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容看着眼前这个突然从石头里蹦出来、言行举止都十分诡异的红衣男人,心里涌起一股烦躁来——师傅啊,你到底给了我什么烂摊子啊……
事情还要从几日前说起。
几日前师父突然传讯,说有天大的事,让他速去桐桥镇。沈则容捏着那杆招摇撞骗用的小幡,星夜兼程赶了过来。
桐桥镇夹在瑞阳与赤霄两城之间,往来商队络绎不绝,街边叫卖声此起彼伏,倒比山门热闹得多。他沿街扫过那些蹲在墙根下的乞丐,没走几步就瞅见角落里那个胡子头发缠成一团的老头——正是他那位“活宝”师父。
老头正唾沫横飞地给个小乞丐吹牛:“……我当时一脚踹过去,那傀儡直接飞出去二里地,镶在石头里拔都拔不出来!别说伤我一根毫毛,连我的影子都碰不着!”
小乞丐听得眼睛发亮,小脸蛋上满是崇拜。
沈则容实在听不下去,走上前凉凉插了句:“这么能耐,隔壁茶馆正缺说书先生,您老不去屈才了。”
老头一听这腔调就知道是谁,挥手打发了小乞丐,转头上下打量他,奇道:“怎么还全须全尾的?没缺胳膊少腿?”
沈则容挑了挑眉:“您可是我亲师父,不带这么咒人的。”
“咒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不还活得好好的。”老头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衣襟上的灰,那灰层扬起的瞬间,沈则容下意识退了半步。
他从行囊里掏出个香炉,古旧的铜身刻着繁复诡异的花纹,边角处泛着青黑,瞧着倒像是有些年头的物件。“前阵子从阴土里挖的,翻遍古籍也没找着来历,你瞧瞧。”
老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就扔回去:“破铜烂铁,有什么看头。”
沈则容指尖摩挲着香炉边缘,没说话。他认得师父那眼神——分明是认得出,偏要装糊涂。他默默把香炉收了,转而问:“叫我来到底什么事?”
老头这才正了神色,从怀里摸出块黝黑的石头。那石头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在日头下泛着冷光。沈则容皱眉:“这不是祠堂里压梁的那块废石吗?去年修屋顶时我还见过。”
“非也。”老头把石头往他面前一递,语气沉了几分,“这是咱派世代守护的神石。”
沈则容嘴角抽了抽——还世代守护?他入门十五年,怎么从没听过这茬。师父怕不是又编瞎话诓他。
“叫你来,是让你担点责任了。”老头把石头硬塞进他手里,就在接触石头的一瞬间“你在外面野了这么久,也该学着撑起门户了。”
沈则容看了看手里的石头,又看了看师父那张突然正经的脸,转身就走。老头赶紧拽住他的袖子:“哎哎,跑什么!”
“还有事?”沈则容回头,脸上挂着标准的假笑,眼底却明晃晃写着“想坑我没门”。
“少废话,赶紧收着!”老头瞪眼,那模样倒有几分真格的严厉。
沈则容一脸嫌弃地把石头扔进包里,装到一半又想起什么,补了句:“这石头要是值不了几个钱,回头我可扔茅房里去了。”
“你敢!”老头吹胡子瞪眼。
沈则容问:“神石嘛……有什么用处?”
老头答的高深莫测:“可通鬼神!”
沈则容不置可否,转身就溜。刚迈出三步,就听见身后老头慢悠悠问:“最近手头宽裕不?”
沈则容警铃大作,脚下跟抹了油似的,跑得比被野狗追还快。果不其然,后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不宽裕也没关系,先把你钱袋给我……哎!臭小子,别走啊!”
他头也不回,果断做了回“不孝徒”。师父那点心思他还不清楚?无非是又把讨来的钱花光了,想打他的主意。
天色擦黑时,沈则容找了家酒楼歇脚。二楼临窗的客房还算干净,他把行囊往桌上一扔,脱了鞋就往床上躺。歇了半盏茶的功夫,又摸出那香炉细看。
前几月路过一个叫“落马坡”的村子,全村人都被阴气侵体,个个面如死灰。他查了三天才发现,村西头那片荒地底下埋着的阴土在作祟,而这香炉就竖在阴土正中。按理说单靠阴土造不成这等规模的阴气扩散,偏这香炉透着古怪——他试过用符纸裹住,符纸瞬间化为灰烬;用灵力探查,那股阴气竟能顺着灵力反噬。他翻遍门派典籍,甚至托人去城里的藏书楼查过,也没寻着半点记载。
方才拿给师父看,那老头的眼神闪烁,分明是认得,却偏要装糊涂。
这里头定有猫腻。
沈则容正想找张宣纸,把香炉上的符文拓下来,余光忽然瞥见右手食指上缠着根红线,细如发丝,却透着淡淡的红光。他挑眉——哪来的线?
他抬手去扯,指尖竟径直穿了过去,像碰着了虚影。
红线的另一头,顺着袖口往下,隐进了床边的行囊里。沈则容心头一动,把那装石头的包裹翻出来,果然见那红线是从黝黑的石头里钻出来的,一端缠在他食指上,一端没入石身,像条有生命的小蛇。
他把石头凑到眼前细看,这才发现它黑得有些异常——不是寻常石头的暗沉,而是黑得发亮,像藏着片深不见底的渊潭,连光线都能吸进去。
莫非真有玄机?不是那老头哪来蒙我的?
他想起老头的“可通鬼神”。
沈则容指尖刚碰到石面,想研究研究,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清晰的人声,他毫无防备,被结实吓了一跳,直接就把这石头甩飞出去。
那声音戛然而止,屋子只剩下石头碰撞地面的声音。
沈则容盯着地上的石头,盯了半晌,又把石头捡回来。
恐怕是哪沾来的小鬼,来吓人的。
他道:“哪来的小鬼,还不快滚出来?”
半晌得不到回应。他有些烦躁,就又问了一句,哪知道这句得了回应,
“……霸道总裁……脑残……”
沈则容虽然听不懂前面的“总裁”,但也知道“脑残”不是什么好话。
他气的笑了一下,不再多言,抬手就捏了个决,先把这小鬼从这石头里拉出来,再把他灭了。
谁知发生了意外。
这石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那根红线猛地绷紧,像根烧红的铁丝。沈则容只觉一股蛮力拽着他往前,眼前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一个人影凭空落在他面前。
那人穿着身大红的衣袍,墨发披散着,眉眼清俊得有些晃眼。沈则容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那人朝自己扑过来,自己则结结实实当了回垫板。
“咚”的一声闷响,后背撞在地板上,疼得他眼冒金星。他还没缓过劲,身上的人已经利落地爬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连句“抱歉”都没有。
沈则容仰头打量——这人长得倒是真不错,肤白唇红,眼尾微微上挑,就是这素质……
他正腹诽着,那人忽然蹲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问:“死了吗?”
沈则容没好气:“托你的福,还活着。”
那人明显松了口气,转头打量起客房,像是第一次见这般景致。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拽起沈则容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现在是什么年号?”
沈则容被拽得一个踉跄,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嘀咕:可惜了这张脸,原来是个傻子。他随口答:“春景二十一年。你是哪个衙门漏出来的?”
话音刚落,就见那人脸色骤变,原本清亮的眸子瞬间蒙上层灰败,像是天塌下来了一般。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喃喃自语:“春景二十一年……真的穿越了……我的房子……我的公积金……”
沈则容皱起眉。穿越?公积金?这又是些什么东西?
[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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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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