。陛下,王侍郎府邸戒备之森严远超臣等预料,府中下人更是早有准备。臣等刚至府门,便被一群恶奴围住,他们态度蛮横,百般阻挠。”
“臣等察觉不妙,立刻控制局势进入府邸,发现他们正将一箱箱文书投入熊熊烈火中,妄图销毁证据。臣率领众人奋力扑救,发现了尚未被完全烧毁的与各方人员往来的密信。”
皇帝脸色阴沉,双手不禁紧紧握住龙椅扶手,众人也屏住了呼吸。
“在进一步的搜查中,还发现府中暗藏密室,内里竟堆积着不计其数的珍宝古玩。其中牵涉甚广,臣将相关罪证逐一整理妥当之后,再呈于陛下。”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皇帝猛地一拍,大声呵斥道:“竟如此胆大包天!简直是目无王法!你给朕查,严查到底!”
雷霆震怒的声音在朝堂中久久回荡,震得众人心惊胆战。
当因圣怒众人再度噤若寒蝉之时,未曾参与田税之争的大皇子萧景宏,向前一步说道:“霍公公当真是雷厉风行,行事作风令人佩服!”
然而,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凌厉起来,“王侍郎贪赃枉法固然可恨至极,朝廷蛀虫确需连根拔起,但未有圣旨直入大臣家中,先斩后奏,就不怕寒了众臣之心?”
霍瑾抬眼,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腔调:“大皇子,东厂身负陛下重托,有监察百官之权,遇此等罪证确凿之事,恐生变故,自当果断行事。”
萧景宏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嘲讽道:“霍公公,我朝律法严明,向来有三司会审之制,东厂这般越俎代庖,将三司置于何地?难道东厂可以凌驾于三司之上,无视我朝既定秩序?如此行径,让满朝文武如何心安?”
萧景宏望向皇帝,言辞恳切道:“父皇,儿臣认为,东厂此次行动,虽说是为了惩治奸佞,但这般做法实在不妥。王侍郎之事,即便罪证确凿,也应当转交三司,由大理寺主审、刑部复核、都察院监察,恳请父皇三思!”
霍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整个朝堂上的气氛愈发紧张,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三司的官员们,则在心中暗暗点头,对大皇子的话深表认同。
他们也想站出来附和,可一想到此次自身的失察和皇帝如今对那阉狗的信任,又退缩了,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低下头。
大皇子那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才敢在其盛怒之下仗义执言,他们出声那不是......
皇帝情绪已缓和,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好了,霍卿此举乃是肃清朝堂奸佞,何错之有?宏儿,莫要意气用事,朕心中自有分寸。”
“此案紧急,事关重大,三司会审难免显得繁琐复杂。王侍郎一案就交付东厂处置,对于那些奸佞之徒,若不用些别样手段,又怎能一举击破他们的阴谋诡计?”
皇帝加重了语气,话语掷地有声,“宏儿,你身为大皇子,应当更明白朕的心情,此事休要再议!”
萧景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见父皇心意已决,便不再言语。只是那紧握着的双拳,显示出内心的愤懑。
看着大皇子吃瘪,二皇子萧景轩温和一笑,拱手道:“大哥莫急,霍厂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你瞧这不就揪出个贪赃枉法的蛀虫。霍厂督足智多谋、手段高明,以厂督之能,定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霍瑾目光转向二皇子,冷淡道:“东厂自当不遗余力,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一事毕,霍瑾微微侧头,用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直视着赵雍,突兀地问道:“臣刚在殿外听闻,太师所谓的田税良策,真的是为了大周江山,还是......一己私欲?”
事情又绕了回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如同冰锥刺入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赵雍面色严肃,沉着镇定地回道:“霍大人,莫要信口雌黄,肆意污蔑!老夫为官多年,一心为了朝廷,此心天地可鉴!霍大人是不是查案久了,看谁都是罪人?难道在你眼中,恪尽职守都是罪过不成?”
霍瑾冷哼一声,并未回应,目不斜视地向皇上回禀道:“陛下,若能将王大人府中查抄出的巨额家产,充作军资,或可暂解边疆燃眉之急。”
此话一出,朝堂上也终于传来了动静。众人从皇上先前的缄默中,逐渐洞悉到他对田税的看法,现又有霍瑾提出解决方案,各方大臣开始一边倒地各抒己见。
“陛下,老臣以为,增加赋税之事需慎之又慎。百姓已然困苦,若再加赋税,恐生民变啊!”
“是啊,陛下,老臣附议。”
“还望陛下广纳群言,寻求更为妥当之法,以保我大周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
“请陛下三思!”
......
江正廷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霍瑾斜睨了一眼江正廷,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与质疑道:“江大人,是真的认为此策可行?”
江正廷此时已是冷汗淋漓,哆哆嗦嗦地回道:“下官也是为了朝廷着想。只是下官见识浅薄,或许考虑不周,还望大人海涵。”
“也是,在礼部任职还是要谨记礼部的职责。”
“下官虽在礼部,但也心系天下,一时心急,才贸然出言。霍督主指教得是,让您费心劳神了。”江正廷只觉衣衫已被汗水浸湿。
目光扫过殿下众臣,皇帝微微点头,神色较之前略微缓和了一些,说道:“爱卿们所言有理,此事暂且搁置,退朝。”
赵雍脸色铁青,却不敢再多言,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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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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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初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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