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体十点钟关门,但是服装店要十一点钟才下班,客人走了之后还要盘货、对账、整理内务什么的。
陈娇娇这天又被留下来盘货了,同事甲硬说有一件衣服不见了,是下午时候陈娇娇负责给客人试的,现在必须找出来。
但是同事甲又说有事,按时下了班,剩下一地乱七八糟的都要陈娇娇一个人收拾。
陈娇娇知道,同事在给她颜色看。
不为什么。
可能因为她是大学生,可能因为她是寒假兼职,可能因为今天她对司洋多看了两眼,可能因为她眼睛里的不甘心。
外面的柜台陆续打烊。
陈娇娇一个人在黑漆漆的综合体里面整理到十二点半,这才把那条号称不见了的裙子找出来。
不是不见了,是被同事乙给卖出去了,帐上明确记着呢。
陈娇娇一个人坐在柜台的地上,抽抽噎噎哭了一会。
她不伤心,她只是委屈。
她也不是委屈,她知道对方想整治她,还舔着脸凑上去让人欺辱,是她蠢笨。
陈娇娇擦干掉眼泪,收拾好柜台,然后关灯,一个人摸着黑出大楼。
扶梯已经停运了,货梯在很远的地方。
陈娇娇犹豫了两秒钟,她决定就近走楼梯下去。靠近电影院那边的楼梯二十四小时开放,因为偶尔有小情侣看午夜场的电影。
咚咚咚,咚咚咚。
陈娇娇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隐约觉得有黑影尾随着她,但是她一回头,又只有微凉的空气。
陈娇娇推开厚重的防火门,她忽然觉得尿意上来,她应该在离开之前上个厕所,毕竟从综合体回到学校宿舍,末班车已经停运了,她必须共享单车骑回去,要五十分钟。
陈娇娇在楼梯拐角处犹豫了两秒钟,终于还是推开了另一层楼的防火门。
这层楼空空荡荡,她看到那个绿莹莹的卫生间标志。
耳边,好像又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沉重脚步声。
陈娇娇心跳加速,她几乎小跑进了卫生间--啪,有人尾随着她把她推进了男厕所。
啊啊啊!
陈娇娇冲口而出,就要放声大叫。
这次是真的,不是她刻意安排的小伎俩。
那人捂住了她的嘴巴。
熟悉的薄荷味道钻如鼻尖,陈娇娇忽然整个人松懈下来,瘫软在对方的怀里。
“你跑呀?你怎么不跑了?”司洋的声音,不带一点愤怒。
“不接我电话啊?学校也找不见人啊?还有什么呢?你能耐了啊?”司洋又像是有点生气的。
他像是一直逗弄老鼠的猫咪,他捉住陈娇娇了,他以折磨她为乐趣。
陈娇娇把脸埋进司洋的毛呢大衣,整个人都在颤抖。
司洋这才觉得不对劲,一拉开,陈娇娇满脸泪痕,红眼睛兔子一样对他眨巴眨巴。
“哎,你怎么哭了啊?是我啊,司洋。”司洋手足无措。
陈娇娇终于放声大哭。
司洋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别哭了,我不吓唬你了。是我。是我啊。司洋。”
陈娇娇反手把司洋推进隔间,伸手就扒司洋的苦茶子。
司洋反而像是一个受害者,一手捂着自己的苦茶子,一手挡开陈娇娇:“你……干嘛呀……你……”
一不小心,还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疼得他斯哈斯哈呼痛。
趁着这个档口,陈娇娇反击,她反败为胜。
她不认输。
她一早就想好了。司洋如果只喜欢她的身体,那就让她喜欢她的身体好了。
她不拧巴了。他喜欢什么,她就投其所好。
别的不重要。
*
深夜的综合体大楼,少年化身为狼。
洗手间的感应水池大概坏了,稀稀拉拉滴落几滴水珠,然后彻底崩坏,哗啦啦水管爆裂。
司洋搂着陈娇娇一步步走向地下车库,他今天换了一辆车子,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陈娇娇多看了两眼,但是没说话。
司洋以为她会问他很多问题,她乖巧的一个都没有问。
比如,那个女伴是谁?
比如,怎么换了车子?
比如,为什么深夜还在……
陈娇娇乖巧得像一个洋娃娃,她只是略带天真的问司洋:“我们和好了吗?”
