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喜欢自己的小公寓。
这座公寓是最新潮的建筑之一,是位来自巴塞罗那的艺术家。据说给他提供灵感的是圣经故事中的莎乐美。凯瑟琳喜欢莎乐美,谁不喜欢月光下发疯的女人,最要命的是这位美人砍下了耶稣表哥的头。
谁让他不喜欢她。
任性、癫狂的女人总会施加报复。
这间公寓坐落在富人区的外围街道,毗邻着王室的博物馆和公园。女王的天鹅耀武扬威。凯瑟琳下了马车,寒风刺骨。她忍不住哈气搓手。
“我应该买一辆车。”她说。
雪花落在公寓前的雕塑上,洁白的大理石雕像和冰雪融在一快。围绕着雕像的是绿得发黑的荆棘叶。玫瑰开不出花来,花骨朵耷拉着脑袋。
凯瑟琳抬头,看见公寓的门楣。贝壳状,中间是月牙。彩色的玻璃,流畅的轮廓线,完全瞧不出钢铁的质感。仿佛是丝线在颤抖。
门童拉开门,凯瑟琳走了进去。
她脸色苍白,需要好好睡一觉。
拉上电梯门,凯瑟琳迷迷糊糊的望见一辆黑色的马车溜走。
公寓里空气流通,但没有寒气进来。她开始脱掉外套。
拿在手中。
她住在最顶层的套间,七楼,是个大平层。没有邻居,勉强了不少社交的压力,和热爱社交的亲戚们不同,骨子里,凯瑟琳爱独处,热情好客全是客套,她从来没有邀请过任何一位朋友来家里聚会,包括儿时的闺中密友们。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
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门口放着一大束的鲜花和一个巨大的礼盒。
又是那个神秘人送来的。
凯瑟琳想会不会是可恶的格雷先生。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打消了。
“他绝对不会这么有耐心,也不会知道我住在哪里。”
抱着鲜花和礼盒。大开第一道房门,进入的不大不小的会客室,这里常年没有人来,所以充当了杂物室。凯瑟琳喜欢收拾,即便是杂物也整整齐齐的堆放着。这里看起来很干净清爽。窗户外对着湖,可以看见结冰的湖面和压满雪的灰突突的树干。
正对着的一面墙上挂着和亲友们的合照。
凯瑟琳有很多和表亲们的合照。小时候伊诺拉.福尔摩斯喜欢和她一起去野外冒险。她们有时甚至会跑到泥地里打滚。凯瑟琳有很多和表姐的合照。表哥们的合照也有,不过麦考夫和歇洛克少年时期比较高冷,其实是腼腆。少女时期的凯瑟琳是个热情奔放的孩子。她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孤独。
但她有时也渴望孤独。
有一张照片非常一人瞩目。是凯瑟琳和兄长的合照,长兄闭着眼睛,神态不自然,凯瑟琳抱着他的腰。照这张相片的实话她的血亲死了四天,为了纪念他,凯瑟琳拍这张遗照。
如果没有照片和肖像画,我们很快就会忘记死者的脸。
凯瑟琳擦拭照片。
目光落在了歇洛克的脸上。
这位聪明绝顶的侦探如今失踪了三年。
他没有死。可人们已经开始悼念他。
凯瑟琳叹了一口气。
凯瑟琳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换上质地柔软的拖鞋,朝起居室走去。
这是属于凯瑟琳的房间。她乐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最大的一间屋子是书房和研究室。连着餐厅和小厨房。浴室边上是衣帽间。
开发书房和餐厅以及衣帽间和浴室围绕着一个空地,这里只放着地毯,漂亮的波斯地毯。
凯瑟琳的卧室正对着餐厅,她走过去,脱掉身上的衬衣,地板上铺着白色的地毯,踩在上面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她径直超前走,关上露台的门。
然后拉上窗帘,躺在床上。
先是拉伸一下,然后垫着枕头,开始阅读精装小说。《艾玛》,简奥斯丁的作品。在所有的奥斯丁撰写的小说里,凯瑟琳其实最不喜欢艾玛,但奇妙的是,她最喜欢重读的却是这个故事。
她喜欢这个故事,总是繁复翻阅。她习惯从头看起,这次重读任务即将结束,故事推进后半段,我们冒失的大小姐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或许我也有过自以为是的时刻。”凯瑟琳想。
不一会就困了。
悠闲的小憩一会。
漫长的黑夜过去,凯瑟琳迎来了舒适的白日。凯瑟琳在黑夜里战斗,在白日里享受生活,这是她的准则。不能被黑暗影响。
躺在熟悉的环境里,凯瑟琳很快是放松下来,她闭上眼睛,小说滑落在地上。
真讨厌的梦,很多年都没有做梦了。
今天,梦魔又开始打扰她。
凯瑟琳在一片浅水区行走,脚下是干净清澈的湖水,细软的沙石从脚后跟流走。
她朝前方走。
在开满百合花和满天星的岩石小岛上。一个人正等着她。
“凯瑟琳。”他轻轻的呼唤。
看不清面容。
“小心人鱼。”
凯瑟琳回头。
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歇洛克。他瘦瘦高高的,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经典的猎帽。目光炯炯,宛如一只雄鹰。
