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卫珍神色凝重,孟稚估计母女二人估计要说上一段时间,随便去厨房转了一圈就在花园里闲逛。走累了就倚在池边的美人靠上,垂眸看着池中的锦鲤。

镇国公府花园景致是一等一的好,可惜之前无心欣赏。孟稚在国公府的那几年,终日生活在惶惶不安之中,只觉命运如飘萍,无根无基,无处可去。现在她也终于有闲心坐下来欣赏美景了。

卫祁疾步前往前院。卫珍的夫君李峰和卫珊夫妇都来了,二房的男丁卫邵年纪尚小,怕有不周之处,二老爷就抬出今日休沐的卫祁帮忙。

他远远就看到一袭粉色衣裙的窈窕身影靠在廊檐下,手臂伸向湖面,白皙纤指逗弄水中鲤鱼,露出一截皓腕,无端引人遐想。

卫祁双眼微眯,并没有绕路躲开的意思。纵然这样的招数见过许多,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应该回避的那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青风好像看不懂眼色似的,叽里呱啦乱喊:“世子,好像是表小姐!”他的潜台词其实是,咱们要不要躲开。

卫祁置若罔闻,脚步不停。昨天孟稚在众人面前装的很好,今天就迫不及待使出以往的招数,看来是他高看她了。

等落英看到卫祁主仆时,他们已行至眼前。落英慌乱地行个礼,轻声呼唤神游天外的孟稚:“少夫人,少夫人。”

半晌,孟稚才醒神,回过头就看到黑沉的瞳眸一动不动凝着她。她马上起身,规矩地后退两步,垂头福身:“世子安好。”

她莹白如玉的颈子露在外面,姿态优雅,端庄清丽,又不乏袅袅动人之态。两年前孟稚还只是一个自卑自亢,浮躁浅薄的女孩,短短两年时间,却好似拂去表面灰尘,盈月生辉,露出本来面目。

他喉结上下滚动:“我昨日看到叶郎君了,他很好。”你就不要想着红杏出墙了。

他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但孟稚不明白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自夸做的这桩媒很好?孟稚一头雾水,只好模棱两可地道:“多谢世子费心。”

明明已经说完话,孟稚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走,刚想告辞,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就是‘蹬蹬蹬’的脚步。二人同时循声望去,视野中闯进卫璎气势汹汹的身影,她正绕过湖泊跑过来。

还未走近,卫璎已经怒吼:“孟十二,你好不要脸!”她冲到面前,柳眉倒竖,“你都嫁人了,还恬不知耻缠着我兄长。”

卫祁蹙眉:“不得无礼,阿璎。”

孟稚心中叹气,表面上看起来卫祁总在管束卫璎,实际上她从没真正得到过惩治,更别提成长。孟稚以前还洋洋得意卫祁对卫璎的阻止,认为自己占了上风,现在看来何其幼稚。不过这是他们兄妹的相处方式,外人也无权置喙。

卫璎瑟缩一下,却碍于孟稚在眼前,又挺直脊背,这才有空打量孟稚。瘦了很多,也…安静了很多。珠辉玉丽,丰肌秀骨,叫人见之难忘。虽然很讨厌孟稚,但她不得不承认,孟稚是个绝色美人。所以她心中生警,往卫祁那边挪了挪,试图阻挡他们二人的视线交流。

卫璎微扬下巴,傲然道:“我说错了吗?她惯会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想攀上镇国公府。”

“我与世子碰巧在此处遇见,并非刻意之举。”孟稚知道不能指望卫祁开口解释,她只能自救。而且今时不同往日,她已为人妇,一举一动都牵扯叶煦风的名声,她不能容忍叶煦风被溅上污点。

“姑母还等着我,先告辞了。”孟稚不愿在此纠缠,脚步一旋,迅速离开。

“你方才是做什么,那是大家闺秀该说的话,做的事吗?”卫祁的脸黑了下来,“从今天起每日多写十张字,我会亲自过目。”他的目光投向孟稚婀娜的背影。

卫璎哀嚎一声。她本是听见卫珊回府的消息才兴冲冲过来,谁知遇到这一幕。当时她没有多想,还当作是两年前,只知道孟稚又在施计攀扯兄长,一时冲动才……

李峰正与叶煦风寒暄,楚寒不耐烦听文人间的话题,百无聊赖坐在旁边,一心盼着卫祁到来。卫祁进来后,大家分序坐下,楚寒忙凑了过来,又不知如何开口。

卫祁似笑非笑看着他:“是想说阿珊的事情?”

