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错过了早朝。
谢君凝伸臂道:“不行。”
顾见辞吻得她头晕目眩。
辰时,谢君凝迷迷糊糊喝了大半碗糖梨水。
听到小香气急败坏的拍门声,却被拉着掉进了锦衾里,只觉昏昏暗暗讨厌得很,一恼将他压在了身下。
顾见辞摇头:“不行。”
谢君凝飞眼捂住他的轻笑声,舔牙凑了上去。
黄昏,翻来覆去。
他柔声喊她:“吃晚饭。”
谢君凝撕烂了半幅鲛纱帐,一喘息把他给绑了,啃得他一脖子小梅花,满心较劲:“不吃,吃你——”
再一夜,转眼日上三竿。
塌了的床帐已经梦一般恢复如初。谢君凝睁眼翻个身,只见屏风外头一屋子宫人聚在一起,头碰着头串珠子。
没记错的话,是顾见辞昨晚上扯坏的那面珠帘。
摸了摸身边已经凉了,他人倒是跑的快。
谢君凝心虚一会儿,若无其事的穿戴齐整,走出去偷摸混进去摸针跟珠子,帮忙干活。
一众人眉眼含笑,竖起大拇指。
“陛下一早乘銮驾走的,娘娘真厉害。”
谢君凝手一抖,指肚被扎破了个血珠,脸色懊悔。
宫人们忙把东西收拾了起来,不敢叫她乱碰,请她出去用早餐。
*
听闻昨日帝旷了早朝,是因为与新封的贤妃纵欲无度。今日又要工部出具图纸,大兴土木重建静涵宫,都察院一众御史顿时拾起风骨,联名上谏。
碍于“子承父妃”已成定局,且有周太后懿旨在上,亲自主持封妃。
便只抓着皇帝为一妃嫔修宫殿,大动土木劳民伤财为题,洋洋洒洒恳词上万言,不夹一个脏字,骂得越发花样百出。
散了早朝,又是一沓厚厚奏折递到御案前,顾见辞只看了一半就撂了。
苏樾悄然将折子捡起来放回去,眼神微闪,轻咳道:“这群酸儒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城里一套城外一套。养小老婆的山庄,建得一个比一个奢靡,可也有脸说呢。”
“陛下不过就一个老婆,给花点钱怎么了?那谁家娶新媳妇不盖新房?陛下岂能容他们造次!”
顾见辞抬了抬手打住。
“骂朕是他们分内之事,没人骂反倒说明朝廷一丝清正之气不留,有人蒙蔽圣听。”
苏樾暗舒气,一挑眉:“那重修静涵宫的事?”
顾见辞沉脸。
“朕挨骂可以,工程不能停。”
想当初顺文皇帝倦政不朝,便时常召贤妃伴驾,躲在静涵宫闭门不出。如今新帝虽然已得偿夙愿,但恐怕心底仍对那所宫殿如鲠在喉,哪怕对着残灰都怄的慌。
苏樾一拱手,“如此臣即刻将圣意传至户部与工部。”
散了廷议时至午时。卓雅不用人说,自把圣驾摆到了挽月居,刚刚好掐着用饭的点。
谢君凝吃到一半,只好离席见驾。
“起来。”顾见辞挽她落座,勾着她手腕上的白玉镯,积压半天的郁气一扫而空。
谢君凝按住他的手,叫人拿来碗筷。陪着吃了一刻钟,见他停箸饮茶,便叫人撤了席面。
二人移去内殿榻上,宫人们都只候在外殿。
顾见辞圈住她腰腹,棱角分明下颌抵在她颈窝,嗅到她鬓发间一抹静谧幽香,闭眼假寐。
谢君凝一臂支在小几上,见他睫毛小扇子似乖觉垂着,指肚凑去一抵便跟着颤动。
顾见辞睁眼捉住她作恶的手,整个脸都埋进她颈窝,轻声说:“别闹了,陪我歇一会儿。”
谢君凝拿了个枕头推他躺下。
顾见辞扯了个毯子盖住两人,微蜷身将她半个人都压在了身下,不多时便呼吸绵长。
谢君凝睡不着,摸出金创药,鬼祟的剥开他繁复紧束的衣领,指肚蘸了层浅黄色药膏,沿着脖领红痕到后背一点点仔细擦过。
玉般坚实的肌肉,有点好摸。
挂了几处殷红的伤痕,像溅了朱砂的白宣纸,有种不好宣之于口的美感。
她纤软指尖在一处最深的挠痕上逗留了片刻,心念间,鬼使神差的将脸贴了过去,补偿般蹭了蹭。
顾见辞被她作弄得半晌睡不着,无奈将她按住不许动,咕哝:“真心疼我,就别乱碰了。”
“你今早几时走的?”谢君凝瞥见他眼下泛青。
顾见辞闭眼呢喃:“卯时。”
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卯时才折腾完最后一遭的。倒头栽进枕头里就睡了,根本没管他还被绑在一旁。
想想他一天两夜没合眼,挣开被绑的手还要穿戴得一丝不苟去上朝,聚精会神听朝议,怪不得吃了饭累得话都不愿意多说。
谢君凝难得有些内疚了。
轻手给他系好扣子,跟着闭上了眼。
原想着睡个把时辰便起,没想到醒来已是天色擦黑,她下榻只见外殿书案亮着鼎明的灯,人却没有在。
“前头有急奏,陛下议完事就回来吃晚饭。”卓雅放下手里秀棚,打了声招呼。
谢君凝颔首,至案前整理散落的奏折。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封,不妨上头正是弹劾她的,便低眼读了下去。
一时忘了时间,殿外卓雅人未到声先至,喜道“陛下回来了”。
谢君凝忙合上手头奏折,并着其它奏折打乱顺序一起整理,迎上前去解他披风。
晚膳后,她刻意过去御案研墨,睨向一旁顾见辞:“陛下昨天旷了早朝,想必朝中风言风语不少吧。”
顾见辞分了一半椅子给她坐,不欲多谈:“前朝的事你不用多操心。”
被骂成筛子的是她,怎么能不管。当个宠妃已够惹人眼热,等再被打成妖妃成为众矢之的就晚了。
谢君凝见他态度强硬,旁敲侧击:“后宫空着的宫殿何其之多,再者挽月居住着也挺好,臣妾很满意,也没必要劳民伤财再建新宫殿。”
顾见辞突然搁笔,曜石般的眸子落在她脸上:“你看了奏折?”
