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行最近觉得很奇怪，自从搬到刚购置的公寓，自家艺人天天除了拍戏，似乎有了新爱好。
比如现在，顾迁刚结束今日的夜戏，不背剧本不睡觉，躺在躺椅上，窗帘拉开，眼神凝望天空一动不动。
看星星？
闵行伸长脖子顺着顾迁的视线望去。
乌云遮顶，一片漆黑。
盘子大的月亮都看不见，更遑论星星。
可转头看顾迁，又不像两眼空空的样子。
闵行不懂，也不好问，挠挠头，抽出文件夹递过去：“映像影视给的第三版合同，我都看过了，条件不错，要不然咱们忍忍竺知鹤？”
老对头虽烦人，但挣钱香啊。
“继续和万星娱乐对接。”顾迁收回目光，翻身坐起，手伸向一旁的茶几。
水已经凉了，顾迁也不介意，端起杯子慢悠悠喝着。
“映像影视答应帮咱们跟深海解约，还承担违约金，万星娱乐可没有这条件。”
“嗯。”
“韦承轩几次探班态度都放的很低，诚意摆得够足了。”闵行只当顾迁是在摆谱加价，但韦承轩毕竟是映像影视的三当家，实在怕把人拖烦了，错过机会事小，得罪人事大，便语重心长的劝，“差不多得了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顾迁似乎不为所动，语气淡淡：“不是价钱的问题。”
良久的沉默中，顾迁一双深幽的瞳孔透过窗户向外，视线便被一座高楼挡住，只要越过这座高楼再往前，就是滨海市的地标。
——那便是人的问题了。
顾迁越淡定闵行越怵得慌，推测出一个可能，闵行语气低下去：“你该不会，看上宣总了吧？”
“？”
顾迁骤然抬眸。
大脑有一瞬间的怔愣，搞不懂自己经纪人的脑回路。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她？”顾迁问。
“宴会上你们不是聊的很愉快吗？而且宣总的长相，确实和你有几分登对。”闵行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拉出沙发旁的矮凳，挪到顾迁身侧坐下，“虽然我不鼓励偶像艺人谈恋爱，但毕竟你岁数也不小了，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老拦着我怕你憋出病来。”
“而且多经历，才能提高演技提升业务能力。我连公关方案都准备了三套，无论你公不公开或者是被爆料都有对应的法子解决”
闵行说着手搭上顾迁肩头，觉得自己重任在身，语气郑重：“所以你放心，出了事儿我给你兜着。”
而后话锋一转尽量放缓语气：“可要谈也需你情我愿，你对宣总明显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没结果啊……要不然还是我给你保媒？”
萝卜大棒软硬皆施的一顿连招，这下顾迁该改主意了，闵行正洋洋得意。
不料顾迁蓦地开口问：“你准备改行了？”
“什么意思？”闵行回忆着自己刚才说的话，大概明了顾迁的意思，挠着自己的脑袋，“其实我也不想做这个媒人，可现在不是你有这个需要吗？”
“去做编剧吧，就这脑补能力，经纪人不适合你。”顾迁冷笑，撩开腿部盖着的薄毯，趿着拖鞋起身。
“别生气嘛。”闵行立马意识到自己想差了，拉住顾迁，“咱们还是来谈换公司的事儿。”
“晚一天走就多被吸一天的血，而且你就不怕高竟文趁着最后的期限给你乱接戏，让你打白工？”闵行絮絮叨叨，语气又快又急，都不带停顿的。
“这件事急不来。”顾迁唇线下压，将胳膊从闵行怀里抽出，“我让买的绿萝呢？还有龟背竹，一株都没见到。”
“这不最近忙着跟映像万星两家谈吗？我已经吩咐小孙了，保证在这几天让你见到。”闵行心里叹息，又是顾迁最近养出的新爱好，喜欢上种草了。
顾迁听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掌心向上伸出右手。
“？”闵行两眼困惑。
“手机。”
“好勒。”闵行下意识便答，在包里掏了又掏，才想起这不是助理的活吗？而且顾迁的手机也不在他这儿啊？
“你的手机。”
闵行不敢反驳，呵呵笑了两声把手机递上去，甚至体贴的解开了屏幕锁。
接过手机，顾迁快速点开微信，手指飞快地点击键盘，不到1分钟便把手机还给闵行。
“你拿我手机做了什么？”微信的联系人太多，闵行又是老花眼，一时间没找到顾迁跟谁发的消息。
“和武梵琪约好，后天下午2点面谈。”顾迁转身进屋。
“你就那么想去万星娱乐？”闵行听见这话连忙点开搜索框，语气惊疑。
他实在搞不懂，万星娱乐一家新成立的公司，要啥啥没有，除了新签了位影帝撑场面，究竟是哪里吸引到顾迁了？
可惜已经没人回他话了。
***
天空里骤然飘起薄薄细雨。
行人忙着避雨，脚步匆匆，完全没空关注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是谁。
