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白神,为何要告诉我?”女孩向后退了一步,与这模样奇怪的白猫拉开距离,眼底的戒备依旧未曾散去。
白神?好熟悉的名字,明衡在女孩身体里嘀咕着,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这只灵兽竟然和大白白长得一般无二,但大白白无论是大的形态还是小的形态头顶却是少了一对角。
这时,大白猫开口了:“与我结契,助你成仙。”
凡是世间天养的灵兽都可以与修士缔结兽契,虽说对于双方修为都有益,但从兽契的本质上来讲,这对灵兽其实是不公平的,修士完全是处于主动的第一地位。
所以一般来说,灵兽是很难心甘情愿地与修士结契的,而这只长相似猫的灵兽却第一次见面就提出结契的邀请,还抛出成仙这种遥不可及的诱惑。
“我不需要。”
这女孩拒绝得干脆,结丹过程突然被打断此时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她看了大白猫一眼,继而重新盘腿坐了下来,闭眼疏导丹田内逆流的灵气,继续往真元处压缩。
天边响动的雷声愈来愈大,似乎是受这劫雷的影响,四周白雾弥漫,蜿蜒流淌在空中,也像那大江汹涌,闹腾了起来。
“稚子无知,焉能胡闹?现在并非是你结丹的最好时候,你会死。”原先那道清冽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同于大白猫略微浑厚的声音。
是陆溟吗?
明衡想要控制着睁眼一探究竟,猛然间只感觉天旋地转,与此同时,闭目打坐的小孩眉心紧蹙,丹田内那股灵气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了起来。
身边隐约响起一声轻叹,随而一只微凉的手掐住了小孩的脖子,竟生生把小孩提了起来,也是这突如其来的一瞬间,明衡对上了这人的眼睛。
一双淡蓝色琉璃般的眼眸,眸中冰寒一片,近乎于无情。她似那高高在上的神,漠然地打量着手中挣扎得满脸通红的小孩。
“我只给你一个选择,那便是与我结契。”
望着那张与陆溟一模一样的脸,明衡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面前的这个陆溟给人的感觉很陌生,还有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如此鲜活的存在于她的梦里。这梦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
先前她就有猜测大白白的身份,尽管陆溟的神通看起来太不可思议,她也没有想过大白白其实就是陆溟,只猜测大白白可能是陆溟的契约兽。
一些稀有的灵兽天生就具备某种神通,若修士可以与这种灵兽缔结契约,当二者默契到一定程度,灵兽的神通也会为修士所用。现今来看,陆溟的碎虚穿行的能力本就是生而有之,生而有之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何不需要借助术法了。
以灵兽之身化形,甚至在天下第一道门神霄宗坐镇一方,她到底是什么来头?明衡从未听闻过有如此神通广大的灵兽。
身子往下一坠,小孩直接被扔到了草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从那强烈的窒息中舒缓过来,一双不再遮掩杀意的泛红眸子,直直地对上白衣女子那毫无温度可言的眼神。
眼瞅着要剑拔弩张,白衣女子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不明所以道:“你为何要这般看我?”
明衡:“……”
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认这人就是陆溟无疑了,虽然这时的陆溟更加冷淡了些,但这不通世理人情的毛病如出一辙。
这般粗暴地提了人的脖子,是个人都忍不了好吧,而这人还偏偏无辜上了,问出这么明知故问的问题。
“我要杀了你……”小孩气汹汹地瞪着双眼,一字一顿,瞧起来像只被惹炸毛的小狼。
白神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淡漠开口:“你杀不了我。”
“你好烦人,阻我结丹,还掐我,我早晚要杀了你。”体内暴、乱的灵气已经冲击到她全身的经脉,嘴上依旧放着狠话。
结丹被打断,天边的劫雷不知何时也散了个彻底。
白神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出三刻,你便死了。与我结契,是你唯一的机会。还有你永远都不可能杀得了我。”
“你这人真是可恶,若不是你故意打断我结丹……你们都好可恶……阿爹阿娘,我好恨……我要杀了你们……全都杀光……”她红着眼,拧着眉。
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混杂着脸上本就未干的血迹。
“泪水是最无用的东西。”白神挑起一指抚上小孩泪水模糊的眼角,温热的触感使她指尖微微一颤。
眼泪,她从不知道是何种滋味,也从不关心。
指尖点上小孩的眉心,明衡感觉有什么清凉的东西渡了进来,如一滴水坠入湖面,荡开涟漪,丝丝清凉瞬间流入四肢百骸。
“你我契成,七年为期。”
……
最后一句话飘入耳中,犹在脑海中回荡。
日头斜照入房,床榻上都是光的影子,明衡撑着脑袋,望着窗外,恍如隔世。
“七年为期吗?”她喃喃道。
那会是陆溟的过去吗?
