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湘亭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往前走的十分艰难。
“您二位找谁?”她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温傲一双上挑的眸子眯了眯,用十分寻常的语气反问道:“姑娘又是何人?”
谢湘亭如实回答道:“这家店的掌柜的。”
温傲挑了挑眉,四下打量了一番,而后抬眼看向谢湘亭。
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随意,但那目光却是如刀锋一般袭来,谢湘亭顿感警惕,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中,泛起似有若无的怀疑,果然,他上前一步,说道:“您这里是饭馆,我们二人来,自然是吃饭的,为何要问找谁?”
谢湘亭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又犯傻了,对方还没出招呢,她自己反倒先紧张了起来,未免也太没出息了。
她强行让自己放松,笑了一声,解释道:“你二人站着不动,想是我误会了,客官不要见怪,二位想吃点什么?”
“要一份白斩鸡,一份酱牛肉,随便来几个馒头,一壶茶,还有,”温傲的眼中闪着精光,“你们店里,可有一名男子,瘦瘦高高的,样貌俊朗,但精神不佳。”
谢湘亭听到“精神不佳”几个字时,嘴角抽了抽,你就是这样形容你的上级的?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心想着若温傲能快点将盛扶怀带走,也是好事。
“客官找的人,可是姓周?”
“周?对,正是周公子——公子!”
温傲说着话,忽然目光一转,越过谢湘亭往她身后看去,“公子,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盛扶怀缓步走上前来,站定的位置离他们稍稍有些远,“温傲,是你?”
温傲和坐上的另一名男子急忙站起身,走到盛扶怀跟前,“嗯,我派暗卫寻找公子留下的记号,后来暗卫送来密信,说公子您是在这家饭馆,我和秦大夫便找到了这里,公子放心,我们是暗中寻找的,李慎并不知情。”
盛扶怀闻言,淡淡点了头,“嗯,知道了。”
温傲还想说些什么,忽然神情一顿,“公子,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盛扶怀平静地回答道,“暂时看不见了。”
“看不见?”温傲瞳孔微缩,显然是没有料到这种情况,“秦大夫,您看——”
那名老者眉头紧锁着,上前一步,打量了片刻,似乎若有所思。
谢湘亭杵在一边,好意提醒道:“你们要不要去屋里说?我再把季沉叫过来。”
话落,她便看到温傲十分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俯身谢道:“多谢掌柜的提醒,那还请掌柜的帮忙找一间——”屋子还没说出口,盛扶怀便已经转了身,“跟我来吧。”
温傲和秦大夫愣了愣,朝着谢湘亭微微颔首,便跟着盛扶怀去了里屋。
见几人离开,谢湘亭才松了口气,只觉得和他们打交道甚是心累,方才温傲已经用怀疑的目光看了她不只一次,也不知对她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警惕什么。
谢湘亭想想就觉得头疼,干脆就不想,少与他们说话便是。她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便去了厨房让苏映炒了两个小菜送到她房间去,顺便通知一声季沉:你的熟人来了,现在正在开会,三缺一就差你了。
季沉倒也没多么惊讶,像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擦擦手,把抹布往灶台上一扔,抱怨道:“温傲这人也太慢了,这么多天才来。”
说完,便快步赶了过去。
季沉走后,苏映才悄悄凑到谢湘亭身边,低声问道:“掌柜的,这周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总觉得,他身份不太寻常呢。”
谢湘亭顺手洗了个苹果,嘱咐他道:“做饭去,不该问的别问。”
苏映表示赞同,“也是,反正咱们也管不着,我就做个废人就行了。”
谢湘亭用称赞的眼神看着他,“不愧是我的伙计,连追求都和我一样。”
苏映语气里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掌柜的,你也喜欢做废人?”
“嗯,给我做清淡点,”谢湘亭叹了一声,被那群人搞得都没什么胃口了,她咬了口苹果,转身补充着回应道:“不过我不是废人,我只是喜欢当咸鱼。”
*
客房内,秦术仔仔细细地给盛扶怀把了脉,又伸手在盛扶怀眼前晃了晃,只是并未得到什么反馈。
秦术不死心地问道:“将军可能看到些什么,或者能否感觉到有什么黑影在眼前晃动?”
盛扶怀道:“没有。”
秦术额头上的皱纹又多了一道,捋着胡须思索片刻,说道:“将军中毒太深,且时间太久,毒素难清,这眼睛,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恢复。”
盛扶怀闻言,并未有多大反应,季沉却是埋怨道:“辋川城中的大夫早就这样说了,你也没办法,那来这里做什么?”
这话一出,秦术的胡子差点给气歪了,“你、你、你——”他指着季沉的鼻子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小子,放肆!”
见状,温傲上前用眼神剜了季沉一眼,而后看向秦术,好声劝道:“秦大夫勿要介怀,季沉一向这个脾气,那将军的眼睛,多久能够医好?”
