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一愣,手中的药碗险些没端稳:“娘子这是何苦?何必主动去招惹正房夫人!”
自家娘子说白了是护国公的外室,门都没进呢,去见正房夫人,就是国公爷知道了也会心里不舒服吧?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小丫鬟掀帘禀报:“娘子,护国公府那边来人了。”
小翠与善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竟然是正房的人倒先来了。
锦绣是程映鸯新提拔上来的二等丫头,也是傅家的家生子,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管事,通身的气派十足。
进了屋浅浅地行了个礼,笑容得体:“善莺娘子,夫人知道您感了风寒,受不得凉,特意邀您明日往城外的温泉庄子一聚,说是庄上清静,适合休养,也好说说话。”
小翠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强忍着没说话。
善莺却平静地点头:“有劳姑娘回话,我一定准时赴约。”
锦绣福了一福,告辞了。
她一走,小翠就忍不住抱怨起来:“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邀您去城外的庄子,分明是瞧不起咱们的身份!若真是重视,就该在府里相见才是!”
善莺轻轻摇头:“不可妄加揣测,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随意去府里,夫人既然相邀,必有她的考量。”
“可是,”小翠急得跺脚,“那庄子在城外,万一有什么,国公爷都来不及救您!”
“夫人若是想对我不利,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善莺淡淡道,“再说我也是在刑部有档案的,她何须动我来脏自己的手。”
温泉庄子上,程映鸯站在窗前,望着满园秋色出神,“夫人,都安排妥当了。”
奉珠轻声道,“善莺娘子的住处安排在听雨轩,锦绣的娘亲自安排的。”
程映鸯轻轻叹了口气,她本不想来的,不过老夫人让她必须和善莺娘子谈一谈,如果善莺娘子答应离开傅承越,永不回帝京,她就请宫中贵人赐善莺良籍。
奉珠震惊地睁大眼睛:“夫人,老夫人是老夫人,可主君那边,万一惹恼了他,可怎么好?”
“是啊,国公那边该如何交代?”程映鸯哂笑,“可是祖母的话,我又不能不听。”
她本来就不愿意拆散傅承越和善莺娘子,人家是两情相悦的,只不过碍于身份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她不过是傅承越人生中的过客,实在不想为他添来过多的麻烦。
庄子里早已收拾妥当,秋日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温暖而不炙热。
见到程映鸯的那一刹那,善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如雪一般,甚至差点儿脱口而出“大姐姐”。
程映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自己打扮的也不吓人吧,怎么善莺这么失态呢。
二人对坐在临窗的榻上,一时无话,茶香袅袅中,还是程映鸯先开了口:“娘子可知,我今日为何邀你来此?”
善莺垂眸:“夫人有话但说无妨。”
程映鸯轻叹一声,将傅老夫人的意思委婉道来,她说话时一直观察着善莺的神色,却发现这女子异常平静,仿佛早有所料。
“老夫人的顾虑,妾身明白。”善莺轻声说,“国公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害他的,我与他是清清白白的,这些都是做与别人看的假象。”
她目光清澈:“因为我知他心中一直有个结,一个关于张大娘子的结。”
听到“张大娘子”四个字,程映鸯手中的茶盏轻轻一颤。
就在这时,善莺忽然盯着程映鸯的脸,失声叫道:“大姐姐!”
程映鸯瞬间就愣住了。
善莺眼中却已盈满泪水:“夫人,您实在太像她了,像我大姐姐!”
她竟然是张家人?程映鸯心中大惊,立刻让奉珠去门外守住,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张姐姐?”程映鸯心中一震,她听庄嬷嬷说过,张家有二女,相差接近十岁,“你是张家那个小女儿?”
善莺含泪点头,她家出事的时候,她不过才五六岁,和姐姐一起没入了教坊司,她年纪太小了,什么也不会,被送入教习学习琴棋书画,而姐姐直接就被送去了名花楼,没几天就传来她投河的消息。
“姐姐与护国公自幼定亲,感情甚笃。”善莺哽咽道,“她不愿意让国公爷蒙羞。”
程映鸯心中涌起一阵痛惜,是呀,如果未婚妻有了那样的经历,傅承越在朝堂之中也许再也挺起脊梁了,张大娘子爱他至深,为保清白也为了傅承越的仕途,才舍命投河,真是令人敬佩。
她终于明白为何傅承越会对张大娘子如此钟情,如此照拂善莺,还愿意帮自己,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位未婚妻的影子吧。
“这些年来,护国公一直对大姐姐的事情耿耿于怀。”善莺擦去眼泪,“他总觉得是他辜负了大姐姐的深情厚谊。”
程映鸯轻声问:“当年国公爷为何没有出面相救?”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问,以护国公府的权势,若真心要救,未必不能保住一个女子。
善莺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夫人有所不知,当年护国公不是不救,而是老国公不许啊!”
“什么?”程映鸯震惊。
“国公爷为了姐姐,要去求先帝开恩,他的祖父老国公不许,让众多高手将自家院子团团围住,国公爷硬闯,他本就武艺高强,是国公也请来的,都是五军都督府的师傅,国公爷孤军奋战,尽全力也打不过,最后老国公将护国公锁在房中,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善莺泣不成声,“护国公绝食抗争,老国公便以张家全族的性命相胁,说若他敢出面,便让张家罪加一等!”
程映鸯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落在桌上,茶水四溅。
她终于明白傅承越眉宇间的那抹郁色从何而来,一边是挚爱,一边是亲人,都难以取舍,这样的遗憾放在谁身上都无法释怀吧。
程映鸯握住善莺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娘子,从今往后,你不只有国公爷了,还有我,我愿与你结拜为姐妹,只要有我在,定不会让人在内宅欺负你。”
善莺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重重地点头,窗外秋叶飘落,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她从来都是畏寒的,只不过这个秋日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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