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阿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紫衣女子凌空而立,手中紫枪寒光凛冽。
十万仙兵将她团团围住,肃杀之气直冲九霄。
狂风吹得她衣袂翻飞,在虚空中猎猎作响,如瀑般青丝在空中恣意飞扬。
阿黛拼了命想看清她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就只来十万仙兵?”女子轻笑,“这么看不起本王?”
“南楚黛!今日你必死无疑!”密密麻麻的仙兵中不知是谁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胆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你们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都杀不了本王,就凭你们?还是回家再修炼三万年吧,说不定勉强接上本王两招。”
只见那紫衣女子话音未落,骤然间,一柄漆黑长剑破空而来,裹挟着凛冽的杀气直取紫衣女子咽喉。
那剑势之凌厉,竟在虚空中划过一道黑色剑气。
“放肆!”一道极具威压的声音响起:“区区白狐,敢如此藐视我仙界威严。今日,本殿定要将你伏诛!”
梦境在此处戛然而止。
阿黛猛然惊醒,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这个梦太过真实,仿佛...她曾亲眼目睹过这一幕,或者经历过?
辰时将至,阿黛来不及细想,匆匆梳洗,赶往湖心亭。
亭中早已摆满珍馐,足足有八道菜肴,装置的盘子皆是白玉所做,发出莹润的光泽。
阿黛暗自咋舌——两个人用早膳,竟要这般排场?不愧是仙界太子。
“早啊,殿下。”见晏序衡缓步而来,阿黛连忙起身。
晏序衡淡淡应了一声,撩袍入座。
“殿下昨晚休息得可好?”阿黛看了看眼前的菜肴,试图活跃气氛。
“你呢?”晏序衡反问道,指尖轻叩桌面。
“太子殿的床又大又软,舒服极了。”阿黛违心地说。
实际上,那软榻让她辗转难眠,还做了那样诡异的梦。
她的目光游移到满桌菜肴上。清蒸、水煮……看着就寡淡无味,让人食欲全无。
阿黛暗自怀念起自己在凡间做的红烧肉、糖醋鱼……
“尝尝?”晏序衡突然开口。
阿黛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夹了一块清蒸鱼。
鱼肉入口,腥味扑面而来,还带着几分生涩。
“好吃吗?”晏序衡问。
“咳咳,很……特别。”阿黛挤出一个笑容,“不知是哪位大厨的手艺?”
这鱼,她实在是无法违心的夸出口。心中只觉得,这鱼白死了,糟蹋了。
“本殿做的。”
阿黛筷子一抖,鱼肉差点掉在桌上。这一桌子……都是他亲手做的?
他不是每日卯时都要练兵吗?还有功夫回来做这一桌子难吃的早点?
“既然你喜欢吃,就都吃完吧。”晏序衡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甚至从袖中取出一本书,摆明了要监督她用膳。
阿黛欲哭无泪,晏序衡这是摆明了要撑死她呀!
就算要撑死她,能不能将菜肴做的可口些,免得苦了她的嘴。
这顿饭阿黛吃得如同受刑,旁边坐了尊大佛,阿黛只能认命。
等她终于咽下最后一口,肚子已经撑得发疼。
还不等她歇口气。身边人便又开口了。
“走吧。”晏序衡合上书册。
“去……哪儿啊?”阿黛揉着肚子问。
“消食。”
“……”行吧。
两匹天马拉着木车等候在殿外。
马车做工粗糙,却意外地舒适。
阿黛偷偷瞄了一眼晏序衡的侧脸,心想这马车怕是有年头了。
一个时辰后,天马缓缓降落在一处冰天雪地之处。
阿黛冷得抖了抖身子:“这是何地啊?”竟然这么冷……
“魔界,寒冰炼狱。”晏序衡递来一件紫色披风。
阿黛刚披上,刺骨寒意便消散无踪。“仙……仙家的衣物真神奇。”
“跟紧我。”
踏入炼狱,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突然窜到阿黛脚边。
“好可爱的小狗!”阿黛蹲下身抚摸它蓬松的毛发,“你的主人呢?”
“你不记得它了?”晏序衡的声音有些异样。
阿黛茫然抬头:“我该记得它吗?”
晏序衡沉默片刻:“……走吧。”
“我能带上它吗?”
“随你。”
阿黛欢天喜地地抱起小兽,却听晏序衡道:“在这里,别叫我殿下。”
“那...序衡哥哥?”阿黛试探着叫道。
晏序衡脚步微顿,没有反驳。
突然,他一把扣住阿黛的手腕:“有人来了。”
狂风骤起,一道紫色身影从天而降。
“晏贼!你还敢来!”来人怒喝,“今日本王必取你性命!”
阿黛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战作一团。
“别打了!”她识趣地抱着小兽躲到一旁,弱弱的小声劝道。
“小白在魔界三百年都安然无恙,跟你回仙界不过几年的时间就魂飞魄散!”紫衣男子攻势凌厉,“本王要你偿命!”