顾迁赶完今天的杂志拍摄，出来便遇着下雨，简单戴了口罩赶路，没有引起人注意。
孙亮只找到两把伞，顾迁和孙亮同打一把走前头，闵行捏着小的一把跟着后面。
选的地方离拍摄地不远，而且常有艺人过来，据说隐蔽措施做得不错。
孙亮调出服务员预先通知的包间号，领着顾迁和闵行上楼。
伞湿漉漉的，不方便进入室内，孙亮把人带到门前，先去找服务员要塑料袋。
顾迁推开门，却迟迟没有踏进去。
“怎么了？”闵行从顾迁身后挤出，伸长脖子往里看。
包间明显精心布置过，燃了香，正对的是饭桌。休息区用博古架隔断，书籍、花卉各式摆件错落有致的摆放着。
闵行耸耸鼻尖，除了饭厅点燃的线香，包间里还混杂着一股茶香。
刚仰起头往香味传来的方向看，沸腾的水声便响起。
透过博古架缝隙，闵行隐隐约约看见了个身影，纤细柔韧，右手起起落落，似乎是在斟茶，是个女人。
而武梵琪是个刚过五十岁大寿的矮胖小老头。
明显对不上。
“不好意思啊，走错了。”闵行忙不送想拉着顾迁退出包间。
没拉动。
又试了试，顾迁整个人像在地面生了根。
闵行不解的抬头去看顾迁表情。
像隔着一层雾的山峰，幽远沉寂，又透着他看不懂的料峭。
“没走错，武梵琪来不了了。”包间里的女人骤然开口，声音如玉石击水般温润，偏偏夹杂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冷清。
武梵琪爽约，所以临场换人？
如果是这种情况，一般而言，为了表示尊重，来人的地位只会比武梵琪高。
可听声音听语气，不像他接触的万星娱乐你高管中的任何一个。
闵行心里没底。
但来都来了，闵行决定先观望，拉着顾迁进屋。
这次拉动了。
孙亮也找到塑料袋，跟了过来。
博古架正好挡住了女人的脸，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闵行脑中猜了十几个人选。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放开了胆子猜测，但见到人正脸的那一刻，还是吃了一惊。
“黎总？”孙亮年龄小，憋不住事儿，率先惊呼出声。
整个人都懵了，一时间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有。武梵琪是映像影视安插的探子？万星娱乐被黎云梦收购了？
“坐。”黎云梦抬眸看向三人，抬手把斟好的茶一杯杯摆上。
毕竟在娱乐圈混了几十年，老圈内了，闵行心里再吃惊，面上还是挺得住的，先安排了顾迁坐黎云梦对面，自己紧挨着顾迁坐下。
而孙亮僵硬着身体，几乎是如木偶一般挨着沙发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黎云梦的地位可比武梵琪、宣月白高多了，他一个小助理，还是头一次见真人，更遑论和她同桌喝茶。
“幸会幸会，没想到竟然劳烦您过来。”闵行立马决定把武梵琪抛诸脑后，语气殷切，“有什么事儿，您让助理通知一声，我们立马到，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送合同，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第五版了，你们看看，如果不合适，我再让韦承轩改。”黎云梦侧身，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递过去。
闵行露出诚惶诚恐受宠若惊的神情，一边接合同，一边隐晦的拉扯顾迁衣角，示意他说两句捧场。
但显然顾迁并不打算如他意，哑声问：“武梵琪人呢？你做了什么？”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犯拗了呢？顾迁话一出口，闵行只觉得额角青筋猛跳。
之前的顾迁可不像这么不识时务的人。
“我怎么知道？大概在忙工作吧。”黎云梦敷衍得明明白白。
与此同时，武梵琪办公室。
“您放心，项目稳得很，您就等着进组吧。”武梵琪殷勤地切着苹果片，他是公司艺人管理部门负责人不错，可面前这位才是大爷。
双栖艺人，三金影帝，宣月白好不容易求来的大佛。
梁望飞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刮掉武梵琪一层皮。
“可我怎么听说，映像影视也在接触制片人，而且他们的报价比我们给的公司更高。”梁望飞最近控糖，没接武梵琪递来的苹果片，“别忘了，当初我来公司，你们答应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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