“白神白神……”明衡长睫低垂,反复揣摩这两个字,
嘎吱~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
陆溟站在门口,目光直接看向明衡:“元策多次敲你门,为何不应?”
明衡对上她那墨玉般的澄净眸子,不着痕迹地收起眼里探究的意味,清了清嗓子,哑声道:“不小心睡了过去,是要出发了?”
陆溟的目光很轻,从明衡额上的冷汗扫过,然后不动声色地收起目光,顿了顿才道:“你收拾下,我在楼下等你。”
门嘎吱~合上,她盯着床榻上覆下来的流苏,抬手随意拨弄了下:“倒是沉得住气。”凭陆溟的耳力,定把她那些自言自语的话听了个大概,脸上却一点波澜都瞧不出。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实的,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中?明衡凭心自问,自己可没有什么知晓过去和未来的本领。
思来想去一无所获,明衡蓦地淡淡笑开,眼底荡开一丝狡黠:“重活一次越发乱七八糟了,这个世界真是荒诞。”
沧州是一个地域,昔闻沧州之地本该是南渊国的附庸,自南渊国内乱开始后,沧州诸国间微妙的平衡就此终结,历来割据一方占地为王的沧州急需一个统一。而这群龙之斗,最后竟是结束于不被看好的简国,沧州一统,便以地名为新国名。
据说当初那简国赵氏暗中得到了南渊国师相助,而这南渊国师昼陵有经天纬地之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总之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神人。至于南渊国师趁乱窃国,也是后话了。
而如今在位的便是那皇帝赵甚,赵甚耽于玩乐不理政事,朝中大小事务早早便交给了太子代劳。只可怜了这悲催的太子,殿中的好风水偏偏让人寻了去布了阵。
明衡坐在席间,瞥了一眼龙椅上坐着的人,这皇帝瞧来不算年老,俨然却是一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模样,面色泛白、眼神浑浊。
移开视线,明衡举起酒杯朝隔壁席位的元策以表客气,元策也笑着回举一杯。陆溟的席位在二人对面,两人的动静毫无遗漏地被看在眼里,眉头下意识微微蹙起。
明衡对人间朝代的变迁并无多大兴趣,但元策话多,多多少少提了几句,让她对沧州国有了几分了解。
待歌舞散去,宴会开始步入正题,赵甚起身,端着酒杯立在众人面前:“今日乃是我朝为神霄宗庆功的日子,在此感谢神霄宗的二位仙师,解决了一桩长达数年的悬案,这是我朝的荣幸,也是朕的荣幸。”
赵甚说完便自己坐下了,搂着美人自顾自地斟酒,丝毫不管座下还有天下第一道门的长老在场。元策对着赵甚拼命挤眉弄眼,可赵甚专注于和自己的美人**,哪关心台下发生了什么。
元策偷偷看向陆溟,见她双眉微蹙,神色隐有不悦,顿时胆战心惊,忙端着酒向陆溟敬道:“下官代陛下敬长老一杯。”
陆溟端坐着,摆着的珍馐佳酿未曾动过,闻言只是随意看了元策一眼,然后垂下目光置若罔闻,留给众人冷寂漠不关心的神色。
元策保持僵硬的微笑,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耳边响起席中紧张的抽气声,这一刻似是那么漫长难捱。他有点后悔为啥自己要出这个头,陛下不懂礼节,剑仙长老性子淡,估计也不会在乎。
这下好了,看啊,多么尴尬,多么让人窒息。
“朕听闻你是剑道第一人,也是神霄宗地位尊崇的长老,不知仙师寿数几何?”不知赵甚怎么来的兴趣,或是见着陆溟一头白发又或是好奇,突然懒着语调问道。
陆溟此时仍然淡漠端坐着,没有半点想要开口的意思。
元策此刻更加慌乱了,额上急得冒出一层细汗,瞅着席中的氛围越来越压抑。
“山中无甲子,岁末不知年,不过是虚度些光阴罢了。”有人笑言道。
元策一看,果然是明衡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