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时风很快得到了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
师路月轻笑:“不然你以为他的重金悬赏为什么没人接?”
说着,师路月的手大大咧咧地落在蓝伯特肩膀上,蓝伯特一顿,镜片后的眼睛瞥向师路月。
师路月恍若未觉。
蓝伯特皱着眉收回视线,他依旧十分耐心为时风解惑:“那的确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为了让时风能进一步的理解这个所谓“危险”的程度,蓝伯特还形象生动地举了一个例子:“假设,同一时间,有100个人一起进去……”
时风以为蓝伯特要说的是“这100个人里只有一个人会活下来”,谁知,蓝伯特话锋一转,微微一笑道:“这100个人或许谁也不会活下来。”
“……”
百无存一。
看来这个神秘的地方的确异常凶险。
看时风不说话了,蓝伯特又温声说:“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一下,你不用着急做出选择。”
看着蓝伯特看似亲切的笑容,时风却忍不住默了默。
他现在一共有两个选择——
一,被蓝伯特杀死。
二,进入危险之地,替蓝伯特寻找某样东西。
前者必死无疑,后者死亡概率高达99.9%。
但就算再危险,时风想要活下来,也只能竭尽全力去追寻那渺茫的0.1%生机。
如此,答案早就出现在时风心中。
“我会帮你。”时风说。
“聪明的选择。”蓝伯特似乎有些惋惜,他缓缓起身。
见状,时风本想再继续追问,他心中还有很多未解开的疑惑,比如——蓝伯特需要他去的地方在哪,而他要怎么样才能够抵达那个地方。
似乎看穿了时风心中想法,蓝伯特说:“月圆之夜,迷雾会在这座城市中弥漫,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该这么去往那个地方。”
“我需要的是一种特殊的红色晶石,稍后我会把照片给你看。”
蓝伯特故意卖了个关子。
时风目送他远去。
月圆之夜就在三日后,留给时风准备的时间并不多,好在时风早已失去了一切情感,此时的他并不慌张,但要怎么在绝境中活下去,这又是另一个问题。
时风正思索着,这时,一只手落在了他肩膀上,时风一怔,抬起头,对上师路月的眼睛。
师路月轻嗤:“小鬼,愣着干什么,跟我来吧。”
“刚才你打架可真是打得——一团糟,”师路月毫不客气地嘲笑了时风,他说,“看猴子打架都比看你强。”
方才时风对上蓝伯特那么惊险的一幕,却被师路月说得分外滑稽。
但某种意义上,师路月也不全然是在损时风。
时风在战斗中失误太多了。
他的动作根本毫无章法,追逐战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风却早已露出了太多破绽,如果不是蓝伯特根本没动真格,那时风早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看在我们同样用刀的份上,就让我来教教你,该怎么正确地使用你手里的武器吧。”
“它可不是给小孩用的玩具。”
时风并没有因为师路月讥讽的话语而感到生气,只是,他看向师路月,忽然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无论是一开始在巷子里救下他,还是现在“自告奋勇”要教他用刀,师路月有时候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他的的确确帮了时风许多。
来到遗弃之地不过三天,但时风已经稍微了解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里没有好人,或者说,心存善良的人在这里会被吃得连骨头也不剩。
而师路月看上去也不像是滥好心的人,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帮助时风。
面对时风的提问,师路月却不太想回答,他懒洋洋地摆手:“你就当我在行善积德吧。”
行善积德。
这个词从师路月嘴里说出来,总给人一种荒谬的、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有人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但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时风几乎快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师路月的确需要多积点德。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说自己的坏话,师路月回头,眯眼看了时风一下:“喂,小鬼,你再不走,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浪费。”
确实,师路月的一天极其忙碌,不是在某个酒馆,就是在某个赌桌上,除了某方面还算洁身自好,师路月身上几乎让人挑不出一个优点。
时风终于跟上了师路月。
出了诊所。
外面的冷风一下子把时风身上的热气吹散,寒意顺着衣袖往里钻,时风的意识忽地就清醒了很多。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里的天空依旧是黑色的。
