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卫祁察觉到他的目光,轻咳一声正色道:“我看看还能用吗,不能用就赶紧清理掉。这几日你好好检查库房,别什么陈年旧物都堆在里面。”

青风‘哦’了一声,老老实实搬起屏风去换。今天的事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如一会去问问乌山,他脑子机灵。

卫祁将几样物件都摆在书桌上才意识到方才做了什么,他阖上眸子,简直是魔怔了,至于因为叶煦风的一个暖炉套大动干戈吗。他把东西随手一扔,不再去看。

孟稚正在仔细询问叶煦风的身体状况,在上京之前,已经到了每日要昏睡七个时辰的地步。然而睡也睡不好,半夜总被咳醒,整个人脸色苍白,有气无力。一直照料的大夫坦诚说他对现在的情况无能为力,这样下去只会逐渐衰弱。尤其一个月前,叶煦风竟然咳血,孟稚大惊失色,下定决心上京求医。

“感觉好多了,我之前都受不得风,今日莫名想晒晒太阳,在外面走了这么久不都没有事吗?”叶煦风轻言安抚。

孟稚却放不下心,叶煦风总是轻描淡写,不想让她操心,可怎么能不担忧?

“你要是想出去就和我说,咱们一起。”孟稚秀眉轻蹙,眸中浮现忧愁。

叶煦风不想让她担心,主动提起看看她画技进益如何。两人携手去了书房不提。

孟稚收拾好行囊就迫不及待搬离镇国公府,其实她自搬进来后就拿出生活所需品,剩余都好好封在箱笼中。

离开镇国公府那天,孟稚独身拜别二太太和老夫人,几位太太和小姐也在场。老夫人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直到孟稚再三承诺会经常回来看望,老人家才依依不舍松了手。连嬷嬷送她出来,孟稚边走边说:“我前几日给老夫人送的汤羹,她用的怎么样?”

连嬷嬷眯着眼笑:“都吃完了,老夫人很少胃口这么好。”

孟稚松一口气:“我将方子写好了,若是老夫人食欲不振的时候,可以试试。”她掏出来一张纸,递到连嬷嬷手中。

连嬷嬷千恩万谢地收下,老夫人身体好,她们身边伺候的也跟着高兴。

“孟稚!”

闻言,孟稚转身。原来是卫璎追了出来,她提着裙摆急急赶到跟前。连嬷嬷进退两难,这刚好在梧桐堂门口,若是起了冲突,她难免因失职被主子责罚。向着卫璎,孟稚可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又是客居,怎么也没让客人吃亏的道理。向着孟稚,卫璎身份高贵,府里的太太小姐们等闲都不招惹她,自己一个奴才怎么敢?

孟稚微微一笑:“嬷嬷先回去伺候老夫人吧,她那里离不了你。我与三小姐说两句话就走,不必劳烦嬷嬷了。”

卫璎神情复杂打量一眼,像是不认识她一般,不耐烦冲着连嬷嬷道:“她不是让你进去吗?”

连嬷嬷忙应了,才一步三回头进去。

卫璎刚被放出来不久,脾气收敛不少,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嚣张倨傲仍从言辞之间流露出来。她一直不相信孟稚会这么简单从镇国公府搬出去,定然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直到搬离之日到来,她仍旧半信半疑。

“你就要走了?”

孟稚觉得好笑,箱笼早就全数送到别院去了,今日是夫妻二人离府的日子。她充满耐心道:“三小姐何出此言,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亲眼看着我出府。”说到最后,她甚至有些雀跃,能和叶煦风两个人在一起,生活都充满盼头。

卫璎却觉得孟稚在讥讽,她柳眉倒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你出府?你以为你是谁!”

话音未落,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卫璎!”卫祁的身影沿着小径走来。

卫璎向被掐住脖子似的,怨恨地瞪了孟稚一眼,她认定是孟稚使了手段诓兄长过来,好叫她被训斥。卫璎心中懊悔总是上孟稚的当,忿忿跺跺脚,跑开了。

“对不住,是我管教不严。”卫祁走近,目光凝在她娇美动人的面庞上,耳边蓦地钻入她呼唤叶煦风时柔媚的声线。

孟稚态度不变,只眉宇间浮现感激。自黄御医为叶煦风用药后,他的身体当真好了不少,继续下去,寿数延长十几年不成问题。这次离别,两人或许余生都不再相见,她觉得有必要再次表达感谢。

“世子不必挂怀,三小姐是小孩子脾气,我不在意。”她顿了顿,“我那日并非口出妄言,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虽势单力薄,但能做到的必定赴汤蹈火。”

卫祁不喜她张口闭口就是报恩,仿佛两人之间已隔天堑,所能联系在一起的只有微薄的寻医恩情。他沉声道:“为何着急搬走,祖母…一直很想你。”

孟稚何尝不想陪伴在老夫人身边,但人不能求两全,她不能拖着叶煦风一直住在镇国公府。她斟酌道:“老夫人对我有再造之恩,今后虽不能住在国公府,但我一定会常来探望。”她半开玩笑,“住在国公府几年已经很叨扰了,哪有成了亲的表亲还一直住着的道理?”

