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季千苏完全没料到事情如今是这样一个走向。

她看着那尊贵,优雅的男人半跪在地,旁若无人的托起她的脚,他的手带着刚浸过水的冰凉,就像一块没有生气的冰,滑过她的脚踝,让她起了寒颤。

他……是魔尊。

在所有的传闻中,这明明是一个弑父杀母,精神分裂,以虐杀闻名的暴君。

于是季千苏的视线逡巡在魔尊的手上,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将她的脚踝掰断,然后质问她出现在此处是何目的,这才符合他的人设。

可他只是将落入水中的鞋子捡起,为她轻轻穿上。

仿佛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眉眼都带着顺和的普通男人,又因着身形高大,低顺着眉头为她穿鞋时看着像一只……巨形的犬类生物?

季千苏刚一这么想,面前的男人突然抬头了。

他那双金黄的瞳孔看过来时,季千苏本能往后一缩,从幻想中醒了过来。

那双眼睛,即使卸去了杀意,但仍然带着原始的威压与无数次杀伐中沉淀的阴郁。

她方才为何会出现那样的错觉,将魔尊比作温顺的犬。

这分明是一只流落于荒野之上,傲立群雄之间的孤狼。

而魔尊看着她后缩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

“尊上,你没事吧。”魔使想走上前来,却被无形中的威压拦在了原地,肆意的充满戾气的魔气穿过殿堂之中,像是雷霆与风暴,昭告着魔尊此时无比糟糕的心情。

扶月在魔尊的威压下,被迫跪跌了下来,周遭的琉璃屏风接连被震碎,碎片落满一地,他侧了侧脸,诧异发觉就连吴秋都跪下了。

老大多少年没生过这么重的气了。

生气?可老大为什么会生气,总不能是因为这个女人吧。

扶月依旧感到不敢置信,这女人身上错漏百出,明显是仙界的间谍,他只略微一出手便上钩了,老大怎么看不出来,为何还如此维护她?

而且从前,尊上不是最是厌恶女人接近吗?有靠近他的女人,无一例外不被他喂了蛇窟。正常来讲,这女人明明今日无论如何都是死罪难逃。

可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尊上怎么会,怎么会反而跪伏在了地上,反而在反而在为这个女人穿鞋?

扶月不甘心的提醒道:“老大,你看清楚,这个女人可是仙界派过来的刺客。”

他的声音落在殿堂之中,在一片空寂中回响,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魔尊甚至不屑于回应。

扶月惯会猜人心思,他知道他这是惹得魔尊厌烦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一滴冷汗顺着他冷白的皮肤滑落。

良久,魔尊才开口,却不是对他说话。

“吴秋。”

“属下在。”吴秋老老实实抬头待命,眸光不经意经过季千苏时,渐渐变得严肃。

“明日便带着你的属下滚去龙泉矿脉,要是失手,化骨池谢罪。”魔尊的声音冷到了极点,语气中的不耐烦更是直接让吴秋心下一抖。

化骨池三字……让向来冷静的吴秋都浑身颤抖起来。

她殊知那是比割鼻挖眼,丢入蛇窟更加恐怖的结局。

幽都,乃是天下奇诡之城,灯火彻夜不灭,高塔楼阁永动不止,却不知道这奇异的力量来源于幽都熔炼生魂供养整个城池的运作。

而化骨池便是这生魂熔炼之处,是幽都繁华的表象之下残酷而又罪恶的底色。

在幽都中犯了重罪的犯人会被押入化骨池中,永生永世在烈焰灼身的痛苦中无□□回,成为供养给这座城充裕魔气的祭品。

将自己忠心的手下处以极刑,这在灵洲界任何地方都会成为一桩奇谈,但是放在魔尊身上丝毫不奇怪,毕竟殿宇之上的男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爱惜手下之人,而是顷刻间便会暴走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暴君。

“是。”吴秋强压住翻涌的惧意。

扶月显然也是意识到了魔尊的意思,一直到走出宫门,面色都是惨白。

他恍惚中被吴秋所拦。

“你又冲动了。”

吴秋没有看他,也没有安抚他的情绪,她平常都很宠溺他的,看到他害怕一定会把他哄好,但这回她出奇的冷漠。

“我早告诫过你,在业火下你也看见了尊上的分身,尊上待她与常人不同……”

“你却总是在自作聪明。”

扶月浑浑噩噩,下意识想他该去讨好吴秋了,可他没有力气。

他只能伸出了手抓住了吴秋的衣袖,却被无情甩开。

“之后龙泉矿脉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吴秋的话刺破了他的耳膜,将他从幻梦中唤醒。

扶月如梦初醒般瞪大了眼睛,眸中满是不敢置信:“秋,你不要我了吗?”

“你说过……你要护着我的。”

他的兔耳朵耷拉着,眸中含着盈盈秋水,分勾人与惹人怜惜。

吴秋冷嗤一声:“收起你这副可怜的样子,我不会被你迷惑。”

这副样子在开心的时候看是温柔小意,而当被连累时,便觉得丑陋可恨。

“若不是你肆意为事,我们又怎会受到尊上处罚。”

“我知你是在嫉妒她。”吴秋的眼中闪过一丝蔑视与怜悯:“你的嫉妒心,我受够了。”

吴秋扯过自己的袖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好自为之吧。”

扶月立在宫墙之下,晨曦的光绕开他晕在了高墙之上,他紧紧盯着吴秋的背影,好似盼着她会回头,但直到人影消失在了尽头,他的期望也没有降临,于是那双琉璃似的眼中最后的希冀幻灭,一抹恨意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

殿宇内,季千苏依旧有些恍惚。

魔尊方才是在维护她?为何要这么做……她想不到一丝动机。

“冷吗?”

