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祝佩玉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写不好毛笔字,繁体写的也极为别扭。不过那会儿她还不是吏书,没有太多的公文要写,唯一需要她动笔的,就是给于琪和温心留下的那几张配方。

中间偶有几处写成简体,她避免不了。

经过两年的锻炼,她如今的字迹早已和从前大不相同,至少字迹工整,也不会歪歪扭扭让人难以辨认,更不会让人和两年前祝佩玉的笔书联系到一块。

除了简书……

但那又如何?

祝佩玉颔首看着手帕上绣的脆竹:“哦?这倒是个缘分。不知郎君口中那位故人现在何处?祝某很想和她结识一下。”

没有得到回应。

祝佩玉抬头,温心低垂着眸,眸底是一片暗影。

祝佩玉一副了然神色:“看郎君这神色,祝某怕没这个缘分了。”

温心没说话,只默默将脸瞥向一旁。

祝佩玉她很想问问温心,忆起了故人,然后呢?既然提起了,为什么不继续?他在顾虑什么?怕自己这两年成长了,不好杀了?

那他可真想多了。

字写的有些累,祝佩玉起身扭了扭手腕:“帕子是贴身之物,为郎君声誉着想,祝某就不还郎君了。但祝某留在身上也不合适。郎君若不介怀,祝某把它处理了如何?”

光影昏暗,祝佩玉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他低语:“好。”

祝佩玉点了点头,几步走出殿外,从袖口抽出帕子扔进了药炉里。炉火先是飘出一阵烟,很快,帕子开始扭曲,蹭的一下,火光四溢,带来一小片光明和热浪,不消片刻,帕子就在火焰里烧成了灰。

回过头时,温心早不见了踪影。

祝佩玉嘴角微勾,可眼底却一片冰凉。

没意思,真没意思。

又是一夜好眠,翌日天不亮祝佩玉就醒了,精神良好,只是左臂依旧不敢用力。解下纱布笨拙着上药时,叩门声响起,看来是小丛同学过来‘帮助’她了。

“进来吧。”听到房门咯吱作响,祝佩玉将药放在了床案上:“你是什么时候跟在你家郎君身边的?”

男人慢慢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先查看了一下她伤口的情况,才取了药均匀撒在上伤口上,对于祝佩玉询问,默不作声。

祝佩玉等了良久没有听到回答,但察觉为她上药的那双手有些凉,她转过身,不出意外的对上了温心的眼睛。

一瞬的沉默。

祝佩玉收回视线,说了一句:“不知是温郎君,唐突了。”

“无碍。”

温心的动作很轻柔,手法虽不如蒋幼柏老练,但松紧适宜,祝佩玉感觉更舒适一些。

包扎好了,温心替她理了理衣襟,祝佩玉适时起身,阻止了他更近一步的举动。

淡眉杏眸,瞳色深棕,千万发丝垂落,身形纤瘦修长,作为一个娘子,祝佩玉生的过于温柔了。

哪怕是拒绝的样子,都显得十分平和。但比之后退的动作,眼底的疏离淡漠更加伤人。

她理好衣裙,漠然问道:“温郎君一大早过来,应该不是专程为祝某上药的吧?”

温心收拾着床案上的杂物,随口道:“有几味药不够了,晚点我会入城一趟,所以来问问娘子可缺什么?我一并带回来。”

祝佩玉道:“不敢劳烦郎君,祝某什么都不缺。”

温心略略颔首咬着唇角,似是想说什么,但沉吟片刻,只应了声:“好。”

温心是踏着青草上的露珠走的额,回来时,青菜被晒的蔫了。回来时,草药装了一小车,物资装了一大车。

“太好了,晚上有肉吃了。”

一脸菜色的众人闻言露出喜色,病患亦十分激动。

这大半个月,不是吃药就是吃草,谁能扛得住?

大伙争先卸货,一个矮小的身影却在人群里穿梭,终于瞧见了目标人物,少女大喊。

“祝长生!”

少女如刚出巢的幼鸟,笑容明艳的像着祝佩玉飞奔而来。彼时的祝佩玉正在耐心的刮着锅底灰,闻言向她一摆手。

“脏,别过来。”

师和煦急急忙忙停下脚步,看一旁的藤椅还空着,弓着腰坐下后双手托腮,看着祝佩玉道:“你在干嘛呢?”

“不知道。”

师和煦眨眨眼:“你不知道你在干嘛?”

锅灰刮的差不多了,稍见风就会吹的扬尘四起,祝佩玉只靠一只手,所以更加小心的收集在一起:“我想做一种笔芯,可又没有材料,打算拿锅底灰试试,但不一定成功,所以最后能做出什么我也不知道。”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问道:“你怎么会来?跟师郡守打招呼了吗?”

师和煦嘿嘿笑道:“我在街上遇见了萧统领,就知道你们出来采购了。我娘恰好也在,我同她说了,她也同意了。”她指了指不远处帮忙的男子:“我三兄也来了呢。”

祝佩玉有些不赞同的摇头,疫疾情势刚有好转,她们就无所顾忌的出门,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来也来了,热闹也看了,你们快回去吧。”

师和煦笑容瞬时敛起,不悦道:“我不!这半个多月都快憋死了,好不容易求我娘放我出来放风,我才不要回去呢。听殿下说你受伤了,我刚好没事,过来帮你打打下手不好吗。”

锅底灰沾的满手都是,祝佩玉洗的很仔细,闻言笑道:“大小姐,我就是过来打下手的,你来打下手的下手?这不胡闹吗?”

