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越下朝归来,官服未换,便径直来到程映鸯的院中,眉目间带着朝堂上历练出的沉稳,却又在望向程映鸯时,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今日早朝后,何静之特意与我闲谈。”他接过程映鸯递上的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二人目光一触,又同时错开。
傅承越清了清嗓子,“他问起程澜燕的情况,说是何氏思女心切,想要见见。”
程映鸯眼波微动,面上却仍是那副温婉模样:“何大人倒是关心女儿和外孙女。”
“何家近来在朝中动作频频,这次想见程澜燕,恐怕不只是思女这么简单。”傅承越放下茶盏,目光落在程映鸯脸上,“你既已嫁入傅家,便是傅家的人,此事你来拿主意。”
程映鸯浅浅一笑:“既然何夫人想念女儿,我这便安排她们母女相见,总不好让人说傅家不近人情。”
傅承越闻言,眼中掠过一丝了然,比起张氏,程映鸯心思更是玲珑,不用他明说,便能揣摩明白他的心思。
“既然如此,便按你的意思办。”傅承越笑道,“明日我派人护送你们回程府。”
次日清晨,程映鸯带着程澜燕回了程府。
程澜燕一路沉默,只偶尔抬眼看向程映鸯,目光复杂,她本也是程家嫡女,与程映鸯平起平坐,如今她是妾,程映鸯是妻,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天壤之别。
程府门前,程淮早已等候多时,见两个女儿下车,他先是看向程映鸯,眼中满是欣慰:“映鸯,累了吧,快来,随父亲一起去给你祖母请安”
“鸯儿见过父亲。”程映鸯微微欠身。
程淮这才转向程澜燕,语气淡了几分:“澜燕,你母亲在内院等你,去吧。”
程澜燕咬唇,低声应了,随着丫鬟往内院走去。
程淮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头,随即又换上笑容,对程映鸯道:“你祖母给你做了桂花糕,她老人家一直念叨着你。”
老夫人房中,檀香袅袅。
“好孩子,快过来让祖母瞧瞧。”程老夫人拉着程映鸯的手,上下打量,“听闻你刚过门就办了一场漂漂亮亮的宴会,连礼王妃都对你赞不绝口?”
程映鸯温顺地坐在老夫人身边:“孙女儿不过是尽力而为,不敢丢了傅家和程家的脸面。”
“好,好!”程老夫人连连点头,看向程淮,“我说什么来着?映鸯这孩子不愧是咱们嫡长女,气度胸襟比许多世家嫡女都强。”
程淮笑道:“母亲说的是,当初成婚匆忙,谁知她竟能得傅承越如此看重。”
程映鸯垂眸,唇角挂着娇羞的笑,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她自然知道,父亲和祖母的夸赞有几分真心几分算计,如今她在傅家站稳脚跟,程家才能高枕无忧。
“澜燕那孩子,还是不懂事吗?”程老夫人忽然问道。
程淮脸色微沉,冷哼:“何氏教出来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若不是她做出那等丑事,何至于为人妾室。”
程映鸯轻轻抬眸:“父亲,妹妹年纪还小,慢慢教导便是。”
“你啊,就是太善良。”程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澜燕那般对你,你还替她说话。”
程映鸯笑而不语,心里却盘算着这会儿程澜燕应该已经与何氏说上话了。
内院厢房中,何氏焦急地拉着程澜燕的手,她已被软禁多日,往日精致的容颜憔悴了不少,眼中却仍闪烁着不甘的光芒。
“我的儿,你实话告诉娘,你与傅承越,可曾圆房?”何氏压低声音问道。
程澜燕脸色一白,轻轻摇头。
“怎么会这样?”何氏急得直跺脚,“你那些本事都白学了吗?”
“娘,国公他从不留宿在我房中。”程澜燕声音哽咽,“便是见面,也总是客客气气的。”
何氏眼神一暗:“果然,傅承越是真心看重程映鸯那个贱人了。”
“娘,我现在该怎么办?”程澜燕无助地看着母亲,“在傅家,我处处被程映鸯压着一头,下人们也都看人下菜碟,这段时间还被拘在傅老夫人屋里,出不来半步。”
何氏沉思片刻,忽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燕儿,你听娘说,如今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你想个办法,灌醉傅承越。”何氏压低声音,“务必从他口中问出,府内关押刺客的位置。”
程澜燕一惊:“刺客?什么刺客?”
