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顾见辞蜻蜓点水啄了她唇角,谢君凝把握着时机,央道:“昨天的事,陛下能不能不要再追究了。”

他松指放过那一缕绸发,不温不火道:“圣驾在护国寺遇刺,朝中风闻上疏。皆要朕封锁羚都,严查严抓。”

“你答应过我不动谢家堡。”谢君凝含忧。

顾见辞覆在她身上支颐,一字一句说:“天子之仪固该威加四海,亦当春风化雨。朕念其无知者无畏,不欲大动干戈。”

悬着的心松解下去。她识趣道:“多谢陛下。”

“还跑吗?”顾见辞掐了把她脸颊。

谢君凝与他四目相对僵硬一刹那,主动圈住他脖领。悻悻道:“不会了,陛下待奴婢好,奴婢自该投桃报李。”

顾见辞听她装乖讨好来气,恶劣滑至她衣襟缝隙,撩开一线雪腻,微粝指尖轻点。

谢君凝忍慌瞥了眼他刀削斧凿的轮廓,脸颊微烫,细声道:“陛下要临幸奴婢吗?”

顾见辞意有所指:“你慌什么?”

谢君凝不说话了。

顾见辞无声心痒,大手游曳至她腰窝一攥,蹭着她清幽发丝。低声道:“朕比你想得保守。等明日封你做贤妃,病也好全了,朕再使劲糟蹋你。”

她从他怀中,飞出一眼恼溃。

更惹火了。

他不为所动,没有温度的咬字道:“不想给朕当妃子还敢跑。毁约跑了还想不割地赔款?你打量朕拿捏不住你的软肋在哪吗。”

被捏住腰窝骨头揉捏,浑身过电般战栗。

谢君凝闷咬下唇,缓了片刻道:“臣妾遵旨。”

“光遵旨不来跪一跪朕吗?”

“顾见辞——”

“嗯?”

“不睡你滚。”

成功捅了马蜂窝,带着被小臂掐出来的徽章,他失笑把人往怀里裹紧。

打趣:“御书房的床软得人心慌,反正朕不想再睡第二次,宁愿被你折磨。”

*

次日,风停雨歇。

卓雅眉开眼笑,令人抬来了肩舆。“连夜赶制的吉服已经摆在含元殿里了,恭喜贤妃娘娘。”

谢君凝寥寥颔首。

卓雅扬眉,捂着帕子同她讲小话:“陛下令慎刑司放人,那个小香如今正在含元殿里等着,往后还继续跟在娘娘身边伺候着。”

谢君凝一定心,总算打起了几分精神。至含元殿,又一堆宫人拥过来道贺。

卓雅自掏腰包替她给了赏钱,推她进内殿换衣服。小香一头栽了过来,呜呜着:“少主。”

“伤哪了?”谢君凝扶她站直。

小香抹了抹眼睛,眼眶通红:“哪也没伤着,我就是替少主不平。”

她说着睇向一旁衣架上挂着的吉服,苦大仇深咬牙根,“那个狼心狗肺的,还有脸叫少主给他当妃子。若不是因为他,谢家堡也不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少主更不会被困在宫中整整六年!”

“罢了。有些事谁也没做错,错在天意。”谢君凝摒去杂念,指腹摩挲过吉服上的金线。

“替我更衣吧。”

小香咽了一肚子不忿,上前帮忙解开扣子,替她换上繁复赘珠的吉服,复梳发描妆。

卓雅撩开帷帘,催促:“周太后人要到了。”

谢君凝闻言便知这也是顾见辞的安排,如今的太后不过是新帝彰显仁善的傀儡罢了。

他自己下旨子夺父妃恐惹朝廷非议,故借着周浣宜之手行事,兵不血刃。

卓雅与小香一左一右扶她出内殿,懿旨宣完,又颁下金册金宝。

周太后嫣然一笑,接了递过来的茶,却拉着谢君凝的手不放:“哀家要跟儿媳妇说几句体己话,旁人都出去。”

卓雅蹙眉迟疑。

谢君凝却平静点头:“都下去吧。”

殿门被带上。周太后端着茶上下左右瞧她,啧啧叹:“还得是帝妃的衣服衬人,六年过去了,你仍风采不减当年。”

谢君凝往一旁落座,“你不也是。六年前我一脚迈进宫中,听说周皇后失了圣宠幽居不出。现在你成了周太后,仍然幽居。”

周太后轻嗤:“又拐弯骂我呢。好歹我也风光过,把持朝堂三年。你呢——”

“从太妃换成了贤妃。辈分减了地位却水涨船高,来日可期。”谢君凝言语平静。

周太后瞥了眼她冷白脸色,挑眉:“看来你是真死心留在这宫里了,也好。免得这偌大宫中一潭死水,寂寞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谢君凝不置一词。

周浣宜顾自抿茶:“不过说起来,新帝待你确实有些说头。我能苟活到现在,想也是他要名正言顺给你个位份,算算也是托了你的福。”

“还听说他将瑾儿给挪到王府圈禁了,这事在朝堂上掀起了不小的水花,就连一路陪他反进京的嫡系臣子们都颇有微词。”

