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风没有因为恐惧将目光移开。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仿佛刚才凶残至极的对话只是一场错觉,直到蓝伯特动了动,像是要靠近时风,时风这才缓缓的开了口:“我死了,师路月可能会找你的麻烦。”
可惜这样的威胁对蓝伯特没什么用,他依旧保持着亲切的微笑,有时候时风觉得蓝伯特比起医生,更像是圣堂里的牧师。
“你也说了,只是也许,”蓝伯特说,“也许你死了,他也不会找我的麻烦。”
“我的命并不值钱。”时风冷静陈述。
蓝伯特恍然大悟:“那你想活着配合我?活着取出的内脏的确更值钱,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癖好,可以哦,我很欢迎。”
看来师路月之前的提醒并不是他随口在胡说八道。
“你想要的应该并不只是我的身体吧?”
尽管这句话的内容难免令人有些误解,但时风说的没错,蓝伯特的目的并不只是一具年轻的肉/体,这种东西在遗弃之地轻而易举就能找到,比起器官,蓝伯特或许更想要时风身体里的怪物。
怪物曾为时风讲述过过往,但它语焉不详,隐瞒了某些关键点,比如,它根本不是所谓寻仇的亡灵,而是一柄长刀的刀魂。
蓝伯特不知道这柄刀叫什么,也不知道这柄刀的来历,但师路月是遗弃之地里有名的名刀收藏家,能让他盯上的刀,一定……价值不菲。
蓝伯特承认自己的贪婪,能从时风身上得到的,他全都想要,不然这似乎愧对于“黑诊所”这个名头。
蓝伯特不再遮掩自己的意图,而时风透过他的目光,也看懂了他的贪欲,双方都知道这场短暂的交涉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
时风和怪物的命是绑定在一起的,蓝伯特或许会为了怪物不杀时风,但除此之外,蓝伯特到底会对时风做什么,谁也说不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终于,时风往后退了一步。
之前几次对话已经为他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时风用视线快速地观察完了周围的地形,一条最佳的逃跑路线在他脑海中悄然生成。
而蓝伯特明明看懂了时风的意图,却一直都没有制止时风,他似乎很自信,自信时风根本逃不出这间小小的诊所。
时风的后退就像是一个讯号,就像赛场里预示比赛开始的枪声一样,虚伪的平静假象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时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而蓝伯特仍旧保持着微笑,但地底,时风曾见过一次的那些怪异枝条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接连出现。
时风的目标很明确——他必须先跑出这条狭窄的走廊,才可能得到生存的机会。
灯光晃动着,像是潮水一样从时风周围向后退去,伴随着一盏盏灯在视线里消失不见,时风很快来到楼梯口,只是——
当身后破风声传来,时风的耳朵很灵敏的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声音,并对这一声音做出了反应,自从身体痊愈之后,时风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和五感又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惊险地躲过了来自身后的突然袭击,而偷袭者一击落空,却停不下来,只听一声巨响,二楼的地板被扎了个对穿,丑陋诡异的树木枝条甚至深深地嵌入了楼下的水泥地里。
看着水泥地上的裂缝,时风毫不怀疑,如果刚才这一击落在他身上,他的胸口上就该开个大洞,而他也会彻底变成一具冰冷的身体。
蓝伯特是真的想杀了他。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时风回头望去,就看着蓝伯特穿着白大褂缓缓从走廊深处走出,他一句话也没说,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一个从容的猎人,时风的反抗在他眼里或许与小猫伸着爪子挠人一样。
猫爪尚且稚嫩,根本无法保护自己,也无法在狩猎者粗糙的皮肤上留下一丝一毫伤痕。
“或许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束这场浪费时间的游戏。”蓝伯特笑吟吟地说。
时风没有搭理他,他冷静地判断着现状,没有感情有时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比如现在,明明已经被蓝伯特逼入了绝境,但时风心中始终没有半分恐惧,他甚至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观察来自周围的风吹草动。
楼梯口已经被好几根粗壮的树枝堵死,那时风唯一剩下的生机就在——
时风毫不犹豫的翻过围栏,他的衣角像是一只翩飞的蝴蝶,在蓝伯特视线中一闪而逝,蓝伯特眯起眼睛。
尽管这间小诊所只有两个楼层,但二楼到一楼的高度却并不小,普通人从这样的高度上跳下去,摔伤是必然的,但……蓝伯特站在围栏边垂眼往下望,在他的目光中,时风稳稳地落了地。