“凯瑟琳,你会成为关押野兽的牢笼。”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凯瑟琳抬头看了眼时钟,下午四点。
时钟里的布谷鸟马上就要探头报时。
她走起来,慵懒的伸展手臂。
凯瑟琳穿上睡袍,走出去,坐在地毯上开始拆礼物。
一条珍珠项链,一张音乐剧的票。还有一封信。
凯瑟琳胡乱的拆开。
是一封贴信。
三流的甜言蜜语,凯瑟琳笑了一声。
“绝对是个蠢货。”
她站起来将信塞到书房的抽屉里,一大格的抽屉塞满了情书。
凯瑟琳又开始修建鲜花,分配好,将这些漂亮的花朵插在不同的花瓶里。这里是她的小花园。
凯瑟琳觉得自己是个巨人,绝对不允许有人来打扰她。
门铃响了。
凯瑟琳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开门。
会客厅比她的世界要暗淡,这里都懒得点蜡烛按电灯。
“您好,小姐,署名福尔摩斯先生。”门童说。
凯瑟琳道谢,又从桌子的小陶瓷盒里掏出几枚硬币送给门童。
关上门。凯瑟琳失望的站在原地。
是麦考夫寄来的。
凯瑟琳将信收在手中,缓缓的走进浴室。
在浴室里阅读重要的信件是一种享受。她也需要热水清理伤口。
公寓的供水系统非常先进,这是一种特权的表现,无间断的供应热水和干净的饮用水要花费不少人力和物力。凯瑟琳努力赚钱是为了维护这种便捷的生活发方式,同时也会在享受的同时思考这份罪恶。
她是自知自己是矛盾的产物。
一方面爱物质,一方面追求精神。她所获得的一切并不是完全建立在自身努力的基础之上。
眼下,她没有时间为自己的舒适生活诡辩。为自己的阶级辩护。
她坐在浴缸里,倒上一杯热牛奶。
倒入缓解疼痛的治愈药水,不是那瓶昂贵的礼物,而是从商店里买来的性价比高的药水,和女巫讨价还价。
来信十分简短。
开头是些寒暄的话。
“他开始行动了,我的好妹妹。现在,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新的目标!有什么比抓捕野兽要振奋人心的呢!你一直以来的猜测没有错,歇洛克的确还活着,为了你们的安全,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凯瑟琳泡在水中,她感到无比的畅快。
郁结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歇洛克!我就知道。”
随即,兴奋过后,凯瑟琳感到疑惑。新的战争指的是什么。
他们从来不会和我认真交流,我永远只能知道计划的一部分。
*
他坐在珍贵的宝物堆砌的“宫殿”中,在金钱与艺术填满的空间里,他又感到虚无,孤独。
小提琴的旋律变得哀伤起来,这是他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真是无聊的生活,现在的犯罪充满了私欲,是小人的举动,这些畜生像是阴沟里的污垢。”他说道。
睡在装点着毛绒玩具和蓝色丝带小床上的猫—莉莉丝小姐抬头,她瞧了一眼又开始喃喃自语的人类。
在莉莉丝眼中,这家伙是个古怪的人类,猫的眼中,人类和其他生物之间的差别并不大,猫在意自己的生活,任何乐意供奉它们的生物都是友好的,不管是什么要的生物,即便是在人类眼中的怪物,猫也会亲近,只要换个角度看。人类在其他生物眼中,也是怪物。
莫里亚蒂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察觉到这一点,在他三岁的时候第一次亲历邪恶的魔法仪式,那些神神叨叨的巫师召唤出的怪物并不会吓到他。在这个充满了未知世界,任何时候都会遇见令人费解的事情。
理智很多时候并不管用。
和遭遇邪恶的地狱魔种一样,基于人类灵魂本性的冲动也会击败理智,爱是一种疾病,它会迫使人作出些超越自身认知的举动。
例如,莫里亚蒂根本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凯瑟琳感兴趣,这个女孩和他毫无相似之处。她是个猫一般的美人。而绝对不是他需要的那种伙伴,但凯瑟琳不是猫,她不是宠物。
“凯瑟琳。”莫里亚蒂停止了拉小提琴,他坐在椅子上,翻开报纸,看见一则则无聊的八卦。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小小的广告栏。
“砍下塞壬的头。”
他笑了。
“莉莉丝小姐,恐怕我们要换个地方住了。我们要换个身份,你不要做出改变,只需要我稍微变化就好。”
他抱起猫,用鼻尖轻触小猫的鼻头。
桌子上堆放着一堆文件,他最近损失了一船古董,不过这小小的损失他不在乎。
他可以很轻松的占有资源。
“我们的歇洛克不知道什么时候现身。”他说。“但现在,他不是重点,我迫不及待要去度假。找你的新主人,你的母亲,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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