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二年冬,小太子忽然患上天花,周太后坚持求神问佛,请一帮僧人在小太子寝殿内念经祈福,小太子病情越发严重,陆元姬三番四次闯宫想将民间偏方芨芨草药汤喂给小太子喝,被周太后阻止,最后小太子夭折于摇篮之中。周太后将小太子之死归罪于陆元姬,朱澜舟在周太后的哭闹下治陆元姬谋杀皇储之罪,是为第二次废后。
不到半年,因陆元姬请下喜脉,急于抱孙的周太后又让朱澜舟下旨复陆元姬后位,陆元姬怀胎七月诞下皇次子,周太后又将皇次子抱去慈宁宫抚养,秋分那日慈宁宫走水,皇次子因宫人疏忽活生生烧死于寝殿之中。周太后与陆元姬相骂,陆元姬第三次被朱澜舟废去后位。
靖安四年初夏,因周太后连月梦魇、时常听见鬼婴啼哭,心不安的周太后又命朱澜舟复陆元姬后位,但陆元姬这次对朱澜舟彻底失望,宁愿自囚于邙山别宫、与朱澜舟死生不复相见。后陆元姬病重,作《东风恶》留于朱澜舟,其中有一名句广为人知。
泪雨霖铃怨东风,负妾残春不知年。
德音吟出此句,问陆元照。
“天下人都以为孝纯皇后病逝于邙山别宫,可我姐姐说,陛下当年带了药去看望孝纯皇后,孝纯皇后若吃了那药,就会好起来的。”
陆元照眼眶湿润,哽咽道:“陛下没有见到长姐最后一面,即使跑死了那么多汗血宝马,陛下还是迟了一日,长姐想要交给陛下的东西,除了那篇《东风恶》,还有一封《告陛下书》,但那封《告陛下书》失落了。你还记得我长姐的模样吗?”
“我怎么会记得孝纯皇后的模样?”德音觉得陆元照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陆元照:“你四岁那年,被拍花子的拐到江南,我偶然救下了你,带你回邙山别宫与长姐做伴,你时常守在长姐的病榻前,等长姐喝完药,她吃一块糖,喂你一块糖,你都不记得了吗?”
德音好像有点印象,她忽然记起了一件事。
“对了,孝纯皇后好像给过我一个金麒麟,可我有上百个金麒麟,不记得孝纯皇后给的是哪一个了。等我回檀楼找一找,还给你,你也能有个思念长姐的寄托之物。”
“长姐送你的东西,你自己留着,我不要。”
“哦。”德音不再去问陆元照的这些伤心事,换好衣裳就去前院的花厅见各家女眷。
奉承之话听了不少,德音耳朵都起茧子了,她坐在那里十分无聊,不耐与这些女眷闲聊,找了个借口想回岁安院睡懒觉。
又行到那片竹林里,这次碰见的人更加意想不到。
一身朱红蟒袍的朱厌尘抬手拦了德音的去路。
德音从他衣袖下穿过,被他揪住了后领。
“殿下,我如今的身份并不适合给你带路,你来我家能不能记着点去三哥书房的路。”德音囔道:“朱厌尘,你最好给我撒手,要不等我转身,我可不能保证我的手能听自己的使唤,弄不好打你两个耳光。”
朱厌尘松开了手,见德音额间有汗,摇折扇与她送风道:“你怎么嫁了人,就这样无趣起来,我今日不是来你家找皇姐的,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德音夺过朱厌尘手中的折扇,瞪了他一眼,“难不成你帮我寻到了‘玉面狐’?”
