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楼下,霓虹闪烁,凌晨的凉风带着都市特有的尘埃气息。
柏知贺安静地站在门廊的阴影处,像一株沉默的修竹。
他刚刚婉拒了又一个妆容精致、眼神大胆地上前搭讪要联系方式的女生,礼貌而疏离。
一小时前,他刚给洗完澡、香喷喷的小白擦干毛发,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翻看着一本厚厚的飞机模型图鉴。
房门被重重的的、敲响,宁婧挺着显怀的肚子站在门外,脸上是焦急和担忧。
“小贺,还没睡吧?真不好意思打扰你……馨馨那丫头,这么晚了非要去什么会所玩,我实在不放心。她把地址发我了,就在市中心那家‘云顶’,你能……能不能帮阿姨去接她回来?她电话也不接,我这身子……”,她抚摸着肚子,语气带着恳求。
柏知贺看着宁婧那副“慈母忧心”的模样,沉默了几秒。
他不想去,更不想踏入那种地方,但拒绝似乎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和唠叨。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去看看。”
他给柏知馨打了几个电话,无一例外地被挂断。最后只收到一条短信,冷冰冰的一个包厢号。
他蹙着眉,看着眼前灯火辉煌、进出皆是醉眼迷离男女的场所,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寻找。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柏知馨刻意拔高的、带着炫耀意味的声音:“哥!等很久了吧?我不是把包厢号发给你了吗?怎么不进来啊?怕花钱?”
她边说,边紧紧挽着刚走出来的宋梨的胳膊,仿佛两人是亲密无间的闺蜜。
宋梨面无表情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别碰我。”
柏知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她显然没料到宋梨会如此直接地当众给她难堪。
柏知贺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宋梨身上,他快步走上前,忽略了柏知馨的尴尬,对宋梨温声问道:“宁阿姨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你跟何霜霜她们一起来的?”
他注意到宋梨眼底淡淡的倦色。
“嗯,霜霜过生日。”宋梨简短地回答,夜风吹动她鬓边的碎发。
“喝酒了?”柏知贺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两杯。”宋梨如实回答,目光转向别处。
柏知馨迅速调整了表情,再次黏上来,一把抱住柏知贺的胳膊,声音甜腻得发嗲:“哥哥~我们回家吧!这里好吵好无聊哦!”
她故意用身体挡住柏知贺看向宋梨的视线。
凌晨的风带着凉意,尤其站在会所门口的风口处。柏知贺侧身替宋梨挡了挡风,“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先送你回去。”
他语气自然,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宋梨却不知为何,对柏知贺那句“我们”感到一阵莫名的刺耳。
她蹙了下眉,“不用麻烦,出租车很方便。”她不想和柏知馨同处一个狭小的空间。
“我不放心。”柏知贺看着她,眼神认真而坚持。
“宋梨!你怎么走这么快!等等我啊!”
陈勉的声音带着喘息从后面追来。他走近了才看到宋梨身边的柏知贺,眼神立刻变得不善,像打量一件碍眼的物品,上下扫视着柏知贺:“哟!这不是咱们圈子里鼎鼎有名、谁的面子都不给、谁也请不动的柏大少爷吗?怎么屈尊降贵站在门口?是来给我这破会所招揽顾客当门童了?”
他试图用轻佻的玩笑掩饰自己的不爽。
“……” 柏知贺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给陈勉一个,仿佛他只是空气。
陈勉讨了个没趣,也不嫌尴尬,转而看向宋梨,脸上堆起自以为帅气的笑容,手指灵活地转动着玛莎拉蒂的车钥匙:“自我介绍一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宋梨最忠实的追求者,陈勉。”
他刻意加重了“追求者”三个字,挑衅地看向柏知贺。
柏知贺这才将目光转向陈勉,眼神平静无波,声音也听不出情绪:“你好,柏知贺。我想宋梨应该不需要你送。”
“哈!你说的可不算!”陈勉嗤笑一声,晃着钥匙凑近宋梨,“宋小姐,给个面子?我的车就停在那边,保证又快又稳。”
“不去。”宋梨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陈勉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平时宋梨就不怎么搭理他,现在在柏知贺面前更是连一点客套都不给,这让他觉得颜面尽失。“行吧,”他强撑着面子,拿出手机,“那我帮你叫个车总行吧?”
“不需要。”宋梨再次拒绝,语气已经带上明显的不耐烦。
陈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股邪火在胸口翻腾。
就在这时,柏知贺突然侧过脸,低低地咳了两声,眉头微蹙,似乎是被夜风吹得有些不适。
宋梨瞥了柏知贺一眼,“不是要回去吗?”,没再理会脸色铁青的陈勉,转身径直走下会所的台阶,“赶紧的。”
她语气催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迁就?
