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孟稚回去时,叶煦风坐在临窗大炕上斜倚着看书,见到她眉宇间含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上手为她揉捏肩膀。孟稚怕生出误会,解释道:“世子病的很严重,我……”

“我都知道,你不用说。世子对我们恩重如山,生病了你悉心照料也是应当,要怪就怪我没办法替你分担。”

“你这是什么话。”孟稚不想让他认为自己很没用似的,“现在不就是在替我分担吗。”

叶煦风手上用劲:“夫人言之有理,我一定伺候得夫人舒舒服服,好好替你分担。”他顿了顿,似在思索,“圣上有旨,召我入宫。”

“什么?”孟稚差点跳起来,“这是为什么?”

“左不过是听见祖父提起,想亲眼看看罢了。”叶煦风脸上浮起无奈,祖父一生审慎严谨,偏偏喜欢走到哪就把孙子夸到哪。叶煦风又缠绵病榻,久居临桐,搞得所有听过他名号的人都好奇无比。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准备。”孟稚将他按在榻上,径直去安排进宫的东西。虽然她也不知道进宫需要准备什么,但总有人知道,问问就好了。

二太太收到孟稚的口信喜笑颜开,觉得派人传话不够妥帖,亲自提笔写下注意事项,一五一十都罗列清楚。

叶煦风被召入宫的消息不胫而走,连老夫人也问起来。二太太将喜悦埋在心里,轻描淡写揭了过去。然而孟稚是她唯一的侄女,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命途多舛,如今过得好怎能不欣慰?二太太连续几日脸上都挂着笑。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进宫面圣,我一年不知道见皇帝舅舅多少次,得意个什么劲?”卫璎不屑,同时在心里给孟稚的形象再次画上大叉。孟稚还是那个孟稚,轻狂张扬,毫无矜持!

卫玲依旧沉默地坐在一边,卫琼笑了两声没说话,只有最小的卫琳天真烂漫道:“可是他们都说孟表姐嫁的好,夫家家世好,夫君才满天下不说,还体贴专一。”

被反驳了,卫璎恼羞成怒:“他们懂什么!一个病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驾鹤西去了,那孟十二还是我兄长不要的。”

卫琳歪着头问:“这和三哥有什么关系?”

卫璎一时语塞,瞥向剩下二人。卫玲捏着鱼竿不为所动,卫琼捏了块糖塞进妹妹嘴里。卫璎冷哼一声,最瞧不上卫玲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作派,简直和她娘一模一样,难怪府中中馈被身份不如她的二太太牢牢把持那么多年。

所以二人年龄最为相近却一点都不亲近。

卫玲慢悠悠说:“那又怎么了,起码孟表姐现在顺心顺意,人生有多少个五年,又有多少个十年,现在开心不是最重要的吗,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她似笑非笑,“总比打碎牙齿和血吞要好。”

卫玲以前也不喜欢孟稚,正是不喜欢她身上浮躁的风气。但成亲后的孟稚恍若脱胎换骨,沉静端庄,安然平和。母亲也感慨,人的际遇真是说不定,两年前孟稚要嫁去叶家的时候有谁看好?都觉得她是守活寡去了。事实却并非如此。

所以无论外人眼中看到什么,日子是自己过的,舒不舒心无需向他人证明。孟稚这点就做得很好。

无端端的,卫璎想到形容憔悴的卫珊虽然回了楚家,但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卫玲没有指名道姓,但她认定卫玲就是在讽刺,她讥笑一声:“等着吧,我迟早撕下她的伪装!”

*

叶煦风入宫这日,孟稚来探望卫祁。高烧退下去后,他依旧昏昏沉沉,时梦时醒,孟稚来的时候他正睡着。

孟稚向青风打个手势,示意不要叫醒卫祁,她看看就走。

病了几日,卫祁消瘦不少,他静静躺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孟稚正要离开,忽听青风‘啊’了一声,抱歉说道:“我忘了炉子上还熬着药!落英,你陪我看看吧,我一直掌握不好火候。”

落英狐疑地站在原地,已经吃了好几天药,还摸不准火候?

“落英,你跟着去看看,等世子吃了药我再走。”

落英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出去,走之前还留了个心眼大敞着门。她不知道等她一走,门口的侍卫马上关闭房门,屋内立刻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孟稚叹口气,至今不知什么将他折磨成这副模样,在孟稚心中卫祁是意志再坚定不过的人,什么样的心结值得他这样?

卫祁梦中呓语,很焦急的模样,似乎在说什么。孟稚听不清楚,站起身弯着腰凑近:“什么?”

“不要、不要…”

什么不要?孟稚尚在疑惑,卫祁却猛地睁开双眼,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使力一拽就把人拽到怀中。日思夜想的馨香盈满怀抱,卫祁害怕这是在梦中,紧紧搂住不愿放手。惊慌失措的孟稚不断挣扎:“世子,你看清楚,是我啊!”

孟稚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使劲推拒,却丝毫撼动不了,这力气哪像重病的人,孟稚都要怀疑了。两人纠缠之间,卫祁闷哼一声,依旧紧紧环住,孟稚这才想起他身上还有伤,不由的提醒这伤是为救她而来。她心中一软松了手劲,更方便了卫祁,他直接将人按到身上,头埋进纤细白皙的脖颈间汲取气息。

“我知道。”他这样说。

你知道什么!孟稚觉得他精神混乱,难以沟通,却不得不平心静气道:“世子,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我已经成婚了。”

这话不知道触动了哪根弦,卫祁微微一笑:“都是错的,事情不应该这样,你应该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

吐息打在颈窝处,孟稚魂飞魄散,哆嗦着说:“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世子,你快醒醒!”

“为什么要叫我世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的表妹,是我的未婚妻,为什么这么疏远,你怕别人知道什么吗?”卫祁面色平静,说出的话却惊世骇俗。

“你疯了,卫祁。”孟稚终于确认这个事实,她毫不留情地一推,从卫祁身上站了起来。他们这个样子绝不能让人看见,不然真的说不清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又是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你是因为、因为这个才生病的?”孟稚难以置信,从心底生出颤栗。一直以来被忽视的细节乍然摊开,他的刻意接近,莫名其妙的亲昵都有了解释。

过往种种在孟稚眼前浮现,只让人觉得悲凉又可笑。或许年少轻狂时她怨恨过卫祁的不予回应,但后来她明白,并不是喜欢一个人,对方就要用同等的方式回报,世间情爱姻缘自有命数,强求不得。

可回京这段时日,孟稚以为他们都视过往为浮云,彼此尊重。现在看来,不过又是她的一厢情愿。

卫祁从没在心里尊重过她,厌恶时远远扔开,上心时肆意靠近挑逗,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也不管她会遭遇什么。

孟稚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对谁。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拉开门的时候,恰巧青风与落英走过来,孟稚冷冷说:“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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