谢君凝一僵,从他怀抱中抽身,木然请罪:“臣妾不是有意的,只是刚好那封折子掉在了地上。”
顾见辞凉凉哂道:“何必装模作样,朕可没瞧见你哪里真心认错。起来吧,免得又在心底暗着咒朕。”
谢君凝心头一窒,闷说:“臣妾不敢。只是重建静涵宫一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若非要修,也请陛下赐给别人,臣妾当不起如此厚爱。”
顾见辞骤然冷笑,“当不当得起厚爱朕说了算。”
谢君凝听此压着心火,一字一句道:“我说了奏折是刚好掉在地上,并非我故意去翻。”
顾见辞顾忽的拧起眉心,眼神幽暗:“你也要学那些大臣们标榜为国爱民来谴责朕是不是?可朕偏不受你们的辖制,指摘朕之前,不如先问问自己有没有私心!”
谢君凝翠眉一寒:“我有什么私心?”
顾见辞将她拽至桌案,奏折乱散,她的缳发也一同散开,金簪银钗坠了一地,喘息着按他手臂。
“你有什么私心还用我说吗?”
他俯身逼得她只能贴在自己身上,“若没私心,为什么不敢继续住静涵宫?朕都能摒弃前嫌,你为什么不能?就因为你在那里给先帝当过三年贵妃?他给你的什么我不能给你?”
“你何必对他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他让你守活寡三年,守寡又三年。”
“夫妻之实他给不了你,夫妻之名他也给不了你。昨晚上你还说,世上只有朕最得你心。”
他吻得她密不透风,步步拆衣解裙。
谢君凝被他大手处处点火,衣衫不整,掀翻了紫铜香炉,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宫人们被惊动匆匆入殿,又吓得仓皇叩头。
冷静下来,谢君凝扯上凌乱的衣襟,仍是咽不下气,别开脸一言不发。
顾见辞脸上指印分明,面无表情道:“朕与贤妃一点闺房之乐罢了,管好嘴都下去。”
宫人们忙不迭退出殿外,紧关上门。
谢君凝回眸看他,“我的私心就是不想再成为前朝的活靶子。你若是当真介意我当过你父亲的妃子,如今一拍两散,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她说着,头也不回往内殿走去。
顾见辞懊恼拾起奏折,半晌追她而来。床卧前层层叠叠的纱帷仿佛隔了另一个天地,谢君凝受不了被他注视,蒙上被子充做不见。
这方寸之间,处处都残留着昨日旖旎温情。才一个白日的瞬息,本就不牢固的梁柱又起了裂纹。
他隔着被子轻轻把手放在她后背,哑声道:“往后你想看奏折随便看,行吗?”
谢君凝仍无应声。
他再退一步:“御书房也给你随便进,谁也不许拦着。”
玉色缎被一下掀开,她露在外头一双葡萄似的眸子,“说话算话,去给我立个字据。”
顾见辞五味杂陈,折身提笔落了一封旨意。
谢君凝靠在他怀中仔细打量,方才触碰到黄帛一角,他却攥住了不肯给她,“静涵宫朕务必要重建,你说的话朕记得。有朕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污蔑你。”
连带着被他一起攥住的还有她的指尖。
既然重建宫殿已成定局,也只能见好便收。谢君凝两眼一闭,扯过来圣旨塞进了枕头下,“知道了。”
顾见辞推了推她,她便挪一半枕头给他。
可他扯了扯被她裹紧的被子,她却不肯给,咕哝:“你再拆一床被子,自己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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