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香樟林是道风景,从大路上便可望见。树林一条条笔直的树干和云烟般舒展的枝叶,像画出来的。对沉迷古文化的人来说会觉得居住在那里的都是隐士,对坠入爱河的人来说会觉得那是艘罗曼蒂克的帆船。
经历过大砍树木用来炼铁和食堂煮饭,这小片香樟树林保存下来也实属不易。
这里知青组有白驹、阿姣,另还有几人。阿姣姿色可人,从大路上经过的知青,望见这片香樟树林,有的就会来逛一逛,意在看一眼阿姣。
阿姣心恋着白驹。白驹长期不在组上,也从未对她有过特殊表示,阿姣还是一直为他守身如玉。
终于有一天,有个绰号叫花枪的知青路过前来。她正烧水洗头,花枪不容分说就帮她洗头。她对花枪的风流品性早有耳闻,心想你跟我也来这一套呀?让他洗。
怪呀,花枪手指在女的头发上挠动,轻如蜻蜓飞,快像鹿儿跑,嘈嘈切切,花儿胡哨。他还像晓得你的痒处,在那里多挠几下,挠得你头皮不痒了心头痒。
洗完不用你说就找条干毛巾,帮着搓干头发。
然后就烧开水请喝茶,坐着听他讲笑话。
然后糊里糊涂就**给他了。
可她不后悔,想他再来,而且即使他再也不来了她也不后悔,这一次够女人兴奋一辈子,想一辈子。
她虽是第一次,也能猜中他玩女人的本事比别的男人高得多,男人都如此女人还闹离婚?花丛中的花枪从此十天半月就会来一次。
孙广厚绰号孙猴,解除劳教(劳动教养,不属于判刑)回来后,有天扛猎枪走进树林打鸟,偶然来到这里。
阿姣门关着,有人在里面说话。他走近了听,一男一女,男的声音肯定不是白驹。
“起来,你起来嘛!”
“你答应了我才起来!”
“不嘛,我就是不!”
“阿姣,你不要看不起我,我这样才是踏踏实实的,我们安了家,男耕女织……”
“你起来说嘛!”
“我非要你答应了才起来!”
“你不起来我要喊了!”
“你不要喊,你喊了,我就用这把刀,把我这只左手的血管割断!”
孙猴一脚把门踹开。
狭小的光线幽暗的灶屋里,阿姣坐在灶头边的小板凳上,一个叫李有元的知青直挺挺跪在她脚前。
李有元是知青中的“另类”,他肯干活,下乡一年多就把使牛、撒种、扯秧、堆火土及改料(锯木)、做砖、砌墙等男工的十八般武艺都学会了。他独来独往,不与别组知青结交,也不讨好领导。
此时门被踹开,阿姣对着门的,吓得身体陡然膨胀了一下,便缩成一堆。
李有元以膝盖借助小腿和手掌打了个转身,赶快站起,叫道:“孙猴!你踹门,有没有王法?”
孙猴手拎着猎枪道:“你滚出去!”
李有元道:“哈,你凭啥叫我滚出去?你以为别个怕你,我也怕你?”
孙猴拿枪指着他:“不出去,老子开枪了!”
李有元下乡前当过消防队员,不睬说:“这是在生产队,又不是在战场上,你开枪声音大哟!”
孙猴便“嗖”掣出匕首道:“好,它就没有声音!”
李有元这才侧身冲出门去。
孙猴上前将还缩成一团的阿姣拉起,阿姣便搭在他肩上抽抽搭搭哭了起来。李有元一直纠缠她,可她对李有元一千个讨厌、一万个讨厌!更何况李有元冲着的并不是求爱,逞一时之欲,他冲着的是求婚,娶她做老婆!她眼看已经拒绝不了,只有答应的分。
正在绝望之际,从天上掉下来个孙猴!阿姣从被她哭得湿漉漉的肩头和颈项上嗅到了强烈的荷尔蒙气息,他是知青的头儿,他身体好壮,他比起花枪……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想这些,她本来是为英雄救美而一洒感激之泪现在变成挑逗性的假哭了,有声无泪。她放肆地用身体紧贴他,搓呀嗟。
孙猴劳教前心里只有个叫喻小泉的知妹,这时喻小泉已经不在,他仍难以忘怀。哪怕被阿姣头发摩擦得脖子发酸,哪怕被她身体揉搓得东摇西晃,哪怕她的呜呜声不断在削弱他的意志,孙猴眼睛始终直直盯着前面,像根焦黄的顶端乌黑的柱头。
直到阿姣哭够了,仰头看他,他才下意识看她一下。
天晓得孙猴看见了什么,看见了多面镜中情山恨海的女人,看见了乌云中一个清亮无底的水帘洞,看见了宇宙洪荒中一大朵牡丹花。
阿姣半天没动静刚要娇嗔推开他,被他拦腰一抱上了床。
后来这件事干得真是一塌糊涂。分手时阿姣很羞涩,说你要经常来呀,不然李有元……孙猴神情本有些沮丧,这样一说头才昂起来了。
这事刚开始时阿姣看见窗口有影子想去关上,可是身子动弹不了。
以后江湖流传孙猴这方面不行,孙猴怀疑阿姣说的,其实是李有元。阿姣无论如何不会这样说。孙猴能识男人不能识女人。
几天之后的一个月夜,花枪来了。花枪看见阿姣醒着,不给他开门,这对他和女人的关系来说是个天方夜谭。花枪和女人交往很注重保护对方**,他就是与同一屋檐下的两个知妹来往,知妹互相间都不晓得。
花枪在窗外呆了许久,为等月光射入窗洞的片刻。他在这片刻时间里双手做各种手势投射在墙上:狼、小猫、兔子、鸽子、老鹰、仙鹤、翘辫子女孩、梭梭头女孩,后来便是那种手势,他和阿姣玩过所以阿姣都认得。
阿姣尽管在床上翻来翻去,到底都忍着没有给他开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