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湘亭与温傲两人到了后院,她不想与温傲多待,见这四周没有别人,便停了脚步,问道:“温公子有何事,就在这里说吧。”
温傲礼貌性地拱了拱手,直言道:“看谢掌柜是个爽快人,温某就直言了,不知谢掌柜日后,可有什么别的打算?”
谢湘亭道,“温公子想说什么?”
温傲笑笑,解释道:“我是说,您是名女子,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饭馆吧。”
谢湘亭觉得温傲管的未免过多了,女子不能开饭馆了如何?“我日后的打算,便是将浔香楼好好经营下去。”
温傲继续说着,“这经营之道大有乾坤,谢掌柜这种聪慧的女子,何必过的这般辛苦?”
谢湘亭皱起眉头,她真的很讨厌和温傲讲话,索性直白道:“关你何事?温公子有什么话,直说好了,不要绕来绕去。”
她语气比平日强硬不少,温傲闻言一怔,察觉到谢湘亭的不悦,终于晾出了真正的用意,干笑了几声说道:“以谢掌柜的聪明才智,今后大可跟着我们将军,届时不仅仅是荣华富贵,更有一世安稳。”
谢湘亭有些震惊,原来温傲兜了半天圈子,是想劝她跟了盛扶怀,她在心里呸了一声,想得美!还一世安稳,一世倒霉还差不多。
谢湘亭极力掩饰厌恶的目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沉声说道:“怕是不合适,我二人身份有别,而且人各有志,我从未想要离开这里。”
温傲脸色沉了下来,不放弃道:“你对将军,当真没有情谊?”
谢湘亭笑道:“将军一直死思念亡妻,我又怎能破坏他们二人之间这般‘纯厚’的感情。”
她说完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
温傲嗤笑一声,“什么感情?死人而已。”
谢湘亭嘴角直抽抽,她觉得有被侮辱到,温傲这个人果然不仅仅是心狠手辣,还胆大包天,私下对薨逝的公主这般大不敬。
“那可是大夏的公主!”谢湘亭强调道,心中有些无奈,温傲或许智谋过人,但情商却不敢恭维。
“公主?生前罢了,死后不都是一具白骨。”
谢湘亭愣了愣,好像是很有道理,她这个公主,被烧的连白骨都不剩了。
她不耐烦道:“温公子勿要再多费口舌了,我对盛将军并无此意,而且,盛将军的身份,我也不会说出去的,请你放心。”
温傲闻言,只好作罢,拿着变幻莫测的目光盯了谢湘亭一会儿,说道:“如此,温某就不再多言了,既然谢掌柜不答应,那还请您为将军保守秘密,否则——”
他话没说完,只是眼神中的杀气已然足够说明一切。
谢湘亭忽然觉得和温傲比起来,盛扶怀一点都不讨人厌了,她迅速结束对话,然后回了房间,知道温傲离开,她才出门。
季沉将新的琴买了回来,谢湘亭便让人在大厅的角落里放了一扇屏风,盛扶怀这种极其傲娇的人都来给人弹曲子听了,她也应该照顾照顾他的面子,不让其露脸,曲子到位了就行。
盛扶怀十分敬业,当日就乖乖坐在屏风后面弹了曲子,铮铮的琴声响起来,如湖面微波荡漾,余音绕梁,许久才平息下去。
这曲子轻快爽朗,听着让人倍感温馨,甚至能够带人浮想联翩,觉得自己是到了林间的一座小木屋里,外面下着雪,屋中生着火,烤着肉,滋啦啦地油渗出来,滴入火中,带出一阵食物的香气。
到了午饭时,谢湘亭仍旧回味无穷,米饭都多吃了一碗,看来她这个琴师招得很是值当,来此用饭的客人听了,肯定也能食欲大增,多点上两道菜。
“周公子,你弹的是什么曲子?”谢湘亭忍不住问道。
盛扶怀淡淡道:“随便弹的,有何不妥吗?”
谢湘亭笑道:“没什么不妥,挺好的,听了甚至让人想多吃两碗饭。”
盛扶怀没应声,只是不动声色地往上扬了扬唇,颇有几分奸计得逞的意味。
谢湘亭目光正好瞥到他的神情,竟然一瞬间读懂了,她顿悟,盛扶怀这是将琴师这个岗位从可有可无变成了不可或缺,还真是狡猾啊。
*
临近傍晚之时,浔香楼的大厅内琴声悠扬,客人也比平日明显多了些,谢湘亭收钱收的合不拢嘴,苏映却连连叫苦,这会儿客人终于少了下来,便跑到谢湘亭身边,嚷嚷着他这一番忙活,简直累的腰酸背痛。
“掌柜的,若是日日如此,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谢湘亭安慰道:“别嚎了,给你涨点工钱就是了。”
“多少?”
“着什么急,过几日再说。”
苏映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行,过几日就过几日,还有两道菜没做,我先回去干活了。”
说完,逃跑似的去了后院。
谢湘亭纳闷儿,扭头一看,原来是陆捕头来了,怪不得苏映要逃。
陆绾夏在最靠边的桌前坐下来,这时候大厅里没人招呼,谢湘亭便亲自过去,笑意盈盈道:“陆捕头来了,想吃点什么?”