“‘玉面狐’可是北镇抚司通缉的头号重犯,他们锦衣卫找不到,你能指望我的王军找到,也太高看小王了。”朱厌尘道。
德音将手中折扇丢在地上,踩了一脚,又“呸”了一声。
“你不中用,等我有空了,我自己去找他。”
“他不就是在南疆把你背出了雪山吗?你费尽心力找他报恩,可能会害了他。他一旦被锦衣卫捉住,至少会被皇兄下旨凌迟处死。这些年来,他偷了皇宫多少宝贝,又劫了多少次皇粮和万岁银,皇兄恨死他这种罔顾皇权王法的飞贼了。”朱厌尘其实知道‘玉面狐’是谁,但他不想说。
“他才不是飞贼,他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比你这个玩世不恭的纨绔王爷强多了。”德音一眼也不多瞧朱厌尘。
朱厌尘一直跟在她身后。
德音故意绕到芙蓉堂门前,恰好成平长公主朱瑶英从门后出来,德音向她乖巧行礼,甜甜喊了一声“三嫂”。
朱瑶英热情回应,目光落到德音身后的朱厌尘身上,却是眉头一皱,高声斥道:“厌尘,你放浪形骸也得有个度吧。等我下次进宫,必得禀明母后与皇兄,让皇兄命太监杖你一顿才好。”
朱瑶英揽着德音的手臂,对她道:“音音,你休理会他这个没皮没脸的,还不知道从哪里翻墙溜进来的。”
“皇姐,你不能冤枉我,我是堂堂正正从大门进的。”朱厌尘走过来向朱瑶英献殷勤,一口一个“皇姐”叫着。
朱瑶英看出来朱厌尘没安什么好心思,狠狠戳了几下他的太阳穴。
“你有事求我就直说,没事你就赶紧滚,我不愿多瞧你这种人。”
“我想向皇姐借十万两去讨个媳妇。”朱厌尘往德音身上瞟了一眼,“就陆二少夫人这样的,我从教坊司里相中了一个,想将那小娘子纳进府里当个侍妾。”
“教坊司里能出什么好玩意儿,是罪臣之女?”朱瑶英问道。
“崔九娘子也认得那小娘子,孟青山的堂妹孟青萝,原刑部尚书孟渊的小女儿。”朱厌尘道。
“是青萝。”德音急了起来,“我可以借殿下十万两,请殿下稳妥安置好青萝,殿下不还我这钱都行。”
朱瑶英:“她爹爹是在皇兄面前死谏,说什么母后派刘掌印带了一班太监当年在邙山别宫活埋了孝纯皇后的那个孟渊?那么糊涂的人,还当刑部尚书,手下过了不少冤案吧?”
在朱瑶英心中,母亲周太后如神明一般,没有人可以亵渎她的母亲。
德音:“没准孟大人所言——”
不等德音说完,朱厌尘扯着她的衣袖带走了她,朱瑶英在二人后面喊,
朱厌尘并不理会,只对跟着自己跑的德音道:“你以为我皇姐和皇兄一样吗?你方才要是驳了皇姐的话,皇姐定会进宫去与母后说的。你也想成为另一个孟青萝?”
“太后娘娘是我姨母。”
“皇权之下,便是骨肉至亲、恩爱夫妻,也能相杀。”朱厌尘停顿了一下,“便是我与皇兄,在母后心中,不过一枚棋子罢了。你与母后的关系能亲近过我吗?”
“可是,孟大人何其无辜?青萝何其无辜?孝纯皇后何其无辜?”德音连连反问,逼得朱厌尘如鲠在喉。
朱厌尘带德音一路小跑,二人皆气喘吁吁。
“天下人人都可犯错,可我母后被尊为圣人,圣人是不会有一丁点错处的。”
德音不服气,刚想出言顶撞,却被朱厌尘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德音咬住朱厌尘的手掌,不光留下了一排齿印,还咬出了血。
朱厌尘眉头都没皱一下,“你也不嫌我手脏。我随便你咬,只是你不能再说有关我母后的话了,算我求你,我也是为你好,你就见不到我这些年来对你的心吗?”
“殿下对臣的妻子,是怎样的心?”
德音循声望去,不知何时陆元照立在树下。
他此刻脸如寒霜,晦暗的眸子直勾勾盯向这里。
德音慌忙跳开,指着朱厌尘,望向陆元照。
“殿下对我向来没安好心,你看,我被殿下欺负了,无奈咬了殿下一口。”
可不能让陆元照误会了她。
她与朱厌尘是清清白白的表兄妹。
日月可鉴!!!
“我可以为音音做证,音音与殿下在这里并未有逾矩之举。”
意气风发的少年小将军从树上跳了下来。
德音:“……”
姬玉你来凑什么热闹?嫌这场面不够乱吗?
陆元照先向朱厌尘作揖,又与姬玉作揖。
姬玉挥了一记重拳,砸在陆元照侧脸上。
德音与朱厌尘一脸惊恐。
朱厌尘躲到德音身后,“姬玉他打完陆元照,就该打小王了,你帮小王向姬玉求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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