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州担心她生自己的气,但梁嘉颂倒没有很大感觉,反而在庆幸,如果不是他在自己手机里装了定位,时晏州也不可能找到自己,说不定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其实换做别的人应该都不能接受吧,这就意味着一种不信任和掌控。梁嘉颂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有病,因为她不介意。她不介意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给时晏州,这种有点病态的掌控欲反倒让她感受到在乎。
也正因为如此,她想不明白,这么在意自己的人,甚至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居然会去找三。
而时晏州给出的回答是:【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从前的新鲜感了,我有点腻了,但我仍然爱你。】
这无异于将她精心建起的精神城堡摧毁,防线崩塌的那一瞬,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梁嘉颂在这段感情里越陷越深,而对方却醉死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那种画面光是想想,就仿佛被人生生勒住了脖子,难以呼吸。
她没有办法理解时晏州,却又无法狠下心来从这段感情中抽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在期待着什么,她想要的那种纯粹的感情,时晏州已经无法给她了。
可是,离了时晏州,她的世界还能有什么?苟延残喘地继续着,总比变成荒芜废墟里的行尸走肉要强点吧。
除非有梁嘉颂难以忍受的外在逼迫力,否则,她将把自己困死在这茧房里。
她以为不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可在不久的将来,她亲手撕碎了自缚的牢笼。
***
雪子斜斜飘砸在车窗上,路边的街铺已经开始陆续关门。
“停一下,我去趟银行。”
“怎么了?”时晏州靠边停车。
“没事,查一下账,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梁嘉颂裹紧大衣下车,雪势很小,她没打伞快步走到了银行,轻轻抖落了下大衣上的雪,拉开自助服务的玻璃门。
很多年前她办过一张建设银行的储蓄卡,但在上大学后基本上没怎么用了,因为办的卡很多,这张也没设置短信通知,时间一久,梁嘉颂都快忘了这张卡的存在。
连续尝试了两次都显示密码错误,梁嘉颂指尖悬在空中顿了好半晌,输入621122,对了。
6月21日是她的生日,1月22日是方承越的生日。
梁嘉颂一直习惯用自己考的最好的那日日期加座位号做各种密码,银行卡也不例外,但在那次生日后,她把银行卡密码改了。
那是父母走后梁嘉颂过的第一个生日,调皮的弟弟给她买了公主裙。
是一条粉色的jsk裙,四根鱼骨修饰勾勒腰身,六层裙摆缘压蕾丝,采用的仿宫丝面料,手感丝滑柔软,具有横向面的光泽感。
其实自己并没有特意在方承越面前提过,是有一日接他放学,刚好有几个女孩子穿了类似的裙子,梁嘉颂多看了几眼。另外,母亲在时,她也曾说过下次生日礼物想要公主裙。
当时方承越也听到了,撅着个嘴拉长调调:“想要公~主~裙~”
一般弟弟犯贱,下一秒姐姐的巴掌没到弟弟脸上都是不可能的,他们以前没少打架,他话一出来,梁嘉颂直接踹了他一脚。
更为好笑的是,就在生日前一天,方承越刚被梁嘉颂揍了一顿,因为他带头逃学溜去了网吧,还特别理直气壮,说网吧有游戏联名,晚了抢不到周边。
梁嘉颂每天已经很心力憔悴了,结果还要跑来处理方承越的事情,好言好语劝老师别处分方承越,可方承越不管这些,大吼着说梁嘉颂什么都不懂。
梁嘉颂当即火气就上来了,摁着他在地上揍,打累了自己还得做饭,梁嘉颂是越想越气。
可如今再回看过去,梁嘉颂只觉得格外有趣。那时的自己做完饭,踹了脚还蹲在地上哭的方承越,叫他吃饭。方承越撇着个嘴,一抽一抽得哭,幽怨地瞪她,听到梁嘉颂说再不起来就把他的饭倒了,敢怒不敢言,灰溜溜地垂着个头,把饭扒完了。
原以为又要冷战好几天,然而第二天早上开门,梁嘉颂就看到了放在门口的精致的粉色大礼盒,丝带抽开,里面是她心心念念的公主裙。
在此之后,梁嘉颂就把储蓄卡的密码改了,改成了两个人的生日。
被时间尘封的记忆,应着某些特殊的物件再次浮现,梁嘉颂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六位数金额,沉静的眸色闪过一丝涟漪。
果然,方承越把钱都打在了这张卡上。
“还没好吗?”玻璃门再次被推开,时晏州卷了寒气进来,西装袖口随着动作往上移了移,露出皮革表带,玫瑰金的表盘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梁嘉颂抽出卡:“好了,走吧。”
“怎么突然想着来查账?钱不够用吗?”
“没有,有张卡好久没用了,我来查查里面有多少钱。”
“不够钱用记得和我说。”时晏州没再多问,揽过她的肩:“嘶,你别说,这地方还挺冷。”
梁嘉颂默了会儿:“明早回平澜吧。”
“嗯?你不是请了三天假吗?”
“这个天气我也不想逛。”
“好,我都行,你要是明早改主意了也可以,反正这边好几家酒店都是时家的产业,你想住就住,不想住我们就回去。”宽大的掌心拢过她的手指,轻轻哈气:“你的手好凉,走吧走吧,别冻着了。”
时晏州的殷勤有点过了头,如果放在以前,倒没什么不正常的,但眼下,梁嘉颂总感觉他带着某种意图。
“我不跟你睡一间,我晚上还有设计稿要画。”
果然,此话一出,时晏州脸色都变了。
“不是你什么意思?”对方眉头皱起。
“字面意思。”
时晏州刚挂好的档又给退了回去,他暗咬了咬牙,长舒了口气,骨感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
“梁嘉颂,这两年来你几乎不给我碰。”
梁嘉颂不语,低头给方承越发消息:
【公司有点事,我得先走了。】
【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就直接给你钱了,买点你想买的吧。】
发完,梁嘉颂正准备打开转账功能,那边回消息。
【不用了,时家每个月都有给我钱,够用了。】
梁嘉颂盯着他发来的消息,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但又没了,反复了几次,弹来消息。
【有事情就忙吧,我们过年再见。】
“我在跟你说话你在给谁发消息?”时晏州的语气加重。
梁嘉颂熄灭屏:“方承越。”
四目无声对峙,时晏州先败下阵来。
“我知道我有错,我已经在改了。”时晏州目光郑重:“我承诺你,绝对不会再犯了,行吗?否则你就去曝光我,让我身败名裂,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他拉过她的手,哄道:“别闹了。”
梁嘉颂看着他深情的眼神,心口涌起疲惫感,时晏州就是料定了她不会这么做,他还是信誓旦旦自己还爱他。
如果哪天她找三了,时晏州是不是也能像宽容自己一样这么轻易宽容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梁嘉颂被自己的想法惊到。
“我自己去订酒店。”梁嘉颂摁动车把手,作势要下车,下一瞬就被一道劲力握住手臂。
梁嘉颂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最后叹着气无奈妥协。
“依你行了吧,你就仗着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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