师和煦是师郡守的最小的女儿,刚满十二,性子跳脱天真,显然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

师和煦不解:“可你现在还能打下手吗?打不了下手还留着这干嘛?和我回家呗。我最近刚好在练字帖,我娘总是骂我,你同我回去刚好指点指点我。”

祝佩玉赶忙拒绝:“我那手字勉强入眼罢了,哪里能指点你?你可以去找藏老嘛,她的字好。”

师和煦摇头,两个冲天啾下系着的嫩黄流苏灵动非常,更添稚嫩:“藏老病了呢,已经三日了。”

祝佩玉眉头一紧:“可是疫疾?”

师和煦依旧摇头:“好像不是,只是发热反复,不见好。”

发热虽不是大病,但想想藏老那年纪,祝佩玉实在有些担心。

“吏书不必担忧。”师凉夏徐徐行至祝佩玉身侧,见她手沥着水,便从袖口抽出一条帕子给她:“藏老除了没什么精神,身体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大碍,郎中说,应该是累到了,休息几天兴许就好了。”

祝佩玉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发现原本干净的帕子上留下了黑黢黢的污渍。

祝佩玉尴尬的看了看帕子,又瞧了瞧师凉夏:“水太黑,帕子怕洗不干净了。”

师凉夏微微一笑:“一张帕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吏书留着用吧。”

祝佩玉倒了声谢,将帕子叠的方正赛进了袖口:“那祝某就不客气了。”

师凉夏笑容依旧,眼眸微垂时,视线落在了祝佩玉的左肩上:“吏书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何不随我与幺妹回去?”

师和煦也凑过来,拉着祝佩玉衣角:“是呀,跟我们回去嘛。锅底灰我家也有,你若还需要其他材料,我叫人给你准备就是。别在这了,多没意思呀。”

祝佩玉想了想,她好像确实没有留下的理由,之前这里缺人手,可现在人足够使唤,她在这反而还要被人照顾;何况藏老也病了,她虽然只是个书记,可也能替殿下参谋一二。

“祝吏书。”

祝佩玉正准备答应,被缓步而来的温心打断,他先对师家兄妹略略点头,方才迎上祝佩玉的注视:“师父唤你过去。”

祝佩玉应了句‘好’,嘱咐师家兄妹道:“我去忙了,此地没什么好玩的,早些让萧统领带你们回去吧。”

师和煦拉着她的衣角不松:“什么事啊?我和三兄能帮忙吗?”

祝佩玉道:“记录病例,你们别过去了,满大殿的病患容易传染。”

师凉夏闻言,急忙拉过师和煦的手:“吏书去忙吧,我与幺妹不添乱,就在此处等你一起回家。”

祝佩玉不赞同道:“时间也许会很久,你们……”

师凉夏莞尔一笑:“无碍。吏书快去忙,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祝佩玉叹了口气:“那好吧。”

说罢,她急忙去追温心,寮房距离大殿有好长一段距离,温心步子很急,听到跟来的脚步声才道:“此处都是病患,师家兄妹之前未接触过,骤然在此地久留恐会染上疫疾,祝吏书既然决定同他们回去,那便早些动身吧。”

祝佩玉:“不差这一时三刻,忙完再走也是一样。”

温心:“记录而已,我也可以。祝吏书有伤在身,不必如此坚持。免得师家郎君心疼。”

祝佩玉微微蹙眉:“你莫要胡言,他心疼我做什么?”

温心轻笑一声:“祝吏书糊涂,此处又不是什么风景怡人的圣地,这里鱼龙混杂,到处都是娘子。但凡适龄婚配的郎君都会顾及声誉,不会轻易涉足。”

他言此,眼底微有黯色:“师家郎君挺好的,温柔温顺,善解人意,有家世,人也良善,祝吏书应该好好珍惜他。”

祝佩玉神色不虞,猛地拉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疾行。

温心猝不及防,差点晃了个趔趄,站定后眉心紧缩,不解也不满的看着祝佩玉。

祝佩玉正色道:“你的意思是:他好,我就要应?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情爱逻辑。我只喜欢我喜欢的,所以师凉夏有千般好与我无关。我只将他当朋友,仅此而已。”

这次换祝佩玉疾步而行。

温心紧随其后,声音却透着嘲弄:“昨夜吏书烧我帕子时何等的义正言辞,左一句贴身之物,又一句为了声誉;今日却将朋友的贴、身、之、物贴身保管。看来做吏书的朋友也没什么好的,连声誉都顾不上了。”

祝佩玉猛地回头,气愤道:“你不可理喻!”

温心冷眸回应:“岂止!我还脾气大、没良心、阴晴不定,不温柔、不善良、不怀好意。因为我是世界上最差最差的郎君,好女不跟男斗,相信祝吏书不会与我见怪的。”

祝佩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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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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