“傻孩子,你还不明白吗?”何氏紧握女儿的手,“前些时日,傅承越不是擒获了几个行刺贺正慎的刺客吗?这些人都是你外祖父的人,傅承越私下关押着他们,没有移交刑部。”
贺正慎是程映鸯的继父吧,不是被关进大牢了吗?外祖父为何要刺杀他?程澜燕一脑门子的困惑:“可这与我何干?”
“有了傅承越私设刑狱的把柄,还愁他不宠爱你吗?”何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到时你便可以说服他,放娘出去,咱们母女联手,还斗不过一个程映鸯?”
程澜燕怔怔地看着母亲,心中五味杂陈。
她虽任性,却也不是全然不知轻重,私设刑狱是何等大罪,若是泄露出去,傅承越受罚事小,万一知道是她泄露的,那她还能在傅家待下去吗?
“娘,这事关朝廷大事,太危险了。”她开始打退堂鼓。
“怕什么?”何氏冷笑,“傅家势大,这点小事动摇不了根本,但足以让傅承越对你另眼相看,男人嘛,总是会对掌握自己秘密的女人格外不同。”
“当年我就是因为看了你父亲的账册,他才不得不把我扶正,甚至为此逼走了昭明县主。”
程澜燕犹豫不决,想起在傅家的日子,想起程映鸯那高高在上前呼后拥的姿态,想起下人们背后的窃窃私语,终于咬牙点头。
“女儿明白了。”
何氏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从枕下摸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助兴的酒药,你小心收好,记住务必问出关押刺客的地点。”
程澜燕接过瓷瓶,手微微发抖。
程老夫人房中,程映鸯正陪着祖母和父亲说话,忽然有丫鬟来报,说傅家来人接夫人回府。
“怎么这么急?”程淮皱眉。
程映鸯却心知肚明,这是傅承越特意来接她的,他知道自己不喜欢程家水深,不愿让她多待。
向祖母和父亲行礼告退后,程映鸯走出房门,恰看见程澜燕也从内院出来,神色慌张地将什么东西塞入袖中。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程澜燕迅速移开目光,程映鸯却微微一笑。
“妹妹在傅家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难道还要从娘家拿东西不成?”程映鸯柔声道。
程澜燕咬唇,“我母亲给我些体己银子,难道还要先给你过目吗?”
回傅家的马车上,程映鸯闭目养神,何氏绝不会只是单纯想见女儿,必定有所图谋,看程澜燕那慌张的神色,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回到傅府,程映鸯径直去了傅承越的书房。
“回来了?”傅承越放下手中的书卷,“程家可好?”
“一切都好。”程映鸯为他斟茶,“只是有一事,却如你所料。”
“何事?”
程映袅袅道:“今日在程府,妾身见妹妹从何夫人处出来时,神色慌张,袖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你可看清是何物?”
“是个小瓶子。”程映鸯沉思,“何氏和瘦马教导争宠的手段不过就是那几样,看她那心事重重的模样,估计是想用在你身上的。”
她没有说完,但傅承越已然明白。
二人正说着,忽然有丫鬟来报,说程澜燕求见。
程映鸯与傅承越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让她进来。”
程澜燕端着食盒走入,见傅承越也在,脸上掠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有些不安。
“夫君,姐姐。”她行礼道,“我亲手做了些点心,特送来给夫君尝尝。”
程映鸯微笑:“妹妹有心了。”
程澜燕放下食盒,却迟迟不肯离开,傅承越看在眼里,忽然道:“既然来了,有话便说吧。”
程澜燕受宠若惊,连忙应下。
程澜燕鼓起勇气,对傅承越道:“夫君,燕儿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高价得了一坛好酒,不知可否请您小酌?”
傅承越还没有开口,程映鸯笑道,“瞧我这记性,忙来忙去的,竟然忘了妹妹生辰,夫君理应陪她小酌。”
“夫人既然发话了,程氏你去准备吧,你生辰那日我去你院里。”傅承越说道,将程澜燕的惊喜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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