“本殿今日不是来与你打架的!你冷静些!”
这沧溟便是魔界少主,魔主沧澜的亲儿子。
如今这两人在冰天雪地中,打的难舍难分,平分秋色,谁也不让着谁。
魔界不同于仙界,凡是外来者,在魔界,皆会被抑制功法。
否则以这位的实力,是绝不会与仙界的第一战神打成平手的。
阿黛眼睛都不眨的在一旁看着。这位叫沧溟的,每一招都带着杀气,十分狠厉,当真是要取晏序衡的性命的。
反观晏序衡,一直在防守,并未出手,不像是要杀他的意思。
阿黛见状,上前和稀泥:“这位沧溟公子,不知您与序衡哥哥有什么过节,我们不如坐下来好好说?若是有误会,我们解释清楚呢?”
不然这样打下去,也实在不是事吧?
“序衡哥哥?好啊你,晏序衡!小白刚死不久,你就又找了位貌美如花的姑娘!”
“没想到,你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是个色胚,我竟是看错了人!枉顾小白对你一片痴心!今日,本王就要杀了这个女人!”
阿黛:……?
你等等?怎么突然矛头对准她了?
花心的人,不是晏序衡吗?怎么不杀晏序衡,要来杀她了?
她实属无妄之灾啊!
下一秒,沧溟刀势骤变,手中大刀便直冲阿黛天灵盖而来。
事发突然,阿黛直接愣在了原地,浑身静脉仿若被冰封般,动弹不得。
她瞳孔骤缩,看着那刀刃在她眼中不断放大。
完了……
她还没成仙呢,便要先命丧于此了。
就在她绝望阖眼的刹那……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沧溟,你且看清楚了——她究竟是谁?”唯有晏序衡低沉的声音,穿透风雪而来。
阿黛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晏序衡挺拔如松的背影。
他竟然以单掌硬生生抵住了沧溟的那一刀。
阿黛喃喃道:“殿下……”
沧溟冷笑一声,将手中大刀“铿”地砸在地上:“哼,她是谁?不就是你的新欢!就算长得貌若天仙!我沧溟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本王才不是你这种多情之人,此生我只爱小白一人!”
阿黛讪笑,悄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生怕这位沧溟又想杀死她,附和道:“这位公子说的是,说的是。”
晏序衡深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直跳,转头横了阿黛一眼,
恰巧对上她那心虚的目光。
阿黛这才连忙闭上了嘴,噤声垂头,一气呵成。
阿黛此时突然觉得,有时候,做个哑巴也挺好的,说多了,容易惹火烧身。
晏序衡似是不想再多费口舌了,拉着阿黛便上前一步,“最后一次机会。”
自从小白死后,这位魔界少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先是闹着要杀上仙界找晏序衡报仇,被他老爹魔主沧澜好说歹说才拦下来。
后来虽然不闹了,却整天浑浑噩噩的,连正事都不管了。
沧澜实在没辙,这才想到请晏序衡来劝劝。
可左等右等,连封信都没等到。
沧溟本来就恨他,现在知道他爹亲自去请都不来,更是气得牙痒痒。
这会儿突然见到本人,那股子怨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如今打了一架,心中气反而消了大半,这才冷静下来,看了看眼前之人。
她确实很美,难怪晏序衡会将她带来此处。
沧溟心想,若是小白没有那满身的伤痕,大概也会是这般模样吧。
他正欲移开了眼神,余光却瞥到了她右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痣。
沧溟心头猛地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去,看着阿黛的眼睛。
随后又绕着阿黛转了两圈。
阿黛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朝后退了退。
沧溟猛地冲到阿黛面前,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声音都激动得发颤:“你……你是——”
话还没说完,晏序衡一把拉着阿黛往后拽了拽,护在自己身后。
“既然你已看清,今日便不再过多叨扰,告辞。”
话音未落,晏序衡拉着阿黛便转身离去。
沧溟站在原地未动,看着二人的背影,轻声道:“还活着就好……”
漫天风雪中,阿黛回头望去,只见沧溟站在雪中,嘴角还带着淡淡道笑意。
阿黛与他只对视了一眼,便连忙转过身来。
一旁的白色小兽还紧紧跟着阿黛。
临别时,阿黛忍不住蹲下摸了摸它的头:“回去吧,我要走了。”
小狗像听得懂人话一般,毛茸茸的小脸在阿黛手心处蹭了蹭,甚至还伸出粉白的舌头舔了舔阿黛的手心处。
阿黛觉得手心一痒,连忙收回了掌心。
“乖哈。”
晏序衡站在马车旁,看着他们一人一狗催促:“该回了。”
阿黛这才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
天马很快腾空而起,阿黛垂头看见那只小兽突然变成一人高的大狗,在后面拼命追赶。
阿黛不知为何,看着它,她心中总有莫名想要去亲近亲近的感觉。
明明,她今日才与这小兽相识啊。
更远处,沧溟的紫色身影静静伫立,目送他们离去:“小白,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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