谢君凝一掀眼:“你想说什么。”

周太后怜爱看过去:“自然是劝你往前看。想当年哀家身为皇后被先帝弃如敝履,都不曾心灰意冷放弃升职加薪,后来争气的熬死他当上了皇太后。既然无路可逃,那不如踩过去,踏上去,该抱头鼠窜的就是别人。”

说着伸出双臂抛媚眼:“瞧我待你多真诚,所以要不要抱一下。”

谢君凝装没看到她递来的手,只道:“我没想再逃。”

“是吗?”周太后略扬眉,惋惜收回手:“没想逃最好。跟你透个底,封你为贤妃的懿旨在你伴驾往护国寺之前,皇帝就已经逼我写下来了。”

谢君凝兀的拧眉。

所以,他早就知道她去护国寺是另有图谋,却还故意陪着她兜了一圈。转过头一道早定下的封妃懿旨,不只让她心甘情愿的收下了,还要她收的感恩戴德。

心口却如被挖了一块,血淋淋生疼。

周浣宜:“你看起来有点杀气。”

谢君凝横她:“没有。”

周浣宜仍含笑:“伤心了不是?一般来说,人只会对自己最亲昵的人才会抱有完满期待,渴望能够身心毫无保留的信赖对方。得不到就会失望,失望了就要伤心。”

可毕竟她算计在先,才咬中了他的鱼钩。

谢君凝偏过头,浮躁道:“我自己尚且做不到的事没资格强加于人。何况他是皇帝,心如海底针纵横捭阖,才是国民之幸。”

“想不到你竟如此通透,得。白担心你了。”周浣宜放下茶,临走意味深长看她一眼。

有些道理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人最难得的就是知行合一。

恭送周太后背影消失,宫人们纷纷入殿。

跟着抬进来的还有受封的赏赐,十个箱子摆满了各地贡上来的珍奇古玩,又有金银几箱。卓雅命人打开一一给她过目,又叫人都抬到离着含元殿百米的挽月居去。

说起来挽月居并不算是正经宫殿,门庭狭小。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帝寝近,拐个弯就到。

帮着安置了一番,卓雅还要料理含元殿事,临走前留了十几个宫女都是从含元殿拨过来的,谢君凝却只让小香在近身伺候。

午时太医过来请了脉,只道发热已无大碍。汤药吃到今晚便能停,又开了两副补气滋养的方子。

日近黄昏,外头宫女满脸春风报信圣驾来了。

小香一脸敌视的跟着谢君凝接驾,及上茶都满眼不情不愿。

顾见辞看在谢君凝的份上并没多放心上,“这里是小了点但住的离朕近,且先将就着。朕打算将静涵宫重修,等完工你再搬过去便是。”

谢君凝端着茶仿佛没听到似的。

他斜扫:“怎么瞧不出高兴。”

谢君凝缓缓道:“陛下为臣妾重建宫殿,自然殊荣加身风光无限。但宫中空空荡荡又不是没有能住人的宫殿,何必大动干戈。”

“朕意已决,你只管受着。”顾见辞不容拒绝。

谢君凝闻言只得离座谢恩,他看着她,半晌亲自拉她起身:“能不能别总将朕拒之门外,朕想对你好阿凝。”

谢君凝撇开话头不提,叫小香命人准备晚膳。

顾见辞抓着她的手,并坐去一旁软榻,一手圈住她腰肢。谢君凝靠在他胸膛有些局促,随手拿起小几上的游记翻。

他:“太医看诊如何说?”

“开了两个新方子。”

顾见辞埋在她耳鬓间,替她翻过长久没看完的个字扉页,“朕怎么听说就剩今晚一副药了。”

谢君凝毫不心虚,“治病的药只剩一副,又新开了两个补养的方子。”

晚膳后,卓雅带人送来了亟待批阅的奏折。谢君凝喝了小香捧过来的药,先去沐浴换了寝衣。

她瞥见他搁下笔,浴房水声隐约。

心不在焉的灭了几盏蜡烛,走到一旁香炉添上香片。顾见辞擦干了水珠,抬眼只见朦胧灯影拢在她身上,仿佛罩着一颗光泽饱满的珍珠。

他从背后将她抱起,宽敞到略显空旷的牙床将二人软陷。夜昙绽白玉,细蕊洇清露。

谢君凝蹙眉,抓叩了一下他肩膀,吐出一口破碎的呼吸。眼底起了水雾,人还有些不及反应,如坐云端。

直至柔软绢帕撷过血迹,飘坠枕边。

顾见辞吻着她耳鬓,灼热手掌抚在她后腰,一寸寸抚她战栗的脊背。

桃花眼中跟着聚起祈望,却难耐闭眼,虔声低问:“留下我行吗?”

他分明扣住了她的手腕,箍紧了她整个人。

却仍害怕被遗弃,不自觉加重力度。

“我难受……”谢君凝咕哝着挥推。方才挪动便被他表里不一的叼住唇珠,骤风暴雨般洗劫。

惊呼声被堵的软绵,春水涨满春池盈。

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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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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