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她发髻凌乱,衣襟褶皱,落英大惊失色,一路小跑着跟上去。等到了客院外面,落英小声又急促道:“小姐,让我给您整整吧。”

两人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孟稚任由落英围着整理,整个人失魂落魄,双眼空洞。全身上下都恢复原状了才发现掉了支簪子,孟稚不打算回去找,起身往回走。

青风从没见过孟稚那样冰冷的神情,叫人浑身打个激灵。他端着药小心翼翼走进去,卫祁平躺一动不动看着帐顶,手中还握着枚凤蝶鎏金银簪。青风走上前:“世子,您现在喝药吗?”

卫祁面无表情坐起来:“拿过来。”他一饮而尽,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心里却满是畅快。不该说的话终于说出口,从此后不必再没日没夜遭受折磨。

在孟稚心中,他一定已经变成卑劣小人,但总比只能旁观他们夫妻恩爱,被嫉恨啃噬内心的好。

孟稚回到卧房,遣退下人,再也忍不住,眼泪奔涌而出。为什么上天要捉弄她,难道她上辈子作恶多端,这一生注定得不到幸福。她只是个很普通的人,想过最平凡的日子,这点愿望为什么都满足不了?

埋头哭够了,孟稚一把抹掉泪珠,内心变得坚定。过往的每一次抉择都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次她要捍卫来之不易的幸福,要把拦路虎统统扫清。

叶煦风回来时已到掌灯时分,孟稚从书堆中抬起头,诧异道:“圣上没留你用膳?”她还以为去了这么久圣上一定格外欣赏叶煦风,怎么会到这个时辰却没留人吃饭呢。

“自然是说了的。”奔波一日,叶煦风疲惫不堪,对着孟稚却依旧笑语盈盈,“不过我说家中有娇妻等候,我不在家她可吃不下饭,陛下一听,怎么能让小阿稚吃不上饭,就大发慈悲放我回来了。”

孟稚笑着捶他胸口:“净会哄我!”

她问要不要摆饭,叶煦风摇摇头说没胃口,只想休息。两人洗漱完上床,靠在床头说了会话就熄灯入眠。

他的身体相比以前好了不少,可依旧不比正常人的体魄,还是很容易累。虽然两人已经圆房,但他在此事上并不频繁,不过难说是不是想保养身体,今后能更加索求无度。想起那些画面,孟稚忍不住耳根发烫。

叶煦风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平稳,孟稚侧过身子看着他安睡的侧颜,手指在虚空中眷恋地描摹轮廓。有叶煦风躺在旁边,白日的不愉渐渐散去,没那么值得人费心了。她凑近些,也陷入梦乡。

漫漫长夜,总有人孤枕难眠,卫祁凝视着孟稚的簪子,克制住全副身心才能够不去想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孟稚最后的话反反复复回荡在脑海之中,是悲愤的控诉,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谴责。然而他又不是神仙,哪来的早知今日?睡也睡不着,卫祁干脆抽出长刀在月光下舞得虎虎生风。

青风打着哈欠坐在廊下,脑袋一点一点的:“世子的伤口刚裂开,又练武,我看明天又要重新包扎。你说难道情爱真这么伤人?”

“我觉得并没有伤人,你不觉得世子比以前像活人了吗?有**有情绪,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比以前更强了。”乌山与他的看法截然相反,“你觉得如果我受了情伤,会不会和世子你一样强?”

略带憧憬的语气激得青风一阵恶寒。

树上的鸟儿啾啾鸣叫,草叶尖尖晶莹的露滴啪嗒落在地上,深宅中肃穆行走的主仆与宁静悠远的氛围格格不入。

平时驻守在院门屋门的侍卫今天莫名消失,孟稚长驱直入,青风一看到她忙不迭就要跑开,还不忘拽上落英,“帮我沏点茶水!”

落英莫名其妙,今天她立誓要守护在小姐身旁,绝不离开!

“你在外面等着,没事的。”周围人知道越少越好。孟稚昨天回去也想清楚了,卫祁只是一时不忿,人总会对没得到的东西耿耿于怀,从而不断美化。

还记得小时候去逛坊市看到了一尊琉璃摆件,栩栩如生的葡萄,看得人垂涎欲滴。孟稚非常喜欢,可惜手头的零花钱不够,没能当场买下。她日思夜想,梦里都是葡萄摆件,好似不收入囊中这辈子都会心存遗憾,后来攒够了钱马上就买下来。结果稀罕了没几天就被丢到一旁,等她出嫁的时候,才发现葡萄摆件早就被丢到库房深处。

对于卫祁,她就是葡萄摆件,在别人手里时千好万好,得不到就辗转难眠。等真正得到了,不过如此。

孟稚要做的就是驱散寥寥无几的新鲜感,将事情拉回正轨。

她推门而入,卫祁坐在桌前喝茶,除了脸色苍白些几乎看不出生病的虚弱。表情更是恢复如常,仿佛昨天的话并不是出自他口,依然光风霁月。

孟稚警惕地靠近门边站着:“世子应该已经大好,早日回府也免得家中长辈担忧。”

卫祁笑了一声:“你赶我走?”

“昨天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我们仍旧是亲戚。”

“亲戚?”卫祁表情迅疾起身,一手拽住孟稚,一手合上门板,将她牢牢控在身前。

落英只看到一闪而过的身影马上消失门后,她‘哎’了一声就要上前,却被青风讨好地拖住,嘴里不停道:“好落英,主子的事我们就别管了,你和我去喝盅茶。”

淡淡的竹叶香此刻却充满侵略性,卫祁轻轻低头,几乎溺毙在柔情的玫瑰香里,他道:“表妹,你怎么如此不长记性,明明知道我是什么人还送上门。亲戚,我缺亲戚吗?”

“你放开我!放开我!”孟稚咬牙切齿,“我现在知道了,你现在松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们从此山水再不相逢。”

“晚了。”卫祁摸着她的发顶,像是在抚摸柔软温驯的宠物,“我不可能撒开手,你自求多福吧。”

“为什么?”孟稚两行清泪倏然落下,“为什么是我?我以前有多喜欢你,你不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像甩一滩烂泥一样甩开了我,现在又这样。”

卫祁蓦地生出恼怒:“喜欢我?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身份,喜欢我能带给你的好处、满足你的虚荣心?你喜欢我和喜欢名贵的衣裳首饰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说喜欢我?”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很不愿意提起,“你喜欢叶煦风什么?”

“就因为他娶了你?”卫祁表情冷凝,手放在孟稚纤细脆弱的脖颈上轻轻摩挲。如果现在折断,就再也不用看着他们夫妻恩爱、情深似海了,“一个不知道何时一命呜呼的病秧子,值得你如此眷恋?”

提起叶煦风,孟稚霎时间犹如暴起的小兽:“不许你说他!你讨厌我浅薄的爱,厌恶我的性情出身一切一切,他从来没有!我也讨厌你!”她睁大双眼,其中水光盈动,惹人怜爱,“就算他身体不好,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他。等他离开后我就绞了头发去做姑子,日夜祷告祈求他往生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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