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黎明,光线还十分昏暗,雾气飘渺若丝线般弥漫,抖落一地寒意。街灯时不时闪烁,照出湿润的柏油路。
送报员推着自行车缓缓穿过清冷的街道。
多数日本家庭门口都有一个区别于信箱的报箱。一般情况,送报员会直接将报纸投递进报箱。遇到独栋住宅,送报员可以选择放在玄关旁或门口的专用报架上。朝刊要在凌晨两点至六点间送达,避免打扰住户。当然,也有例外情况。
不远处的夏油家就是如此。
这个姓氏在一众佐藤中显得相当罕见,送报员用点心便记住了。这家刚搬来东京没多久,儿子有晨跑的习惯。通常送报员到夏油家附近时,儿子正好运动完回来。那孩子很有礼貌,每次都是先问好,然后笑着接过报纸。和送报员告别后,夏油夫人会开门迎接他。
对送报员而言,今天和昨天没有区别。
夏油杰微微颔首,接过报纸放在腋下夹着。
“辛苦您了。”
“这是我的工作罢了。”送报员揉了揉冻得发红的手指,戴上手套,骑车缓缓离去。
这位夏油君可是被父母深切的爱着、寄予了厚望呢。
夏油杰走到家门口轻轻敲门。
“欢迎回家。”
母亲笑着开门,动作流畅,仿佛排练过无数遍。她的微笑标准得无可挑剔,有多少出自对儿子的真心?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母亲真的在意我吗?还是她习惯于扮演一位温柔的母亲,而他也习惯了配合她的演出。
“我还不饿。”夏油杰脑子里全是昨天早上遇到的那个女生。
咒灵、咒术师……那不是幻觉,他最清楚不过。不然无法解释他身上的异常之处,并且,切实存在的强大力量谁也无法否认。
难道他的大脑荒诞到能够构造一个虚妄之人?
不可能!
他不是疯子、怪胎,世界上有和他一样的人,他有同伴!
他是正义的一方。
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挖出窟窿。
“小杰在说什么?为了你我们家一直是这个时候吃饭的呀。快来,你爸爸在等我们。”
“好……”夏油杰变作沉默的应声虫,口中说出的是早被设置好的话。
“这是今天的报纸。”
“我给你爸爸送去。小杰先去洗手。”
洗手要不了多久,夏油杰到餐厅时,父亲正捏着报纸一角,目光始终停在某个版面上。他看不太清,又不能冒昧打扰,只好坐下先用餐。
母亲做的厚蛋烧一向偏甜,他其实不喜欢。
“小杰今天怎么吃得这么慢?是不合口味吗?”
他真的有那么讨厌甜食吗?明明昨天的草莓蛋糕他吃得很开心,简直甜到心里去了。
[我今天是没时间陪人一起吃草莓蛋糕了。这一份就留给您吧。]
我可以陪你一起吃。
母亲的眼睛在看着我。
“这是你妈妈的劳动成果,别浪费。”
父亲立刻跟上。
他不能挑食。
他要做一个好孩子。
爸爸妈妈是爱他的。
只是他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夏油杰垂下眼帘,慢慢咀嚼着。厚蛋烧总比咒灵好吃。甜腻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熟悉的、不喜欢的,总是这样。
他会一口一口咽下,直至吃完。
“什么事令你这么难受?不能说给我和小杰听听吗?”母亲转过脸,笑眯眯地问父亲。
他的父母感情很好,他这个独生子才是多余的。
不,他怎么能这么想?
“昨天早上快九点,印度洋发生了地震。”
“地震?很严重吗?”
“地震是小事,地震引起的海啸才是大麻烦。死了十几万了。”
“哎呀……那么多人……”母亲神色怜悯,但语调一如往常的轻快,她一直这样:“我对他们的不幸深表同情——小杰怎么看?”
父亲没有插入他和母亲的谈话,沉默着翻过一页报纸。
夏油杰一怔,数十万人在同一场灾难中死去,人类果然还是太弱小了。
“我……我很抱歉,我似乎并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普通人的世界没有安放他力量的地方。
“这件事太遥远了,就算是杰也无法做些什么。不用感到抱歉。”父亲示意母亲不要再提这件事,放下报纸转头对夏油杰说:“你昨天是去了代代木公园附近吗?”
我觉得我应该去那里。
所以就去了。
没有和父母商量。
“是……”夏油杰不清楚父亲为何突然提到这件事。昨天回来后父亲和母亲并没有提起这件事。
“有个人在公园里**了。”
夏油杰点头,他目睹了全过程。他没来得及阻止。
“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事件?”父亲皱起眉头,沉声问道。
“是咒灵作祟。”夏油杰即答,父亲却久久没有回应。他抬起头,才发现父亲的脸色黑如煤炭。
“‘咒灵’?谁告诉你这么一个学名的?”
母亲懒洋洋地用手指转动花瓶里的花束,漫不经心地嗅了嗅。
“亲爱的,花瓶里的花该换了。”
“你做决定就好。”
“和我一样能看见它们的人。”夏油杰回答,脸上流露出冷淡的、近乎昏昏欲睡的表情。
父亲会怎么说呢?
父亲低声重复了一遍“咒灵”这个词,手指不断摩挲着报纸。
夏油杰意识到情况不太妙。
“所以你高兴地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父亲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语气里带着隐约的不满,甚至是……愤怒。
我没有!发生的太快了,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而且,我把咒灵祓除了。
没有人受到危害。
夏油杰努力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抓着桌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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