司洋开车回大学城的路上,闻言失笑:“那取决于你要我送你回宿舍,还是去我家。”
陈娇娇垂着脸,一缕头发从她的耳后溜出来:“你决定。”她声音很轻。
司洋爱死了她这幅雨打风吹的柔弱样子,又恨死了她的刁钻刻薄。
“真是大小姐!”他把车子停在公寓的地下车库,把人从电梯里拖出来,直接扔在了床上。
刚才没尽兴的,现在要尽兴。
吃素很久的少年,怎么都是不够的。
陈娇娇吓了一跳,半夜三点钟的时候四肢并用要爬走,被人从后面拖了回去。
“不要了啊……”陈娇娇梨花带雨,“明天还要上班的,还要上班的……”
“上什么班。”司洋恶狠狠的,“我就是你的班……”
……
第二天陈娇娇还是八点钟强撑着起床了,她黑着眼圈稀里糊涂地刷牙洗脸。
她没有发现,洗脸池边上的所有用品都是双份的。
陈娇娇看着窗外呼啸的寒风有点发怵,她单薄的冬衣已经不能适应帝都的冬天了。
陈娇娇没有叫醒司洋,然司洋还是趁着她洗漱的时间也爬了起来,套了一身珊瑚绒的睡袍。
“你干嘛呀?”看着他拿着钥匙跟着她出门,陈娇娇问。
“送你啊。”司洋也缺少睡眠,他鸡窝头,一点帅哥的形象都不顾,“赶紧的。”
赶紧的。
陈娇娇麻溜的上了司洋的车。
这一次,她不撒谎了。
万一她说“不用”,司洋真的不送那该怎么办?
她大冬天的要挤公交车,而且外面又冷,而且她快迟到了。
陈娇娇给自己找借口。
“我们九点上班的。”她说。
“什么破班不要上了……”司洋一边打哈欠一边抱怨。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司洋还在打哈欠。
“你一会回去睡一会啊。”陈娇娇叮嘱他。
司洋不耐烦地挥挥手:“快上去。”他说,“我看着你上去。”
陈娇娇于是搭上电梯,重新回到昨天给她委屈受的柜台里面。
同事甲和同事乙凑在一起闲闲地聊八卦,看见陈娇娇黑着眼圈进来,同事甲的视线在陈娇娇身上流连了很久。
说:“都没换衣服,怎么?没衣服还是没回家啊?”
别人只是笑,陈娇娇默默地把昨天的结论说给同事甲听。
同事甲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哦。”她说。
就这样,哦,而已。
简短的早会之后是stand by,早上来逛街的人毕竟少数,多数人要十一二点来,吃个午饭,然后随便逛逛。
清冷的购物楼层,偶然出现一两个正经或者不正经的客人,就显得特别突兀。
司洋就是这个突兀的怪人。
陈娇娇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司洋穿着一身睡衣、棉拖鞋,就进来了。
“欢……欢迎光临!”陈娇娇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司洋很满意。他昨天就是这样咬到自己的舌头的。
同事甲和同事乙面面相觑,都没有动,没有上前招呼,只有陈娇娇趁着招呼的空隙低声耳语:“你干嘛啊?没回去睡觉啊?”
司洋大大伸了个懒腰:“我被我媳妇儿赶出来了哇。”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你们这有造型工作室吗?”
陈娇娇指了指楼上的创意工作室。
司洋点点头:“我先收拾收拾自己。”
他笑嘻嘻地趁着别人不在意搂了下陈娇娇纤细的腰肢:“小妖精现在还在勾我。”
“谁勾你了你够了……”陈娇娇臊得慌。
“呵呵,昨天谁把我推倒的?”司洋不依不饶。
还是在同事甲绕过来的时候放过了她,他先去理发了。
司洋刚走,同事甲就过来,问:“是流浪汉吗?”
同事乙说:“我看不像,他虽然不修边幅,但是那身睡衣是爱马仕的。”
同事甲:“真爱马仕还是假爱马仕?”
同事乙觑她:“我这双眼睛是奢侈品鉴定扫描仪,不会错。真爱马仕,配货用的,不然谁买爱马仕的睡衣啊?穿给谁看啊?”
穿给我看。
陈娇娇心底里补充了一句。
她说喜欢爱马仕,司洋就买了几套爱马仕放在家里,专门穿给她看的……
半小时后,还是穿着睡衣的司洋再次出现在柜台。
不过他洗过头发,吹了造型,就算穿着睡袍也帅气逼人。
“先生看点什么?”同事甲挤过来。
同事乙翻翻眼睛对着陈娇娇吐槽:“就她机灵,抢单子呗,明明是你先招呼的。”
陈娇娇想溜到后面去,被司洋点名了,“你也留下。”
司洋笑眯眯对同事甲说:“我给我媳妇赶出来了,得买几身衣服孝敬她,你给我推荐推荐。”
“我媳妇身材气质和她--”指了指陈娇娇,“差不多,比照着来。”
“得了!”同事家开始疯狂推荐,一件又一件的。
陈娇娇试了两件,脸色明显有些不好。他到底在搞什么?
同事乙吐吐舌头,心想,陈娇娇真倒霉,提成算同事甲的,但是她要做衣架,衣架可不好当,吃力不讨好。
但是事不关己,她摸摸鼻子走开了。
那客人挑剔得很,陈娇娇试了两件,他就说不对,得让同事甲试衣服。
同事甲有提成的,当然无怨言,一件又一件试了好多。
客人就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看着:“这件要了,那件也要了,这个换小一码,那个……那个不要,我媳妇儿不喜欢大红大绿的……”
陈娇娇端上一杯茶给客人喝,不出意外,被客人摸了手背,吃了豆腐。
同事乙看到了,心中有点怪怪的。
但是,事不关己,她摸摸鼻子,又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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