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娇很期待的游艇一直没坐上,反而先坐了直升飞机。
度假酒店提供直升飞机,但是驾驶员需要提前预约。他们并没有预约。
陈媛说:“真扫兴。”
又看见司洋眼睛一亮:“司洋,你会开飞机的是不是?”
司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会是会,但是好多年不开了,你就不怕--”
尾音拖长。
方彬像是想起什么,立刻附在陈媛耳边耳语。
陈媛立刻反水:“我恐高。”她说,“走吧,我们去游泳,酒店的无边泳池露天的是不是?”
一行人如鸟兽散,只留下陈娇娇和司洋,站在巨大的停机坪边上。
工作人员问:“您还要开吗?”
他们已经审核过了司洋的驾驶执照,确实可以开直升机,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司洋说:“要啊。”
吊儿郎当地说:“费用和金立身算,怎么?他不付钱啊?”
那工作人员立刻说:“不不不,您误会了。只是比较劳累,我们的飞行员下午就能赶回来上班。”
司洋问陈娇娇:“坐过直升飞机吗?”
陈娇娇摇摇头。
司洋又说:“老公开的飞机,要坐坐吗?”
陈娇娇眼睛里都是光,她被蛊惑,点点头:“要坐。”
司洋于是对工作人员说:“我先开两圈的,就附近。”
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准备去了。
飞机升上万米高空,风很大,吹得她头皮都在发麻,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满足感。
陈娇娇只觉得心脏跳动得飞快,她平生去过最高的地方是魔都的东方明珠。
但是上去要钱,越往上要越多的钱,当时她妈妈舍不得,他们于是只登上了最下面的那个球。
当时陈娇娇就想:越上面的风光越好吧?
现在,她远比当时飞的更高了吧?
陈娇娇忍不住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对着外面大喊。
万里无云、天气晴朗,天空的蓝和湖水的蓝是不一样的蓝。
对,还有指尖的海蓝宝戒指,都是不一样的蓝。
原来站得足够高,才能知道同一个形容词“蓝”,有那么多的引申含义。
陈娇娇胸腔被填满了,那种感觉是新鲜的,又不是全新的。
她二十年的人生中只有几次的浅尝辄止。
第一次撒谎,一本正经地替父母掩盖各自秘密的时候;
第一次运用自己的“柔弱”,整治来那个一向看她不顺眼的班主任的时候;
第一次来到帝都服装店做兼职,被同事“好心”指导那些奢侈品牌的时候;
第一次尾随司洋,然后滚在他的车轮下的时候……
那种我掌控了自己命运的满足高,是绝无仅有的成就感。
陈娇娇简直想跳起来唱歌跳舞--她在云端,真正的云端。
可惜机舱的位置实在太小,陈娇娇被卡在座位上。
司洋拉过她,和她在一万米的高空接了一个冗长的吻。
“知道为什么方彬不肯坐我的飞机吗?”他问的很自然,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或者明天的天气什么的。
“为什么?”陈娇娇大吼,引擎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因为我坠机过。”司洋的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们的命都金贵,方彬是,陈媛是,金立身也是。”
所以,他们都不敢坐他驾驶的飞机。
陈娇娇的心停跳了两拍,但是她更加激烈地吻上司洋的唇。
“所以,除了我,没人敢坐你的直升机吗?”她的眼睛更加晶晶亮。
“是。”
“所以我是唯一那个吗?”
“是。”
“所以,如果这次坠机了……”陈娇娇咯咯咯笑,她从来没有笑的这么张狂过,“我们会变成一摊肉泥,不分你我吗?”
“是。”
“那可真是太酷了。”陈娇娇说。
“你可真是太酷了。”司洋说。
飞机平稳地降落了。
金立身差点哭了:“祖宗。”他说,“要是让你爹妈知道我让你开飞机……我绝对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他瞪了眼边上的陈娇娇一眼:“你还笑。”
陈娇娇一把搂住司洋,对着金立身做鬼脸:“我开心。”
疯了。金立身想,这个傻逼丫头也是个疯子。
穷疯配极品疯,真是天生一对……
*
接下去的度假变得乏善可陈。
登顶过一万米的高空,再在看别的都寡淡了。
在高空中看他们度假的这个湖,小小的就像一面化妆镜。
后来金立身邀请大家坐游艇出去玩儿,陈娇娇反而兴致缺缺的。她软软地坐在司洋的身边,给他剥葡萄吃。像极了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金立身看的啧啧称赞,寻了个单独的机会对司洋说:“你哪儿找的这朵奇葩?”
司洋只是挑挑眉:“你什么意思?”
金立身毕竟和司洋有私交,低声说:“这个娇娇,是朵白莲花啊。”
司洋不悦:“谢谢你。”他说。
金立身气笑了:“我这是赞美吗?”
司洋说:“白莲花好看呀。”
金立身:得了,算我没说。
陈娇娇当然不知道,她只是觉得金立身给她发消息的频率有点高。
但是那些男人都一样。
陈娇娇想起张越,想起她噩梦中的玻璃戒指,想起远在小镇的家。
她已经一整年没有回家了。
所以在暑假来临的时候司洋问她:“你要回家吗?”
陈娇娇点点头:“要回去看看。”
她立刻补充:“我很快就回来。”
司洋说:“那倒是不着急。”
嘴上说着“不着急”,但是行为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司洋给陈娇娇发消息说:“定了下个月去马尔代夫看看海。”
陈娇娇在逼仄的房间里回复:“哦。”
她有点酸酸的,平心而论,司洋对她已经够好的了。
养一只金丝雀,笼子是金色的、饲料盒子是金子的,已经足够足够了。
总不能奢求把花园里的每一片叶子都镀金了吧?
但是陈娇娇就是很难受。
她任性了,她被司洋养刁钻了。
陈娇娇在逼仄的房间里咬紧下嘴唇。
司洋又说:“但是我坠机过,我不能一个人坐飞机。”
这时候陈母在门口喊她吃饭,一推开门,外面的油烟味呛鼻。
陈娇娇顾不得回应,急急忙忙问司洋:“那……谁陪你去?”
她的心跳一百八。
陈母有些恼:“大小姐,还要我请你吗?”
陈娇娇一边往外走一边看手机,冷不丁绊了一跤。
膝盖很疼,但是她欢欣鼓舞。
司洋回复:“当然是你,机票都给你定了。你要是不去……接下来三个月不给你买包。”
陈娇娇看了看逼仄的房间,忽然开口:“学校有事儿,我过两天回校。”
陈母狐疑:“才放假一个礼拜。”
陈娇娇一本正经:“好容易上了大学,当然要抓紧一切机会,学更多的东西。”
抓紧一切机会,学更多的东西;
抓紧一切机会,得到更多东西。
陈母点点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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