秦术摇着头叹气道:“实在是不好说,这毒我从前也没见过,还需研究过才能用药,现今,只能先用些寻常的清毒药材。”
盛扶怀点点头,说道:“我眼睛看不见,打算现在这里待上几日,所以就不随你们回去了。”
温傲犹豫片刻,道:“如今,也只能这样,将军回去,反倒更加危险,我不能出来太久,不然李慎会起疑的,但可以让秦大夫留在这里,也好为将军治眼睛。”
盛扶怀嗯了一声,算是默认,又转而问道:“随州那边如何?”
温傲回道:“将军放心,局势已经稳定下来,短期内不会再起战事,只是害将军之人,尚未落网,现在李慎带领大军就驻扎在辋川城外十里的军屯,他抢了军功,如今得意得很,整日.....花天酒地,实在有损军中风气,军中不少人都以为您已经死了,好多将士都开始放纵,在李慎跟前溜须拍马,跟着他胡来。”
温傲说话的语气虽不是很恼,但他垂着的拳头却是紧紧握了起来,“目前来看,害您之人,很可能是李慎,您死了,获利最大的便是他,若真是他,还真是心狠手辣,居然用毒!”
盛扶怀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处,淡淡道:“随他去吧。”
温傲问道:“将军是想,欲擒故纵?”
盛扶怀道:“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正好借此,看看人心。”
他统领的麒麟军一向军纪严明,如今从前的副将却带头饮酒作乐,堪称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只不过,从前这锅粥里也未必都是好米,里面早就有臭了的,只是没有被褪下外壳罢了。
温傲赞同道:“此法可行,那这些时日,将军好好养伤,军营之中的事情,我会替您处理好的,将军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盛扶怀默了一会儿,问:“李慎与那辋川的总兵陈顺可有来往?”
温傲肯定地点头道:“有,之前两人还曾以战争得胜为由,一同喝酒庆贺。”
盛扶怀冷哼一声,“倒是一点都不知收敛。”
温傲点点头,又补充一句,“此次秦国退兵,还成功收回龙门、河西两城,多亏陈顺出兵增援,所以这两个人一起吃饭,也说得过去。”
盛扶怀右手三指在桌面轻扣,稍稍陷入沉思。
十年前,陈顺也曾随着盛老侯爷征战四方,在军事上颇有才能,是个可用之人,但后来战败,他便被分配到了辋川这等边陲小地方来守城。他被遗忘太久了,若不是这次立功,朝廷根本想不起还有他这号人物来。
而这次秦国对大夏的边境出兵侵扰,先后攻打了龙门、河西、甘南等地,最后又到了随州,但辋川却是相安无事。
辋川虽是个小城,不如随州富庶,但多平地,随州三面环山,地势起伏不平,易守难攻,秦国为何要舍易求难?
盛扶怀身经百战,早就料想辋川驻守的陈顺有问题,只是没料到,他在来辋川秘密勘察的路上,遭到了埋伏,差点丢了性命。
“这些日子,正好我留在辋川,陈顺有什么动静,也方便得知。”
温傲闻言,点头道:“嗯,只是,将军您要小心,我要不要加派些人手,暗中保护您?”
盛扶怀拒绝,“不必,季沉在就够了,再调人过来,容易引起怀疑。”
季沉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就是要了我这条小命,我也不会让将军伤到分毫。”
温傲以嫌弃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不伤分毫?将军的眼都瞎了,你却未见分毫,要不要解释一下?
季沉读懂了他的目光,咳了一声,解释道:“之前大意了,我是说,从今日开始。”
盛扶怀帮着他解围:“你怪他作甚?袭击我的那群刺客来势凶猛,若不是季沉,我早死了。”
温傲这才作罢,又拱了拱手,说道:“将军,还有一事。”
“何事?”
温傲谨慎地四下看了一番,确定一切正常后,低声说道:“这家饭馆的掌柜的,似乎不简单。”
盛扶怀少有地笑了一声,“她如何?”
温傲道:“属下斗胆一问,那名女子,可知道将军身份?”
盛扶怀自知温傲智谋过人,什么都瞒不过他,缓声道:“你既然这样问,想必也猜到了。”
温傲寻思片刻,说道:“如此,为了不暴露您的身份,安全起见,只有两个办法。”
“简单利落的,自然是杀人灭口。”
他话音刚落,盛扶怀眸色瞬间严厉起来,“住口!”
温傲身子一颤,倒是从未见他这般激动过,随即闭了嘴。
盛扶怀怒色丝毫未减,呵斥道:“这就是你的办法?滥杀无辜?”
温傲俯下身子谢罪,急忙变了说辞,“属下知错,杀人只是下策,属下见那女子倒是聪慧,神态举止都不似寻常之刃,与其灭口,倒不如将其收归已用。”
今天主要是走了一下剧情,下面是这章的内容小总结:
温傲:将军,李慎抢了您的军功,还想加害您。
盛扶怀:无妨,日后解决。
温傲:将军,李慎和陈顺勾结,企图抢夺功劳。
盛扶怀:无妨,日后解决。
温傲:将军,我派人保护您。
盛扶怀:不用。
温傲:将军,我帮您收服谢掌柜的。
盛扶怀:怎么?别墨迹,赶紧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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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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