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躲避

当天夜里,霍起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昏沉迷糊,嘴里一直喃喃地念叨着,让人把陈娉娉带过来,可惜那人整个院子里人仰马翻的,忙着给他寻医问药,他的声音又小,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注意到。

直到次日辰时,霍起才缓缓转醒。

高烧退去后整个人浑身乏力,身上还有一种汗渍的黏腻感,看着满身的红疹尚未退去,霍起心情郁郁,一边吩咐人送水沐浴,一边让蒙良去将始作俑者陈娉娉抓来。

蒙良办事速度极快,回来时,霍起还泡在水里未起身,见他是一个人回来的,瞬间黑了脸。

此时,蒙良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按部就班地回禀:“大人,陈姑娘说自己病了,起不来身,今日告假不能来伺候了。”

霍起闻言暴怒地锤了一下浴池的白玉石壁,激得水花四射,怒道:“ 她害我高烧起疹子,她倒装起病来了,还真会倒打一耙。”

“不过是在躲懒罢了,你再去,今日她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她若敢反抗挣扎,就把人打晕了送来。”

待蒙良领命而去,他靠在玉璧上微微喘息着,忽然又想到自己浑身的疹子,一会别将人吓到了,起身来到镜前仔细瞧着,好在脸上消散了不少,也就脖子还有大片红痕稍显吓人。

他转念又想,吓吓她也好,这符里上下谁不知自己不能食用花生,她为了试探自己,将先前的体贴乖巧都丢的一干二净,也应当受点惩罚。

人只有痛了,才能长点教训。

蓝翎还是第一回进霍起的卧房里间,这里的布置依旧简单利落,没有华丽繁琐的饰品,只摆了几把宝剑用以装饰,依旧随处可见的书册手札。

漆黑的木质床榻上,霍起半靠在床头,手里的书册被他翻得“哗哗”作响,面色阴沉不耐,看起来比平时更为可怖。

听见脚步身,他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张嘴便是挖苦:“满面红润,步履矫健,你要装病也好歹做做样子,未免也过于敷衍。”

“确实不如大人气虚体弱之态,只是大人看起来倒也很是红润。”蓝翎明明姿态是蔫蔫提不起劲的,低眉顺目和平日没什么差别,一开口却足够呛人。

她昨日满心愁绪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直到天边微微泛着亮光才浅浅睡去,辰时就被蒙良叫醒,脑袋浑身,心绪郁结,当下便推脱有病。

正待她又睡下,蒙良又至,还说若她不去便要打断她的腿,她当然知道这话是出自谁口,本就因为觉睡不够而疲惫无力,被人反复唤醒又造此威胁,更是满腹怒意。

进门见那人的脖子上的红疹子,心中的几分愧疚也被他的讥讽打撒,一时怒意上头居然就反口呛了回去。

霍起闻言不怒反笑:“你一大早上吃火药了?火气这么大,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嘲讽起我来了,也不看看罪魁祸首是谁?”

两人好像回到了蓝翎刚来霍府时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样子。

蓝翎回想起那时的情形,有信心自己现在有胆同他叫板,多少也是因为知道了他的那些心思,便开始拿乔,这样一想,她便瞬间偃旗息鼓了。

霍起见她不讲话了,也没方才那边气鼓鼓的样子,倒也缓过来气了,这会才仔细看起她的面色,虽然红润不似生病,可满脸疲惫和眼底下的乌青却是骗不了的,想来昨夜是没睡好。

他语气缓了缓:“昨晚做贼心虚了?脸色这么难看。”

见她没回话,他也不生气,指挥她一会给自己端药送水,一会又是擦拭抹药。

蓝翎被他的命令指挥地团团转,许是出自那点心虚和愧疚之意,她很是尽心尽力照顾着,但霍起让她抹药时,她便有些犹豫了。

两人除开从前那些不经意间的触碰,其实并没有正儿八经地肌肤相亲,现下让她给霍起抹药,不仅会有接触,两人间的距离也太近了,太过于亲密。

他们不是可以这样的关系。

他们也不可以是这样的关系。

霍起看她举着药膏,站在自己榻前,面上带着几分踌躇,以为她心中不愿,心中有些闷闷的。

不过让她涂个药膏,稍微亲密一些的行为,她便有了抵触。

她果然对自己无意。

明明一开始就知道的,为什么心里还是会难受,明明她的心意如何对现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他为何还要在意。

莫名地,他就有了几分恼怒,脱口而出的话也变得酸溜溜的。

“怎么?要为世子爷守身如玉是吗?连伺候人都不肯了?”