她不再心浮气躁,变的沉静温婉,一颦一笑都绰约生姿,仿佛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美人一般。

卫祁深深看着她,问出一个极其僭越的问题:“和叶郎君单独去外面住真的这么高兴?”他早就注意到,提到二太太和老夫人时,孟稚眸中会出现淡淡遗憾。其他时候,似乎一直在为搬出国公府喜出望外。

孟稚惊愕,忍不住道:“世子不要开玩笑,我与夫君单独居住别院是本份内事,没什么高不高兴的。”

说完,来不及道别,匆匆离开。

卫祁暗悔适才没有忍住一时之气,可他就是心中不平。凭什么,和叶煦风在一起她就温柔似水,无微不至,对他就恨不得拒之千里之外,他们的关系有这么疏远吗?

要知道当年他差点就娶了她。

对啊,卫祁猛然反应过来,要不是他从中作梗,孟稚和叶煦风这辈子都是天南地北的陌生人,更别提相知相爱。他一手促成的结果,现在又是在做什么。难道是因为错过可能蜕变成如今模样的孟稚而愤懑吗。

如果当初孟稚这样对他,他们之间又何至于此。

这不应当,他不应该再陷入自苦的情绪。

反正,这次离开,两人见面次数只会越来越少,甚至再也不见。就这样吧,卫祁向着与孟稚相反的方向走入花丛深处,没再回头。

一入住别院,孟稚便迫不及待开始装扮。由于就两个人住,布局随意许多。她在花厅后扎了秋千,旁边搭起葡萄架,等夏天时可以乘凉。在沿路和墙下都植上花卉,四季都有鲜花盛开。又在后院开辟菜地,自己劳作也别有一番趣味。

这样忙碌下来,已经到了端午。孟稚打发人去给国公府送了亲手做的各式粽子,还另送几份到李府和武阳侯府。李峰与叶煦风颇为投契,经常造访,给李府送有结交之意。叶煦风多交好友,心情舒畅也对身体有益。

至于武阳侯府,是怕人说厚此薄彼罢了。

“就这样吧。”孟稚合上账本,淡淡吩咐。王贵媳妇垂手恭立,又回了几句房屋修缮的事项。论理是不能由她的陪房打点府中上下的,但叶煦风不讲究这些,叶家人认为他命不久矣,能顺着的都顺着,所以几乎是孟稚手下的人管了别院所有的事。

孟稚安排完后,马上兴致勃勃想去搜罗些花籽儿撒在院子里,不用等来年,秋日时就能茂盛地开满一片。

茯苓稳重,孟稚的嫁妆和对外来往都由她打理,落英负责贴身事宜。今日轻车简从,孟稚就带了落英一人出门。

听说西市总有稀奇古怪的珍巧,淘一些日后带回临桐也好。这样想着,她摩拳擦掌起来。车夫将车停在坊外以后,孟稚和落英步行入西市。甫一进入她就被热火朝天的叫卖声和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住了视线,穿梭在各个商铺之中,简直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卫祁也低调地出现在海棠春中。他坐在据说是吴王党私下会面的包间隔壁,施施然抬手喝茶。

珠帘后弹琴的乐妓不时偷瞟姿容出众、气度不凡的男子,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一看便知不是常人。而且他方才居然拒绝了春芜姐姐的请求,要知道没有男人能拒绝春芜……

卫祁沉默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吴王党成员聚首。然而隔壁尚没有动静,楼下就传来喧闹声。卫祁握盏的手一顿,乌山如鬼魅般现身,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是二姑爷。”

楚寒?他来这儿做什么,卫祁眉头深深蹙起,最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楚寒因被拒之门外正大发雷霆,老鸨丝毫不惧,曼笑着敷衍:“大人,您可以进去,身边这位娘子却不成,我们不做女人生意。”

言落,门内传来一阵哄笑。

楚寒被讽刺的面红耳赤,身旁女子揪了揪他的袖子,小声道:“二郎君,我们走吧,其实我只是好奇,没有非要进去……”

“那怎么行。”楚寒的英雄义气被激了上来,不管不顾嚷道,“小爷今天非进去不可,不就是钱吗,要多少小爷没有!”

正当剑拔弩张之时,楼上走下一名婢女,她长相普通,却举止自如,衣饰昂贵,一看便知是世家大族出身。她垂目走到门槛后,福身一礼,沉稳道:“吕大娘,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没必要闹的大家都不痛快。您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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