陆绾夏将手中的刀往桌上一放,大声道:“随便。”
说完,面色间浮起几分惊疑,“谁在弹琴?”
谢湘亭笑道:“哦...是我最近新招的琴师,好改善用餐体验。”
陆绾夏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侧唇角勾起,缓声质问,“雅容坊最近失踪了一名琴师,不会就在你这里吧?”
谢湘亭一愣,“怎么可能?我与雅容坊一向没有来往。”
陆绾夏不信,质疑道:“那干嘛坐在屏风之后,让我看看。”
“不行。”谢湘亭立刻摇头。
陆绾夏脸色一沉,“有何不行,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说完,不顾谢湘亭的阻拦,便大刀阔斧地走到屏风之后。
琴声戛然而止。
盛扶怀缓缓站起身来,淡声道:“何事?”
陆绾夏一愣,问道:“怎么蒙着眼,怎么?是个瞎子?”
谢湘亭点点头,提醒道:“雅琴坊失踪的那名琴师,应该不是瞎子吧。”
陆绾夏:“那琴师确实不瞎,但万一他是装的呢?”
谢湘亭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他在我这里好几天了,上次你不还看见来着——”
怎料她话未说完,陆捕头已经眼疾手快地拔了刀,动作行云流水,连一点反应时间都不给人留。
她扬手用刀尖一挑,“嗖”地一声,带起一阵风来,谢湘亭几乎不敢用去看,生怕再看,盛扶怀那张清冷英俊的脸上就多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盛扶怀眼前蒙着的白布被挑开,一分为二缓缓落到地上,俊俏的面容暴露无遗。
他静静站在原地,对于陆绾夏的动作浑然不知,毫无反应。
“还真是个瞎子。”陆绾夏感叹道,又补充一句,“现如今连瞎子都这般好看了么,可惜了这张脸。”
谢湘亭终于知道,为何这名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能当上捕头而且在衙门独当一面了,功夫真是了得啊,出刀快准狠,没有伤到盛扶怀分毫。
她上前一步,站到盛扶怀身旁稍稍靠前的位置,说道:“陆捕头,你这语气什么意思,怎么还带有歧视的?我早说了他不是雅琴坊的琴师。”
陆绾夏收了刀,笑道:“放心,既然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也不会抓他,不过,能否送到我府上,给我弹两曲?”
“不能!”谢湘亭义正言辞。
陆绾夏轻笑一声,不可思议道:“为何?我付钱的。”
谢湘亭心中涌出几分不悦,不客气地说道:“那你去雅琴坊找吧。”
陆绾夏嗤笑一声,直接绕过谢湘亭,走到盛扶怀跟前,柔声细语道:“小公子,你可愿意同我回去?一天三两银子如何?”
盛扶怀板着一张比冰块还冷的脸,“不去。”
陆绾夏皱了皱眉,“那,五两。”
盛扶怀认真道:“我非琴师,陆捕头无需坚持了。”
陆绾夏惊讶:“不是琴师又怎么样?我又没有找琴师,五两银子都不行,你这张脸也不过如此——”
她说着,直接上手欲要去捏,指尖刚刚触到盛扶怀的下巴,对方随即往后退了一步。
“陆捕头请自重!”盛扶怀厉声道。
陆绾夏十分扫兴地收回手,故作埋怨道:“不行就不行呗,干嘛说人家重啊!”
谢湘亭在一旁看戏看得起劲儿,盛扶怀堂堂镇北大将军,如今也沦落到被一个小捕头调戏的地步,真真是可歌可泣!
此时的盛扶怀虽然面色冷得可怕,但体内却是藏了一座火山,随时可能爆发。
谢湘亭担心火势过猛,便上前解围,将陆绾夏拽回到桌子旁,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安慰道:“不重不重,陆捕头身形窈窕,一点都不重,重的是他,”谢湘亭用眼睛瞄了一眼盛扶怀,见他面色上怒气未消,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可是我们店里的大佛,很少有人能请得动的。”
陆绾夏愤愤不平,“那你为何能请得动,我又怎么请不动了?”
谢湘亭苦着一张脸,叹息道:“我好欺负呗,你别看他长得好看,脾气可差了,旁人一点都忍不了的,尤其是您这种身份的人,怎么能受那种气呢?”
陆绾夏道:“脸够好看的话,我也能忍。”
谢湘亭:“砸盘子摔碗也能忍?”
陆绾夏:“勉强可以,耍小脾气嘛,哄哄就好了。”
谢湘亭叹了口气,发愁道:“哄不好的,可倔了,搞不好连琴都摔。”
陆绾夏一拍桌子,怒声道:“这么难搞?那就是欠揍!打一顿就好了,我帮你!”
“不用不用。”谢湘亭将将她拉住,“他现在好好的,等会儿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
她应付得心累,连连叫苦,想着转移话题,便问道:“您方才说,雅琴坊有琴师失踪了,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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