柏知贺漂亮的眼睛里瞬间盛满了笑意,像落入了星子,温润而明亮:“来了。”
在与僵在原地的陈勉擦肩而过时,柏知贺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温和无害的。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极其短暂地、若有似无地扫过陈勉的脸。
那眼神深处,不再是平日的清澈温和,而是掠过一丝极其锐利、如同寒冰淬火般的凌厉,带着一种无声却极具压迫感的警告。那眼神快得如同错觉,却让陈勉后背莫名地窜起一股寒意。
直到柏知贺的身影融入夜色,陈勉才猛地回过神,仿佛从一场短暂的失神中惊醒。
他刚才……是错觉吗?
柏知贺那个眼神……那绝对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能有的眼神!
柏知馨那个蠢货到底从哪里得出她哥“懦弱”的结论?!
他妈的,这分明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还是个会装可怜的绿茶狼!
陈勉心里暗骂,那股被轻视的憋闷感更重了。
柏知贺几步小跑,追到宋梨身边,与她并肩而行。夜风吹拂,带来她身上淡淡的、冷冽的香气。
柏知贺的声音带着夜风的微凉,却很温和,“你今晚估计没吃什么东西吧?我去买点粥,你带回去喝点暖暖胃。”
大半夜的,粥店大多都关门了。
宋梨本想说“不用麻烦”,话到嘴边,看着柏知贺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温润的侧脸,却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好。”
被彻底遗忘在会所门口的柏知馨:“……”
她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人一狗,一股被忽视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她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跟了上去。
打包了一份温热的蔬菜粥,将宋梨安全送到她家气派的大门外。看着她走进庭院,身影消失在门后,柏知贺才转身回到出租车上。
车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与刚才送宋梨时的平和截然不同。
“哼,”柏知馨抱着手臂,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尖酸刻薄,“爸爸是没有给哥哥零花钱吗?打包粥都只打包一份?这么小气?还是说……你的钱都留着讨好宋梨了?”
柏知贺头也没抬,平静地回答:“你要是想吃,刚才在粥店门口就应该说。”
他拿出手机,快速地给宋梨发了条消息。
【粥有点烫,打开盖子的时候小心点。】
柏知馨看着他专注发消息的样子,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她故意拔高声音,带着恶意的揣测:“哥哥像条哈巴狗一样围着宋梨转前转后,怎么对我就这么冷淡?她今晚可是用钱砸了一个女孩呢!动作熟练得很!是不是平时也这样对你啊?”
她试图激怒柏知贺,戳破他那副温顺的表象。
柏知贺发完消息,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柏知馨。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的眼神很清澈,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他缓缓开口,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我就当你是在嫉妒她了。”
“你!”柏知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尖利,“你什么意思?!”
柏知贺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
面上的和平早已被柏知馨撕得粉碎,他也不再维持那点虚伪的客气。“我和宋梨怎么样,是我的事。”
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而你,是宁阿姨求我,我才走这一趟。仅此而已。”
柏知馨被这直白的话语噎住,随即恼羞成怒:“你可以不来啊!谁求你了?!何必装成一副兄妹情深的恶心样子给谁看?!”
“我会采纳你的意见。”柏知贺淡淡地回应,语气没有波澜,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柏知馨心上。
柏知馨被堵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巨大的憋屈和愤怒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地瞪着柏知贺的侧影,生了一路的闷气。
出租车刚在柏家别墅门口停稳,她就猛地推开车门,用尽全身力气“砰”地一声巨响摔上车门!
力道之大,震得整个车身都晃了晃。
“哎哟!小姑娘!轻点啊!门摔坏了要赔钱的!”司机师傅心疼地探出头喊道。
柏知馨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家门,鞋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哒哒”声。
柏知贺付了车费,对司机师傅道了歉,步履沉稳地走进家门。
回到自己安静的房间,刚脱下外套,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宋梨的消息。
【已经被烫了。】
短短四个字,仿佛能看到她皱着眉、对着发红指尖吹气的样子。
宋梨是个生活技能匮乏到极致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烧壶开水都能弄出事故。
可说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又不完全准确,因为她那双用来拉小提琴的手,指尖和指腹布满了被琴弦磨出来的、与娇嫩肌肤格格不入的坚硬老茧。
柏知贺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你还能打字,应该不严重。先冲冷水。】
等了几分钟,宋梨没有回复。
柏知贺拿了衣服去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掉了一身的疲惫和外面的浊气。等他擦着头发回到床边,拿起手机,发现宋梨的新消息静静地躺在那里。
【明天有什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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