这满是醋意的酸话,落在蓝翎耳中,却是威胁,是恶魔发出的最后通牒。

她认命般慢慢走上前,半蹲在他榻前,用指腹粘取药膏,一点点地抹在他结实的手臂、手背、甚至是手心......

药膏凉凉滑滑的,指腹有些许微热,抚摸过他的手心时,带着些微的痒意。

霍起闭了闭眼,咬牙强撑着忍过这股瘙痒,靠着极强的意志,才忍住没有当即按住她的手。

当蓝翎细细抹完一条胳膊,扶着床榻起身,准备去涂抹他的脖子时,霍起掀起一旁地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皱着眉,很是不满地驱赶她。

“让你涂个药磨磨蹭蹭的,我有些累了,要睡了,你退下吧。”

虽然觉得他此举未免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向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也没多问,放下药膏,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又想到一事。

“大人。”她只纠结了一瞬,便脱口而出:“依大人之见,陛下最终会如何定案,白府众人会有何下场?”

霍起整理被子的动作一顿,浑身的血液好像都瞬间冷却了一般,从天堂突然掉到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怎么?担心你的世子情郎?”

霍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残忍道:“他虽然不是主犯,但作为西南王世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起码也是个流放。”

“彼时,你的世子爷可给不了你任何荣华富贵了,活不活得下来都不好说。”

蓝翎瞪大了眼看着她,带着些疑惑:“此话怎讲?

“流放之路险峻由漫长,在差役眼里可没有什么世子爷,都是阶下囚,动则打骂,路上累死病死几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更何况流放之地寒苦,你金尊玉贵的世子爷怕是受不了这个苦。”

她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好似被吓到了一般微微发愣,眉心皱起,满脸担忧之色,霍起越发恼怒。

“你不如趁此机会,再换个情郎,省得跟着他受苦受难,还早早当了寡妇。”

蓝翎想象了一下流放的情形,被吓得回了神,还想再问:“那西南王......”

“闭嘴!”

霍起再也无法忍受,突然暴怒打断了她的话。

为什么她眼里心里只有西南王府的人,偏偏是西南王府,他再不想从她嘴里听到有关西南王府仍何人的人和事。

蓝翎被吓得一个哆嗦,又听他呵斥道:“滚出去!”

她咬了咬唇,还是忍着没再说话,退出了离间。

有了霍起的话,她心理稍稍安定,至少哥哥和青姨应当是性命无虞了,只要打点好衙役,应该不会受太多苦。

霍起对白府的恨意,大抵是来源于父亲,而对于白禹,他是能稍稍放过的。

可为何呢?他和父亲不是一辈人,又是如何认识的呢?

***

接下来几日,霍起不再找她来伺候,蓝翎也不主动前去,日常也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现在任何可能和霍起相遇的地方,两人因此连日未见,一个不主动,一个刻意躲避,霍府倒是展现出现一种微妙的和谐与平和。

除了怀武院。

蒙良和贾孝几乎被这连日的低沉压抑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

自从大人病了以后,便没见大人再笑过,病好了每日上朝也是阴沉着一张脸,吓得人退避三舍,左相一派倒是因此不敢轻举妄动招惹他,生怕他当庭暴起,朝堂局势也因此有了几分的缓和,至少明面上不再针锋相对了。

他们两人更是可怜,每日汇报西南寻人的进展时,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但是这一会,贾孝没有胆子自作主张去找陈娉娉了,他向来是最审时度势的人,他能看得出来,大人对那陈娉娉不一般。

自己先前已然得罪人家了,现在更得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作些幺蛾子了。

两人之间的博弈他若是冒然参与,只怕会死的很惨。

果然是爱情使人盲目失去理智,整个霍府都在大人的掌握之下,陈娉娉身处霍府,逃不出大人的五指山,大人又何必自寻烦恼,只要他想要,陈娉娉还能不给不成?

贾孝所想,霍起并非不明白,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恼怒她为白府人求情也就罢了,居然连她的心在何处,他也在意了起来。

但很快,他便想通了。

心不在霍府又如何,身在即可!

确定啦!是下一章~~~

嘻嘻!!!

一些高审的情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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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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