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修炼之路，会以这种方式迎来终结。
【你为何而选择这条道路？】
“为了守护重要的人。”
第一滴血珠落下。
年幼的凌夕岚跪坐在尸山血海之间。
稚嫩的手指紧紧攥着昔日明煌国最负盛名的长公主，他的母亲归海珑留下的遗物。
一支流转着缥缈光芒的铃兰发簪。
凌夕岚竭尽全力，将簪尖狠狠刺入夺走了他一切的，巨兽的眼睛里，
圣洁而妖异的瑰丽巨兽发出震天哀鸣，而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小小的身影瞬间被吞噬，但他眼底的火焰，从此再没有熄灭过。
【你为何而坚持这条道路？】
“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二滴血珠落下。
苏醒后的凌夕岚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
救下他的，是映天宗的濯莲仙尊。
至圣至尘，至清至浊，至柔至韧。
霜发金瞳，殊丽高贵，不似凡尘中人。
濯莲仙尊给了凌夕岚两个选择。
一是成为他的童养夫，从此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濯莲仙尊会把他当做未来的道侣般，宠爱备至。
二是成为他的弟子，从此历经万般磨难，承受无尽苦痛。濯莲仙尊会像最严厉的师尊般，将他雕琢成完美的作品。
凌夕岚选择了二。
然后当场就要被丢下万蛇窟。
“等等！”
凌夕岚手脚并用趴在濯莲仙尊的肩上，像只受惊的猫儿。
温热的身躯蜷成一团。
他的声音又细又软，带着规避危险的本能颤音：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认真了解彼此，再做打算。”
“是吗？”
濯莲仙尊笑眼弯弯，吐露的字句却堪比伪人：“但我并不需要细水长流的情感。”
“我想要的是激情、是痴妄，是将整个世界燃成烟火。熵寂之前的终末光华，会成为最美的新婚礼炮。”
凌夕岚不理解。
凌夕岚大受震撼。
为了阻止这个世界成为某人的新婚礼炮，他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最曲折的道路。
【你后悔过吗？】
“棋局落子，岂有悔路？”
第三滴血珠落下。
这一次的凌夕岚变成了执刀者。
他获得了自己的尊号【清霁】。
同时也知道了师尊的尊号【濯莲】。
师尊只以尊号来呼唤凌夕岚，也只允许凌夕岚用尊号称呼自己。
凌夕岚最终选择了杀戮道。
平等的扫除前进路上的全部阻碍。
湮灭所有污染世间的，至暗的黑。
“谢谢你，赠予我解脱。”有人真心实意地感激他。
“终有一天，你会死得比我更加凄惨、挫骨扬灰！”有人怨念极深地诅咒他。
但是凌夕岚的心，从不会为旁人的态度而动摇。
他只是坚定不移地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
可如今，这条道路貌似也迎来了尽头。
“唔……”
凌夕岚从浮光掠影的回忆里抽离，感受着体内剧烈翻涌的灵力，内心满是不解。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考验？
怎么更像是弥留之际的走马观灯？
濯莲仙尊特意叮嘱过凌夕岚。
此次闭关可能会面临天道赐予的三重劫难。
尘劫，重塑骨肉。
仙劫，万雷聚首。
心劫，濯莲仙尊没有详说，只是偏头望着他，意味深长地笑道：
“我也很好奇，你会遇到怎样的心劫，会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予它终焉。”
尘劫、仙劫的千锤百炼已然停止，凌夕岚就当做了次全身按摩，对此毫无感觉。
刚刚经历的，应该就是最后的心劫。
本来，凌夕岚还有些期待，所谓的心劫能为他带来全新的体验。
结果就这么轻飘飘的胜利了？
凌夕岚缓缓睁开双眼，定睛一看。
哦，原来是彻底完蛋了。
出现在凌夕岚面前的，是一团扭曲的黑雾凝结而成的影子。
那是另一位，拥有着同样容颜、同样修为、甚至周身散发的气息都别无二致的凌夕岚。
或者说，凌夕岚的心魔。
凌夕岚下意识想要召唤佩剑归墟，归墟表示当前目标无法选中。
凌夕岚展开了自己的心境【万物永寂】，却没能检测到任何生命波动。
凌夕岚……
来不及等他尝试新的破局之法。
黑影彻底笼罩了凌夕岚的身体。
曾经不可撼动的意志，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与疲惫感。
“好累……”
“好无趣……”
“那么拼命、竭尽全力修炼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死去的人不会回来。
活着的人他也没能留下。
意识的终结，凌夕岚已经无从辨析，发出这道声音的人是自己，还是心魔。
眼底从未熄灭的、炽烈的火焰，不知何时也归于虚无。
——
群山如屏，环抱着静谧的幽谷。
青灰色的山岩沉默着，阻断了远眺的目光，也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杏花村静卧于山腹之中，如同儿时的旧物，被遗落在斑驳陆离的光阴之外。
与世隔绝的村庄，时间仿佛早已凝滞不前。唯有屹立于老杏树下的茶馆，依旧搏动着茂盛的生命力。
『说到当代少年英杰，相信在座的诸位都听说过那个人的名字——』
茶馆的空气，久违的被一种温热的喧腾所浸润。
茶碗碰撞的叮当脆响，渲染氛围的丝竹清音，说书人慷慨激昂的评讲。
以及醒木拍在桌案上，骤然发出的沉闷声响：
『曾经有人为他谱写诗词。』
『剑骨天成淬曜月，仙人邀引亲授业。一袭墨衣遮星夜，敛尽清光斩妖邪。』
看台下的人群瞬间迸发出热烈的回响，显然都对说书人口中的那个存在抱有极大的崇拜：“＼清霁阁下／＼清霁阁下／＼清霁阁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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