楚寒殷勤一笑:“正是,三哥。我也是被人算计了,这次是我的错,阿珊那里肯定好好赔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计较了。”

卫祁低头轻笑:“你哥哥已经承诺会处理好,我相信他。不过阿珊那边就要你去费心了,怎么说这次都是你理亏。”他略带警告扫了楚寒一眼,楚寒尴尬应下。

卫祁视线不经意扫过叶煦风,却见他腰间挂着一枚水月松风样式的香囊。用料讲究却针脚粗糙,细看简直不堪入目,不必多想,肯定是孟稚手笔。当年她赠送过他许多礼物,包括香囊手帕等,卫祁能退则退,退不了的也都扔到犄角旮旯。孟稚的绣工实在太差劲,有时卫祁都怀疑,作为女子她到底擅长什么。

琴棋书画无一精通,女红惨不忍睹,她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叶煦风也是,他起居坐卧无一不精,竟允许身上带着这样粗糙的香囊。

卫祁目光停留不算久,但叶煦风还是敏感察觉到,他与李峰谈笑同时分心一挥袖子,挡住腰间香囊。同时含笑注视对方:“世子也感兴趣吗?”

卫祁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好在有楚寒呆呆问:“什么感兴趣?”

李峰难得情绪激动:“叶郎君手中有前朝大师高峦真迹,我正与他商议择日上门拜访,一同鉴赏。”

卫祁真的感兴趣。虽说他下定决心与孟稚保持距离,但高峦的真迹…可遇不可求,他们一同上门应当闹不出幺蛾子。

“楚二郎君要一起来吗?”叶煦风极有风度地询问。

楚寒对劳什子高峦矮峦根本不感兴趣,转念一想,这是和卫祁缓和关系的大好机会,话在舌尖一变,他笑眯眯道:“好啊,那我也去凑凑热闹。”

卫祁心思电转,心想二太太她们在叙话,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停下,于是提议:“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如何?”

卫珊本就不情愿回家,又有她最讨厌的孟稚在家里,她不想叫人看笑话。一见面,卫珊先是诧异地上下审视孟稚,直到姐姐卫珍拉了拉她的袖子才反应过来,不高兴地收回目光。

卫珊本就是含气回家,见到孟稚气不打一处来,难免冷嘲热讽。卫珍和二太太不断圆场,还好孟稚并不在意,一笑而过。

卫珊口不择言,说道:“听闻叶煦风身体不济,是娘胎里带出的病,此次来京城就是求医问药。我看没这个必要,你真有心不如去大相国寺多上几柱香,祈求早日留后,也免了没有盼头,到时还要回娘家。”

“阿珊!”卫珍沉声喝道。

二太太更是疾言厉色:“卫珊,你要是不想回来就不要回,没人求着你。阿稚大度,才容得你这个做姐姐的胡言乱语,今日你要是不道歉,就速速回武阳侯府去。不要在婆家受了气窝窝囊囊,回家来大发神威。”

孟稚一直淡笑着的眉眼黯了下去,她能容忍一切不好听的话,这是进京之前就预料到的。可她不能听见别人说叶煦风一点,她干脆起身:“成亲以后夫君一直待我无微不至,一心一意。我自认没什么好回报的,但也知道夫妻一体,在外人面前维护一二还是能做到的。若是夫君真有三长两短,我的去留也不用二表姐操心,我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保佑他下辈子平安喜乐。”

二太太大惊失色,不由起身惊呼:“阿稚!”

叶煦风身体孱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甚至从他出生以来叶家就一直为他准备棺木。所以当初结亲时,二太太是极力反对过的。可族中长辈已经同意,她一个外嫁的姑太太说的话也做不得主。直到这次亲眼看见侄女过得好,她的心才放下。

与此同时,二太太心中也存了担忧:万一叶煦风的病真治不好,那孟稚该何去何从?她咬咬牙,心想实在不成就接回孟稚,遭受非议她也要保住侄女。大不了让人在庄子上住几年,再寻一门亲事。这年头和离、寡妇,甚至被休弃后再嫁的也大有人在,只要守过最初几年就好了。

却没想到,孟稚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

卫珍和卫珊也被震住,一时间嘴唇翕动,呐呐不能语。

孟稚倔强地抿唇:“是我扰了大家的雅兴,姑母,阿稚就不打扰你与二位表姐了。”说罢,转身离去。

方走出荷香院,孟稚就心口剧痛,好似被人剜走一块似的,她强撑着走出去不远,最后弓着腰坐在假山旁,捂着胸口无声无息地落泪。她从不敢去想如果叶煦风真的不在了该怎么办,只要想一想,心就疼痛难忍。

落英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去给叶煦风通风报信,又怕自己离开了无人看顾孟稚,只能在一旁低声劝着。

哭声渐渐止住,孟稚擦干泪水:“走吧,我们回去。”

落英松了一口气,忙上前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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