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连结

“很聪明啊小乌鸦,怎么认出我的?”符羽屈起手指,在玄鸟毛茸茸的头顶上蹭了蹭,侧过头小心地用气声问道。

玄鸟歪了歪脑袋,还是没有躲开符羽脏兮兮的手指,他探着头轻轻啄了下她系在颈间的细绳——绳子末端,一颗银白色的茧微微闪烁了一下。

“你身上带着主人的味道。”

“别碰。”符羽推开玄鸟的喙,伸手将细绳重新掖进衣服里,“你家主人不放心我,留了剑意在里面让我以防万一。”

明明自己还拖着一身伤连神魂都不稳……贴身收着的茧被她的体温烘得温热,蹭在那一小块皮肤上痒痒的。

真是伤脑筋,如果真的有危险,多拖他一个人进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突然一把把铲子戳进地里,伸手掐住了玄鸟的爪子,“小乌鸦,陆山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灵兽和主人之间灵力相连,你当年早知道他受罚也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是?”

玄鸟扑棱着翅膀从她的“魔掌”里挣脱开,不自在地梳着自己的翎羽,“毕竟他才是我主人嘛,”他躲开再一次袭来的手指,落到符羽头顶,弯着身子凑到她耳边说道,“你又不是。”

“好了好了,”玄鸟展开翅膀落到灵兽背上,“你们不是觉得外面那个修士有问题?我去帮你解决她。”

“你要怎么解决……”符羽紧跟在玄鸟后面,然后眼睁睁看着他飞到埋头苦干的夏师姐身后,一翅膀击晕了对方。

“怎么回事?”步云轻几人察觉不对,也聚了过来,“是你?你怎么直接动手了,万一被人发现……”步云轻只恨自己不能抽出鞭子把玄鸟拉下来,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夏师姐藏进棚屋后面。

“没事的,”玄鸟躲到符羽身后,“宗门最近收了许多人,管不过来的。连我带着那小姑娘进来都没费什么力气,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他探头推了推符羽,“动作快些,不会有事的。”

符羽蹲下身,定了定神,黎子玙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神里的期待近乎于哀求。

灵脉里空空荡荡,只是……

符羽悚然地睁开眼,明明是受了同样的伤,黎子玙的灵脉破烂不堪,可这位夏师姐的灵脉却完好无损。如果不是步师姐的话,她定然也会以为这个人只是初入宗门,修为尚浅。

难怪她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自己却浑然不觉。

和棚里那些灵兽一样,夏师姐体内的灵脉延伸向远方,同宗门自身的阵法连在一起……不对,普通修士会和宗门有这样深的连结吗?简直像是什么阵法的一部分。符羽循着灵脉一步步深入,像是踏进了一张无形的网,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宗门的每一处角落。

“符羽,你还好吗?”步云轻见她脸色不对,立刻靠了过来。

一定有古怪,她抬头看着步师姐,若是从前她们的灵脉也被牢牢捆在宗门里,那步师姐哪里有机会偷偷修魔,自己也早就被师尊发现异者的身份了。

“她伤得和我弟弟一样吗,有没有什么治疗的方法?”黎百枝急切地问道。

“她……她的灵脉并没有损伤……”符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下意识地应道。

“步师姐,如果,如果是在整座宗门里设下的阵法,那阵眼会设在哪里呢?”

“这是什么意思……”步云轻语气微沉,“你觉得她的状况,跟整座宗门有关?”

“夏师姐她……不,不止她一个人,宗门里的修士,甚至棚子里那些灵兽,都被同一股力量系在一起。灵力循环往复,我找不到起始的地方,但一定有一个阵眼,是一切的源头,和最终汇聚的中心!”

“什么阵法,难道还能靠阵法修复灵脉不散吗?”黎百枝听得一知半解。

“宗门里可没有这样的阵法,”步云轻紧抱着双臂,“以人设阵,这简直像是我们魔修的手段了。如果真是那么庞大的阵法,那它的目的绝不会仅仅是为了救人这么简单。”

“那我们现在去查……”符羽站起身,手臂却被步师姐拉住了。

“阵眼该选在灵气最为纯粹的地方。一处是掌门师尊所住的藏剑峰,另一处则是供奉离世前辈遗物的孤冢。”步云轻蹙着眉头,“你就别去师尊周围晃了,我和黎百枝去藏剑峰,让玄鸟带着你和小玙去孤冢。”

