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初一十五,沈娆也会依着礼数,去给婆婆罗轻竹问安。尽管罗轻竹待她始终淡淡的,说话时也多是客气疏离,沈娆却不在意,她虽不喜这位婆婆的冷淡,却也明白礼数不可废,该有的问候与孝敬,从未少过分毫。
转眼便到了七月,盛夏的蝉鸣声里,杜氏的身体已然康复。除了偶尔午后会觉得乏累,需要小憩片刻,之前中风的症状几乎都消失了,甚至能在院子里慢慢散步。身体一好,两位老人便开始操心起抱曾孙的事,杜氏更是每日都在沈娆耳边念叨:“你和六郎都分居两个月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祁银茂虽不直说,却也在饭桌上旁敲侧击:“临溪别院的石榴该熟了,你们也该回去看看。”
杜氏看着沈娆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既自责又欣慰:别的不说,这孙媳妇对自己,真是比亲孙女还贴心;六郎能娶到这样的贤妻,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她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两人能赶紧开花结果,生个粉雕玉琢的曾孙,让她也好好享享天伦之乐。
可沈娆听着这些话,心中却满是踌躇。她与祁玉嵘的半年之约,已过了大半,无论如何,她都得尽早寻得退路。虽说每日都和祁玉嵘通信,字里行间满是亲近,可她清楚,祁玉嵘向来内敛,不会把心事轻易告知他人,她也不知道这两个月里,他和楚若玄的关系进展如何。她没有刻意去探查,也从不主动询问,只是默默等待着。她坚信小说的主人公们最终总会走到一起,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自己能做的,便是不打乱这份既定的轨迹。
正思忖间,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孙翁匆匆来报:“郡主,宫里派了内侍来,说皇后娘娘宣您明日入宫。”
沈娆闻言倒也习以为常,这两个月里,皇后已是第四次召她入宫。前几次皆是询问杜氏的康复情况,每次都会叫上四皇子裴连霆一同用午膳,饭后便让她安心归家,并无其他要事。期间她还在宫宴上见过一次元启帝,陛下特意告知她,父亲沈清在北疆一切安好,北方的戎敌之乱已平定,再过几个月便可班师返京;中途贵妃也曾两次传召,她去了才知是五皇子裴连雲想见她,自觉与皇子过多牵扯不妥,后来贵妃再传召,她便找了借口推脱了。
翌日一早,沈娆照例郑重打扮了一番:上身着一件丁香色彩绣芍药纹的玉锦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样,走动时摇曳生姿;外搭一条藕荷色金丝镶边的披帛,微风一吹便轻轻飘起;头上戴着一套紫水晶攒珠头面,水晶在晨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衬得她肌肤胜雪,既艳丽夺目,又不失世家贵女的端庄大气。
抵达皇后居住的凤仪宫时,周皇后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赏花。沈娆行过请安礼后,周皇后连忙让她起身,还亲自拉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欣赏与惋惜:“蛮儿如今真是越发美艳了,以往在宫里总爱穿得像个小公子,利落是利落,却少了几分女儿家的娇俏。如今这般装扮,才真是倾国倾城的模样。”说罢,又转头对身边的大宫女笑道,“早些年我还想着求圣上恩典,把蛮儿指给霆儿做王妃,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算青梅竹马。没成想圣上却让她自己选。你倒好,专挑了个模样最好的。”
听到皇后的打趣,沈娆脸颊微微泛红,心里却暗自嘀咕:原身的眼光着实高,可不就挑了祁玉嵘这个貌若谪仙的吗?转念又一想,凭着父亲手握三十万北疆重兵,元启帝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她许给任何一位皇子,毕竟皇子与兵权挂钩,向来是帝王大忌。皇后这话,大抵只是客套罢了。只是近来皇后频频在她面前提及裴连霆,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果然,闲聊片刻后,皇后便收起了笑意,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说起来,霆儿也着实让本宫操心。你比他还小一岁,如今都已成婚,他却迟迟不肯选妃,每次提起这事,总是推脱。本宫实在没辙了,想着你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他性子闷,有什么话都愿意跟你说。蛮儿若是得空,可愿帮本宫打听打听,他究竟中意什么样的女子?也好让本宫心里有个数。”
沈娆心中“咯噔”一下,暗自惊觉不对劲:她如今与裴连霆不过见了几面、吃了几次饭;况且原身的记忆里,都几乎没有关于裴连霆的画面,两人分明不算熟络。皇后何以让她去打探这种涉及皇子私事的隐秘事?
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维持着恭敬的姿态,微微躬身应下:“皇后娘娘放心,若有机会嘉裕定会帮您问问四皇子。”至于究竟会不会问、怎么问,便是她自己的事了。
刚应下差事,就有内侍进来禀报,说贵妃娘娘听说沈娆入宫,请她得空后去锦澜宫一聚。
沈娆正愁找不到借口脱身,当即借机向皇后告辞,还特意强调定会尽力完成差事。皇后笑着点了点头,让她自便。
离开凤仪宫,沈娆往锦澜宫走去,还未到宫门前,就见湖心亭里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裴连雲。他一看见沈娆,就挥着手高声喊道:“蛮儿姐姐!”
沈娆脚步一顿,暗自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这些日子她是真怕见到这位五皇子。裴连雲比她如今的身体年龄小四岁,跟原身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向来深厚,没什么男女忌讳,见面总爱凑上来牵手拥抱,这些举动放在现代灵魂的她眼里虽不算过分,可她如今已是祁玉嵘的妻子,总归要避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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