遗弃之地的时间似乎永远定格在夜晚。
来到这座城市三天,时风从未见过白天,天空中那片一望无际的暗色看得人心里无端有些压抑、喘不过来气。
师路月倒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景色,他双手平静地插在兜里,随后熟练地拐进了诊所右侧的巷子。
时风也只好跟了上去。
离开诊所前,时风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时风忽然明白了蓝伯特为什么那么笃定,笃定他根本逃不出诊所。
诊所外的白墙早已剥落,黑色的霉菌、青色的苔藓蜿蜒着,爬满了整个墙面,但除了霉菌和苔藓,时风眼中映出最多的却是——密密麻麻、缠绕住整间诊所的诡异枝条。
光秃秃的树枝拥挤着,像是一双大手,温柔地将建筑包裹于其中,从一开始,这间诊所就是蓝伯特的地盘。
像是蜘蛛织好的网,如果猎物一旦深陷于其中,就再也挣脱不开。
*
师路月带着时风来到一个废弃的旧工厂。
工厂里很暗,直到师路月把灯打开,时风才看清了工厂里的一切。
时风怀疑这是师路月住的地方。
因为不远处杂乱地散落着不少生活用品,老旧、沾满了灰尘的电灯被悬挂在低矮的天花板上,无力地发出昏黄的灯光。
师路月脱下身上的厚外套,随时丢在一张沙发上,沙发里的棉花早已跑了出来,但师路月依旧能面不改色地使用它。
师路月并不是一个重视生活质量的人。
否则他也不会住在这种地方,只是一来,远处被精心摆放起来的刀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数把刀都被护理得很好,就连刀鞘也闪闪发着光,这大概是这间房子里师路月最为爱护的东西。
一柄有着红色刀鞘,形状怪异的弯刀被摆放在柜子最上方,它似乎是师路月的新宠,时风猜师路月几天前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为的就是买下这把刀。
其他刀的品质似乎也不比师路月的“新宠”差。
时风难以想象师路月到底花了多少钱在刀上。
这么一来,师路月会住这种地方,似乎也并不奇怪了。
时风想着,他刚收回目光,转头却看到师路月正看着自己。
“参观完了?”师路月扬眉,随后朝着时风伸出手。
时风愣了愣,不明白师路月的意思。
师路月这才不耐地出声提示:“刀,你的刀呢?”
时风回过神,他心念一动,一柄漂亮的长刀就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时风将长刀交给师路月。
这把刀是怪物的本体,自从怪物和时风在某种程度上融为一体之后,它就成了时风的武器,只要时风想,他可随时随地轻易地取出这把刀。
师路月接过刀,他的动作很轻,似乎是在细细地观察着这柄奇特的刀,时风难得看师路月露出这样沉稳、认真神色,仿佛一个琢磨技艺工匠,通过观摩他人优秀的作品,从中获取经验和灵感。
半晌,师路月轻叹,赞道:“好刀。”
说着,他又话锋一转:“只是……可惜了。”
时风师路月到底在感慨什么,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师路月把刀重新拋给时风,那所谓的沉稳、认真瞬间如镜花水月般消散,时风几乎快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象。
“你只有三天时间,在这三天里,我会尽可能地教会你你所需要的东西。”师路月说。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要不是他,时风也不会落入现在的窘境,但师路月又不打算让时风死,反而打算教会时风保命的办法。
种种自相矛盾的举动背后,或许掩盖着师路月的真正目的——他的确想帮助时风,只是被红月感染的那一刻,时风就注定无法继续在安全的现实世界里生存。
时风想要活下去,无法依赖任何一个人,他必须磨砺自己,变得更为强大,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获得生存的权利以及……公平。
这也是师路月与某个人所定下的约定。
从回忆之中清醒,师路月沉思,时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很快,师路月就说:“听说,实践出真知,我不是老师,也不会教学生,这样吧,你用这把刀和我打一场。”
“这样我要教你的东西你一定很快能够领悟。”说着,师路月拍了拍时风的肩膀,嬉皮笑脸以示鼓励。
“……”
时风觉得师路月不如把打一场改成单方面挨打。
当然,挨打的人是时风自己。
时风很清楚自己师路月的差距,只是师路月这人似乎很懂得怎么气人,见时风久久不动,师路月微微偏过头,疑惑问道:“怎么,原来你不想打我?”
“很多人想打我都找不到机会,我现在主动让你打,你应该珍惜。”
看来他很有自知之明。
但时风也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想上师路月的激将法,只是,就算时风再不愿意,这场单方面挨打的体验之旅还是被迫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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