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麟还在房间里。
想到这,他一脚踹开房门,屋子里也是同样的昏暗,还好,床边他走之前摆的东西没被打乱,祝麟还睡在床上。
可,尸鬼在哪?
屋子漆黑一片,但没关系,他下午准备的盖尸布上撒有磷粉,就是为了黑暗之中让尸鬼现形。
他在屋子内环视一圈,果然见到右边窗台处,留有一点细闪。
小采依旧在屋内盘旋,并未飞出窗外,花逢卿心中已有了数,却假装不知,皱着眉头,向窗外望去,抚着下巴做沉思状。
“奇怪,逃去哪里了呢?”
黑暗之中,猩风微动,只见黑雾骤然攀升,紧接着,一只利爪从天而降,携着劲风向花逢卿心脏抓来。
这一下来得好快,尸鬼抱着一击必中之心出手,来势疾如奔雷。
可花逢卿早有预备,回击得更快,他将轰隆一举,铁鞭顶端尖锐猛然向上刺去,同一时间,他点燃了一发火药。
尸鬼被炸掉半边手掌,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往地上一滚,立即向外飞去。
花逢卿紧随其后,因为带有磷粉,无论环境多么黑暗,尸鬼在何处,总能被一眼看见,这下便如瓮中捉鳖。花逢卿脚踏七星方阵,大笑着上前,轰隆横举,无论尸鬼向何方逃窜,总能及时将它拦住,留在这院落方寸之地。
尸鬼眼看逃生无门,更加焦急,呕吼一声,两枚尖牙从唇下刺出。
花逢卿知晓它若迟迟无法成形,便只能借这具死者躯体为己所用,一旦彻底融合,对付起来势必更加棘手。况且往后要想保全死者尸身,便不容易了。
他见此情形,连忙飞身上前,轰隆刺中苏夫人膻中,强行打断了尸鬼的进度。
尸鬼一口黑色淤血吐出,看他的眼神带上了恨意。
花逢卿毫不在意,手中连击,又接连刺向中庭、大椎、命门等数道大穴。
尸鬼连连后退,显然已经快要失去对这具躯体的控制,步伐踉跄不稳。
这几道大穴都是人体机要,活人被刺中必定有性命危险,但因苏夫人已经是尸体,所以无碍,最后只剩一道风门穴,一旦五个穴道全部被封,尸鬼便只能从尸体上下来。
花逢卿脚踏逍遥步法,鬼魅一般欺身上前,手中轰隆反刺,正要刺入风门穴时,忽听脚步声响起,身后房门被推开了。
一人一尸都诧异抬头,看向身后。
祝麟睡眼惺忪,衣衫不整,从房内踏出,看见院中的情形,尚有些摸不清头脑:
“极清兄,是你吗?你们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花逢卿已经回过神,手中的轰隆刺了下去。
尸鬼顿时逃离苏夫人躯体,化作一团乌黑灵巧的雾气,它毫不迟疑,立即向祝麟扑去。
尚未近身,立即又被弹开。
祝麟发觉身上有东西在发烫,忙摸了出来。正是花逢卿下午给他的符箓。
他摸不清头脑:“极清兄,这个东西怎么一直在发热。”
花逢卿来不及解释,再次将轰隆打向尸鬼,尸鬼见势不好,扭头便往外逃。
刚飞到门口,大门却猛然间被关闭,一张符箓贴上门缝,它刚要撞门出去,却又被重重弹了回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苏极苍手中端了盏灯,从门后走出,微侧了身子,看向花逢卿:“我来帮你。”
“来得正好!谢了。”
尸鬼穷途末路,又猛地扑向苏极苍,但始终没能成功附身,很快被花逢卿钉死在地面。
轰隆可以净化一切污秽之物,只要将其钉住,至多一炷香时间,邪祟也就消失殆尽了。
尸鬼被擒,黑雾散去,天际露出半弯浅浅月轮,花逢卿站在夜风中,任由轰隆在一旁净化邪祟,回头看向祝麟,一时只觉得,现在的情形,似乎比抓尸鬼还要难上几分。
“师兄……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点灯,这人是谁?”祝麟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只是觉得害怕,苏夫人恰好又倒在面前,他刚才看见花逢卿将人打晕,忍不住上前查看。
见他过去,花逢卿忙叫道:“等下,你别动!”
可已经迟了,借着月光,祝麟已经看清了面前躺着的是具穿着寿衣的尸体。
他刚才可是清清楚楚看见这具尸体睁眼看他的,难道是诈尸?他白眼一翻,连尖叫都来不及,就晕倒过去。
花逢卿拍拍额头。
苏极苍语带揶揄:“看来贵宗的弟子,胆子不大。”
花逢卿上前将祝麟一把扶起,无奈道:“师弟第一次出远门,让苏公子见笑了。”
他抬脚就往外走。
苏极苍端着灯,拦在花逢卿面前,狭长的眼瞳里闪着别样的光。
“你去哪?”