“见机行事。犯不上为了救一个人,搭上我们所有人的命。”步云轻故意提高了音量,眼睛扫过黎子玙躲闪的脸。

“我潜入宗门,也不单单是为了帮你。步师姐说的话,你别太在意。”玄鸟带着两人落在孤冢的入口,符羽轻轻推了推沉默着的黎子玙。

四周苍翠山林环绕,层层雾气笼罩着交错的枝叶,似乎连天光都被拒绝在外。唯有孤冢之上有淡金色的阳光洒落,镀在一排排森严的利刃之上。

“这里就是阵眼吗?”符羽望着成片成片,排列成阵的神兵利器,有灵气无声地在其间流淌,激起刀剑之上原本的力量,微微地震颤着。

“喂!等等!”身边的黎子玙不管不顾地向着孤冢深处跑去,阳光暖暖的,灵脉里的伤仿佛不药而愈,陌生又熟悉的力量环绕在他周围,替他指引着方向。

玄鸟立在符羽肩头,紧跟在黎子玙身后,又不敢贸然阻止。恍惚间周围耸立的不再是夺人性命的凶器,立在这里被漫长岁月铸成同一个整体。

“等一下。”视线豁然开朗,孤冢中央是一圈巨石围成的空地,密密麻麻的符文沿着巨石一直刻到脚下的地面,巨石上各倚着一件遗物,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与孤冢间的气息融为一体。

黎子玙站在那里,垂头看着一把靠在巨石上的灵剑,符羽凑上去,惊讶地发现有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对方的脸颊滚落,他大张着嘴,哭得全身都一抽一抽的,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怎么了?难道,难道你同这阵法有了感应?”她不敢直接触及阵法的核心,只试着用力量再次感受黎子玙的灵脉,却突然被甩开了手。黎子玙转过身,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她,像透过她注视着另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灵剑上爆出刺目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将符羽卷入巨石的中心。符羽的视线变得模糊,巨石从四面八方倾落,意识像溺水般被漆黑的虚无吞没。

“你是谁?是谁?是谁……我是谁?”熟悉的画面重叠着压在她身上,她缩在冰冷黑暗的小屋里,没有来处亦寻不到归途。黑暗中只剩下她自己,连脑海里一声声回荡着的质问,也渐渐离她而去……

也许从来就是漆黑一片……

“符羽。”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睁开眼,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道微弱的光芒一闪而过。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符羽张开手掌,光芒自掌心亮起,熟悉的温度传遍全省——是陆山留下的剑意!她紧紧地握住那道光芒,澎湃的剑意自灵脉深处冲出,摧枯拉朽一般撕开厚重的黑暗。

符羽跪在巨石中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眉眼坠落,一滴滴落进身下的地面。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试图从灵阵之中破出一道出口,阵法在异者的力量下散开,又有新的灵力重新汇入,无穷无尽。

黎百枝立在参天的古树下,面对遮天蔽日袭来的精纯灵力,平静地抹去了身上的伪装,露出本来的面容,淡然一笑,“在下黎家,黎百枝,此次前来绝无恶意,只是向陆掌门送一个人而已。”

自空中一个身影缓缓落下,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行走在潮湿的雾气间连一丝水汽也不曾在上面留下痕迹。

“说吧,你送来的是谁,所求的又为何事。”

声音回荡在二人之间,惊动了一片树叶飘飘忽忽落下。黎百枝却如遭雷击,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您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异者,符羽,现在就在孤冢之中……百枝只求……”

“你以为你不说我便查不出吗?不过费些时间罢了。”

“那陆掌门派手下剑奴暗算我黎家长老,杀人夺宝。这个秘密够吗?”

陆明,天寻宗掌门,陆家曾经的少主,第一次抬起眼皮留意到面前卑微的男子,面色晦暗不明,许久才说道,“你想用这些换什么?”

“那把剑,和保那些中了阵法的人灵脉完好的解药。”黎百枝跪在地上,膝盖陷进层层叠叠的落叶里。

“你可以选一样。”

黎百枝沉默了许久,低声道,“请陆掌门赐药。”

“好。”陆明冷笑一声,“不过——”

他垂下眼,看着落叶间钻出金色的细丝,缠绕着缚住跪在地上的人,顺势埋进他的血肉骨骼。

黎百枝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灵脉中被破开了无数孔洞,灵力像穿过筛子的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里,再也寻不到踪影。

“你!若是我死在这里,黎家人很快会知道真相!你怎么能?”

“真是天真。”师尊看着细丝爬上他的面颊,“拿这点东西和我谈条件?一只蝼蚁而已,谁会在意你的话。”他张开手感受着从对方身上吸取的微薄灵力,叹了口气,“世家那些人,个个惜命的很,这我可比你清楚。”

黎百枝感觉体内的灵力几乎要被抽干,眼前走马灯一样闪过父亲和小玙的脸。一道灵力猛然袭来,黎百枝身上一松,脸上浮现的纹路悄然褪去。

黎落落从阴影中走出,冷声道:“来你这里找几个人,还请陆老头给我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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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落魄剑修
连载中拾叶与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