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尸体软软倒下的那一刻,时风还没能彻底回过神来。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不过短短几秒,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吸走了身体里所有的养分,成为了一具干枯的尸体。
目光从尸体狰狞的脸上掠过,时风浑身汗毛倒竖。
这倒不是因为时风被尸体吓住了,而是因为那条怪异的触手在吸食完矮小男人身体内所有的养分之后,又转而盯上了他。
当危机感升起的那一刹那,时风的身体很快做出了反应,他急速倒退了几步,与此同时,那条黑色的触手向时风袭来,速度快到让人只能看见它的残影。
只可惜,最后,触手还是扑了个空。
它半截埋入时风跟前的泥土里,扬起一阵沙石。
只差一寸不到,时风就会被触手缠住,落入与矮小男人一样的下场。
此时触手与时风的距离早已变得很近。
时风根本来不及缓口气,地上的触手就像蛇一样再次扭动起来,它再次向时风袭来,留给时风反应的时间很短,电光火石之间,时风的手中出现一柄长刀。
长刀出鞘,这才堪堪挡下了触手。
“滴答、滴答——”
夜色中,猩红的血珠滚落。
触手被时风的刀刃划出一道小小的伤痕,它吃痛,像触电一样与时风拉开了距离。
“好……痛……”
时风本要乘胜追击,但忽然,一道断断续续、像婴儿一样稚嫩的哭声响起,时风动作一顿。
可很快,这道哭声却又消失不见。
时风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也就是这停顿的瞬间,时风乘胜追击的机会转瞬而逝,触手虽吃痛与时风拉开了距离,但最后,对于食物的渴望还是战胜了恐惧,就像贪吃的小孩一样,触手再次向时风扑来。
时风不得已与触手交手。
被师路月教导过后,时风还从未真正与谁动过手,眼前的触手为时风提供了一次宝贵的实战经验,只是,与师路月不同,师路月虽说会把时风揍得鼻青脸肿,但他多多少少还是会留手,不会要了时风的性命,可触手不一样,它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时风的性命而来的。
假如时风一不小心,那他就会步了远处尸体的后尘。
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时风不得不聚精会神迎战,可触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开始时风只能捕捉到它的残影,他虽有长刀在手,却根本砍不中触手。
直到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时风的身体逐渐适应了这场战斗,他笨拙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行云流水,最后——时风的眼中终于映出了触手的模样。
抓住这个机会,时风本要将触手一分为二,结束这场战斗,然而,在这时,触手也许是察觉到了危机。
恍惚间,时风再次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妈……妈……”
时风本该感知不到任何情绪,可这一瞬间,他却产生了一种冲动,他想,它不能伤害眼前的怪物。
时风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许多母亲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时风被蛊惑着,竟对眼前的怪物生出了几分慈爱和保护欲,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刀,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拥抱眼前的怪物,而触手也趁着这个机会缠上时风的手腕。
好在当刺痛传来,触手打算钻进时风身体里的那一刻,时风恢复了理智。
他反应很快,当看见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触手,时风立刻挥起长刀,将触手一分为二。
一切发生得很快,触手以为自己已经迷惑了猎物,谁知道猎物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恢复了警惕,当时风砍断触手的那一刻,大量鲜血喷溅而出,时风连忙后退了几步,但衣角处还是被迫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时风皱了皱眉,片刻后,他撕下衣角,缠绕在左手腕上,只差一点,触手就会刺破时风的手腕,钻入时风体内。
现在时风左手腕上的伤口正流血流得欢快,时风简单做了一个包扎,包扎的同时,时风不忘警惕地用目光观察着远处被斩断的触手。