花逢卿:“师弟受了惊吓,我先带他回去。”
他又想起什么,道:“你放心,我回去了定替苏兄传话,叫令弟快些回府。”
苏极苍忽然手一扬,将手中灯油泼在花逢卿身上,然后将骤然变亮的油灯灯火凑在花逢卿胸前。
花逢卿脸色一变,尚未等发作,苏极苍已经拿着手中圆形铭牌凑了上来,举在花逢卿面前。
“我一到夜间,眼神便不好,仙使帮我瞧瞧,这铭牌上写着什么?”
铭牌被灯光微微照亮,三个字虽然模糊不清,但在花逢卿眼中,却清晰如同烙刻进眼底。
他心中以镇,咬了咬嘴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先说,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花逢卿:“三个月前,我在路上捡到的。”
“你撒谎!”苏极苍抓住他的衣领,油灯火苗跳来跳去,烤得花逢卿颈间微痛,“你说,极清他去了哪里?!”
花逢卿:“我说是捡来的,就真是捡来的。我从未见过你弟弟。”
“好!你既然不是极清,那你是谁?”
苏极苍盯着他,挤出这样一句。
花逢卿只看着他,并不说话。
苏极苍面目霜一般冷,他嘴唇天然上翘,似乎永远带着微笑,这时冷下脸,目光竟然阴寒得可怕。
他肤色一直都很苍白,有些病态,但因为神态温和优雅,行事从容淡定,又有一张带笑的美人面,所以总叫人忽略这份病态。
“不敢说了?你到底是谁,为何冒用极清的身份?他被你弄去了哪里?”
花逢卿看着他手中火光,并不惧怕,他今夜愿意出手,便做好了发生任何事的准备。他只提醒道:“我若是害你弟弟的人,今夜何必冒着暴露的风险救你?”
他倏地伸手,捏住苏极苍握灯的手腕,正想将灯打翻,没想到苏极苍手劲比他想象的大,竟握得很稳
此时油灯倾斜,火焰灼伤他的手背,他竟哼也不哼一声。
花逢卿碰了个钉子,有些无语:“这点灯油有什么用,再说,旁边就是水池,你还能真将我烧死?我说了,你拦不住我,让开,我不想动手。”
大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喧闹,伴随着成群的脚步声,花逢卿感知到什么,豁然抬头。
苏极苍幽幽一笑道:“对,我是拦不住你,但还有别人。”
花逢卿咬牙:“你救了你,你就这样回报!”
门外来的人,听声音和开路的架势,定是玄顶卫的人。
苏知州已经慌忙带人上去迎接,隔得太远,令狐鸣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就是你们府上出现了尸鬼?现在在哪里?”
苏极苍趁他出神,挣开他的手,被烧得开裂的手依旧握着油灯:“你这样鬼鬼祟祟,不肯说明来历的人,不知道交到玄顶卫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花逢卿架着祝麟要往后退,苏极苍却抓住他的肩膀。
“你是不是杀了极清?”
花逢卿:“不是!”
苏极苍:“那你留下向玄顶卫解释。”
花逢卿咬牙:“放手!”
他反手召回轰隆,知道不走就来不及了,一把抓住苏极苍的手,想要将其甩开,结果没想到一推竟然推不动。
苏极苍这人并不会武,在花逢卿的预想中,大概经不起他一击之力,可没想到会这么难缠,还有一身蛮力。
花逢卿起初还收着力,不想打伤他,结果反被他铁锤一样的拳头砸中几拳,顿时痛得眼冒金星。
他也顾不上收力了,放开力气打回去,结果像打在棉花上,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看着自己的手,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要知道他全力一击,若在腹部,足可以打裂肝胆,这人竟然面不改色??!
趁他惊讶之时,苏极苍又抓起他的衣领。
“你是不是杀了极清?”
花逢卿:“说了没有!!”
苏极苍一拳打中他脸颊:“那他在哪里??他被你弄到哪里去了?告诉我!”
花逢卿觉得他简直有病。
“我不知道。说了铭牌只是捡的,我没见过他!”
他想将人甩掉跑路,可惜苏极苍疯了一样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地上,他竟然挣不开。
“若不是你,又会是谁?!你是不是已经杀了他?!”
邦邦又落下两拳。
花逢卿仰头倒下:“不知道……但是,你再打,我就,不客气了。”
苏极苍将他狠狠按在地上。
“再说不知道,我就,把你烧死。”
油灯早翻了,他从身上掏出火折子,吹燃火茸,放在花逢卿胸前。
“知不知道??”
花逢卿:“你烧死我,我也不知道。铭牌是捡的,我需要一个身份,所以借来用。你要找你弟弟,得去找罪魁祸首。”
“好,不肯说,你就死了去地下去和他对峙吧。”
火折子按了下去,胸前的灯油一下被点燃,大火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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