他就像一只小豹子,动作敏捷,而且速度很快,为了活下去,时风不会浪费任何一秒,所以几乎没有任何停留,时风冲向大门。
眼看着到手的猎物即将溜走,蓝伯特却一点也不着急,他颇为满意,一步步走下楼梯,自言自语道:“看来患者恢复得很好。”
蓝伯特满意地认为自己的医术越发精湛了。
另一边,时风只差一步就能一只脚迈出大门,然而关键时刻,意外发生了,无数的枝条从地底钻出,死死地堵住了门。
其中一根枝条宛如游蛇一样,缠上时风的脚腕,等时风回过神时,他的视角早已上下颠倒。
那根枝条将时风倒挂了起来,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只有短短数十秒,然而时风的败局已然注定,也在此时,蓝伯特从楼梯最后一格上慢步走下。
“虽然我明白你痊愈后的激动心情,但我认为患者还是应该好好再静养几天。”
蓝伯特一步步来到时风面前,他像是一个好医生一样温柔叮嘱着时风,然而那根枝条却依旧把时风悬挂在半空中,丝毫没有要把时风放下来的意思。
“……”
时风与蓝伯特对视,怪异的枝条将他倒挂在半空中,这是一个让时风极度难受的姿势,或许再过不久他就会因为晕眩、供血不足而感到恶心,不过现在时风还没到那么难受的地步,他自动忽略了蓝伯特那黏腻、令人忍不住冒鸡皮疙瘩的恶心声音,思绪再次在时风脑海里飞速闪过。
蓝伯特对时风现在来说,依旧是一个极其难对付的对手。
所以一开始,时风想到的只有逃跑,因为他与蓝伯特对上,必输无疑。
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可时风的逃跑计划失败了。
那现在,时风只剩下最后一种选择——与蓝伯特正面对上。
虽然胜率极低,但时风想要活下来,似乎也只剩下这一种办法了。
时风很清楚,他不能寄希望于蓝伯特突然心软,也不能寄希望于师路月良心发现,如果指望这两人做到这两点,时风更情愿相信母猪上树、或者太阳打西边出来这种谬论。
在遗弃之地里,每个人生存的机会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现在时风看似落败,但这也是一个极好的反转机会,此刻的蓝伯特认为自己抓住了时风,因此他的戒心反而是最低的。
时风的眸色悄然转深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时风孤注一掷的决定唤醒了什么,在时风的视线中,那一轮鲜红的明月再次悄然出现。
时风眼中映出血色。
一柄长刀出现,束缚住时风的枝条应声而断,蓝伯特眯眼,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先前的从容散去,蓝伯特忌惮地往后飞快倒退了数步。
与时风拉开距离只是蓝伯特的本能,每一个能在遗弃之地里活下去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这样提前察觉到危险的本能,但蓝伯特拉开距离的速度还是太慢了,等到回过神来时,一缕发丝飘落,蓝伯特皱眉抬手摸上脸颊,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他左脸上。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蓝伯特笑道,但他的笑意不达眼底,只差一点,时风出窍的利刃就能刺进他的咽喉。
蓝伯特能在遗弃之地里开黑诊所,实力自然不会低,不少人恨不得生吃了蓝伯特,扒了蓝伯特的皮,但蓝伯特至今却依旧活蹦乱跳,活的好好的。
面对那么多仇家,蓝伯特自始至终游刃有余,可偏偏这么一个人,现在却因为掉以轻心,差点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这话要是传出去,想必蓝伯特很多仇家都会开怀大笑。
蓝伯特可不想让仇家看了笑话,他轻叹一声,瞥了时风一眼,像是在看不听话的坏小孩。
“乖一点不好吗?”
伴随着蓝伯特责怪的话音落下,时风浑身的汗毛突然全都倒竖起来,这是弱小的猎物遇到顶级猎食者的最本能反应,时风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蓝伯特,他预感似乎有什么极其恐怖的庞然之物即将出现。
古怪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时风看着地面出现一根根怪异的枝条,这些枝条瞬间铺满了整个诊所,而地底的怪物也即将露出庐山真面目,然而就在场面即将一触而发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忽然传来,强势插/入了两人之间:“好,到此为止。”
无责任小剧场:
蓝伯特:我认为患者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时风:(被追得直跑)(被倒吊起来)???
#到底是谁不让患者好好休息的啊# #该死的黑心诊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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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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