确认触手是真的没了动静,时风这才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时风转身的那一刻,地上一动不动的触手忽然痉挛似地跳了跳。
时风滴落在地的血液被触手吸收。
“同……类……?”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枯树林中,一声充斥着困惑的呓语低低响起,冰凉的夜风拂过,枯树枝咿呀咿呀作响,最后,呓语声消弭于夜风中,无人发觉。
*
砍断触手以后,时风却没有再继续前进,他转而找了一个较为隐蔽的洞穴,暂时隐藏起自己的踪迹。
外面的枯树林中,一条条黑色的触手在林间穿梭,仿佛觅食的蛇,一旦有猎物出现,这些触手就会一拥而上,直至猎物没了生息,化作枯骨,它们才会惋惜地散去。
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敌人,时风自然不会自不量力,贸然前进。
更何况这些触手极难对付。
时风先前将触手斩断时,就差点着了道,这或许是这些怪物的能力。
时风猜,这种能力或许只有在这些怪物遭遇危险时,才会被触发,不然触手从一开始就可以用这种技能迷惑时风。
虽说是“被动技能”,但这种能力依旧使触手们成为了极其棘手的敌人。
躲又躲不过,动又动不得,时风没想到自己一上来就必须面对这种棘手的难题。
甚至包括最开始时风能乘胜追击,却忽然停顿下来,都是由于受到了触手精神污染的影响。
要不是怪物吞噬了时风的感情,再加上红月对能力者的“眷顾”中本就包含着某种精神污染,两种污染相互影响,相互抵消,时风才能快速清醒过来,否则他现在恐怕早已沦为了外面触手们的食物。
收回向外探查的视线,时风再被触手们发现前,又重新后退几步,返回洞穴中,他本想找个地方坐下,先闭目养神,而后再思索突破枯树林的办法,谁知在洞穴内坐不到一会,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时风缓缓掀开眼帘。
透过枯萎的草丛,时风隐约看见了几道影子。
那应该是三个成年男人。
而三个男人身后,还有一个与时风年纪相仿的少年。
少年刘海很长,长到遮住了他的眉眼,给人一种怯弱阴沉感。
在触手的追逐下,少年慌张地奔跑着,但他的身体素质似乎并不太好,就算他已经竭尽全力,却依旧跑不快。
而跑在前面几个男人也没有一丝要帮助少年的念头。
眼看触手们就要追上来,其中一个莽撞些的男人下意识就要亮出武器,却被同伴急声喝止。
时风猜这些人也和他一样,已经受过了一回触手“被动技能”的教训。
喝止了同伴,为首的男人又朝着同伴使了一个眼色。
同伴会意,步子慢了下来。
正当时风猜测这些人会用什么办法躲过触手的袭击时,却忽然看见脚步慢下来的男人忽然抽出一把匕首,他扯住少年的手臂,将少年拉了个踉跄,而后毫不客气挥起匕首,在少年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少年吃痛,鲜血刺激了背后追逐几人的触手,让它们变得更为兴奋。
这种行为似乎无异于自寻死路,当这个念头在时风脑海中升起时,却见男人反手将少年推进了怪物堆里。
时风一怔,而后微微皱眉。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几人求生的办法——牺牲他人,用他人的性命为自己铺路。
这种令人唾弃的行为,在遗弃之地里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
被同伴推出去的少年惊愕地张大了眼睛,触手们兴奋地将他包围住,少年恐惧地发出一声尖叫,而后抱头蹲下,似乎这样触手们就能忽略他。
时风以为少年必死无疑,因为触手们不可能放过近在咫尺的大餐。
然而,下一刻,超乎时风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就即将接近少年的那一刻,触手们忽然齐齐顿住。
在时风的视野中,少年没有消失,他只是惊惧地抱头蹲在原地,而触手们却像猎物忽然从眼前消失了一样,茫然地在少年身边游走,却始终没有发现少年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成年男人们成功脱身,而围在少年身边的触手们也因为迟迟找不到猎物,不甘心地散去。
枯树林里再次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从藏身之处走出来。
“这些该死的怪物!”
任谁被这些触手追了半天,心情都会不好,更何况之前眼睁睁目睹一个同伴死在自己眼前,男人心底的火更加无处发泄,直到他看到仍战战兢兢蹲在地上的少年。
心底恶意翻涌,男人抬脚就踹了少年一脚,终于将心底的怒火倾斜而出:“废物,那些怪物都走了!”
少年被这一脚踹飞出去,疼得蜷缩在地上,而男人却没有没有丝毫同情心,而是扯起少年的头发,就把他往远处拽。
两者拉扯间,时风看清了少年脖子上的项圈——那是奴隶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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