“嗯?”

魔尊在她的嘴唇出逡巡了片刻,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

“带你去换件衣服。”魔尊一边走一边同她解释道。

等到季千苏反应过来,她已经到了一座奢侈华美的宫殿之外,若是扶月与吴秋等人在此,则又会惊讶万分,此处,乃是魔尊歇息之所,而魔尊几百年来,这是第一次带人进自己卧室。

季千苏看到了宫殿内部的置景,与魔宫的奢侈不同,宫殿内里十分简单修正,桌椅柜设皆是基础,甚至朴素的与凡间常百姓家无二,唯独有些许特点的是墙上挂着些字画,挂着些似是女子描绘的娟秀字体与坊间画,季千苏打量着,突然便瞥见了不远处一张紫木雕花的大床!

这是卧室,魔尊带她来卧室是要干嘛?

季千苏下意识想从魔尊的怀里挣扎出去,只是一不小心下重了手,在魔尊的身上留下了一个红印。

季千苏看着红印,瞬间清醒过来,完了,这暴君不会把她就地杀了吧……

谁料,预想中的结局没有来,反而,她看见魔尊低垂了眼,反倒叹息了一声:“就这么抗拒吗?”

季千苏愣神,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且觉得魔尊此时的神情很像一个人,很像……阿檀,尽管二人的五官与气质是近乎天差地别的存在。

她摇了摇头,真是头晕糊涂了,怎么能把这俩人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魔尊没有把她怎么样,只是把她放到一个软榻上,继而打开了软榻旁的衣柜,令季千苏感到震惊的是,衣柜里装满了女子的衣服。

再一打量房间,才发觉这里每一处区域都在昭示着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女主人,甜腻的熏香,墙上的挂饰,角落的梳妆镜……

季千苏感到自己的cpu□□烧了,印象中没记得原著中有写过魔尊有夫人啊。

【宿主,原著中没写的东西还多着呢。】

“知道啦。”

季千苏感觉,她如今已经走向了一条与原著完全无关的支线了。

“选一件。”魔尊突然出声道。

“?”季千苏陷入迷茫之中。

“这里的衣服,每一件你都能穿。”

季千苏不敢拒绝,她记得原著里对魔尊的描写是极其不喜欢下属忤逆他,若是遭到忤逆,则会将人当场分尸。

她扫了一眼那些衣服,竟意外的发觉衣服的款式皆是素雅的羽衣轻绸,是灵洲界的审美,并不符合魔界银饰配玄服的审美。

衣服意外的合身。

连掐腰都刚刚好,仿若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待她换好,魔尊看到她的一瞬间,眸中的神秘幽暗之色竟又是复杂了几分。

季千苏读不懂这其中的幽暗,穿上衣服看她的眼神变了,这是想到衣服原先的主人了?

她不懂,她只知道她需要灵犀玉。

季千苏这时冷静下来了,她意识到魔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其实暂时并未想杀她,相反还对她十分亲近,而这,正好是一个能取到灵犀玉的机会。

无极派大师兄说的,灵犀玉在魔尊的心脏处,那么魔尊离她这么近,岂不是她只要趁机偷袭……

“你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傻师妹。”

突然季千苏感受到身后一阵发冷,仿佛有什么东西黏糊糊的贴上了她的背,继而,她听到了如鬼魅般的温柔细语。

这熟悉的声音……季千苏一愣,温之谨?她猛的朝身后扫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而魔尊的视线也依旧在她身上,显然,他没有听到方才的声音。

难不成是她幻听。

却不料,下一秒——

“师妹,不是错觉,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呢。”阴测测勾人的语调再度出现耳畔,声音由远及近,让人捕捉不到方位。

季千苏又想起温之谨从酒楼里一跃而下时,身体都僵直的近乎诡异了却依旧在说着要缠着她的模样,当真像怨鬼一样,阴魂不散。

又出现了。

像个甩不掉的噩梦。

虽说温之谨这样的人,即便是自爆后再度出现也不让她意外,只是,就连在魔尊眼底下,他也能如此随意的到达吗?

“这可是在魔尊眼底下,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就不怕被他听见?”季千苏在心中腹诽。

一阵轻笑声率先响起,似空荡荡摇曳的风铃。

“师妹,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呀。”

“现在了解了。”季千苏冷漠道。

她大概猜出来了。

灵洲界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奇门诡术,利用诡术,便能遁形于在其灵力之上百倍千倍的人。

亏温之谨当初在青云宗时陷害她修习妖术,真正修习妖术的分明是他这个伪君子!

但季千苏很快又反应过来。

再怎么强的诡术也不能脱离实体,非得有寄身才是……温之谨一定有个附身在此……

而附身多为静物,是与实体共感的。

“师兄,取灵犀玉之前,不如先让我找到你的附身?”

共感的附身,若是她多般蹂躏,温之谨的实体想必也能感受。

她一定要好好出了这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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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的小弟是灭世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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