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月宗(一)

归云峰。

段止步履匆匆,推开殿门,张口便是:“师兄,薛姑娘活了!”

闻言,黎清越猛然回身,紧盯着他,再次确认:“你说什么?”

“薛姑娘活了。”段止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亲眼所见,确实并无异样,看来清离这小子还真是受天道眷顾。”

段止不住地感叹,江祈远不愧是大师兄的继承人,如此气运真是羡煞旁人。只可惜,有了薛姑娘这层羁绊,他或许并不会热切于飞升之事。

暗暗沉吟了会,黎清越终于整理好心绪,仿佛先前瞠目结舌的人不是他。细细询问了段止一番,黎清越心中有了数。他垂眼,薛糖一醒,剩下的回魂珠便失去了对江祈远的吸引力,他必须再找到一个合适的筹码去说服江祈远,让他继续为天月宗所用。

当然,目前来看,若是他们师兄妹三人联手,斩杀一个江祈远并不算难事。可是,难就难在,江祈远虽为天华剑认定之人,却从小不在天月宗长大。十年过去,黎清越猜测,在江祈远的心中,薛糖仍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相较之下,天月宗更像是他落脚的地方,他对天月宗并无任何归属感。

这些年,江祈远一向独来独往,不见他与其他人亲近。

或许,解铃还须系铃人。黎清越还是需要从薛糖入手,才能让江祈远继续留在天月宗。

“不过,师兄你何时将那九重莲给了清离?”段止皱眉,“现下那九重莲被清离给了薛姑娘,甚至滋养出了她的灵气。”

眉心一动,黎清越浅笑道:“无事,给了便是给了。若是那女子有意于修炼,不如让你或问雁收她为弟子,这样一来,对清离也好。”

段止瞬间懂了黎清越的意思,他想要用薛姑娘牵制住清离。

可是,薛姑娘会听他们的话吗?

薛宛檀的脸在他眼前闪过,段止的心中生出几分不确定。

段止走后,黎清越才起身,到了归云峰的后山。从高处往下望,层峦迭嶂,云雾缭绕。黎清越穿过几层薄雾迷瘴,才摸到了一处石壁。按下手印,石壁裂出一道缝隙,黎清越侧身穿过。

石室内一片漆黑,黎清越走入时,一簇火苗应声燃烧,烧亮最中央的玉匣。打开玉匣,黎清越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玉石,握在手心中。催动灵力,黎清越却没能得到半点回应。

半晌,黎清越走出石室,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断月崖上。

或许,将九重莲给那女子确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有江祈远在,妖魔宫的人不可能轻易取走它。

回魂珠已然丢失,黎清越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开妖魔之脉的封印,从此生非作歹。

此时,断月崖的密林之中鸦雀无声,没了往日的剑气破空声。

江祈远侧过头,吻了吻薛宛檀的发梢,才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还在打瞌睡的糖圆骤然被他单手拎起,不由怒目圆睁,爪子在半空中胡乱扑腾,却触不到地面。

“不许吵她。”江祈远压低声音,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糖圆顿时没了挣扎的动作,任由江祈远拎着它到了门外,心中一路暗骂这个狗男人,面上却是不敢出半点声音。

“唐小米在哪?”天华剑的剑锋对准糖圆,江祈远一句句问着,“她是妖魔宫的人?你与她是何关系?”

糖圆:“……”

这让它如何回答?!

它委屈巴巴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反正有了死契,从今往后,我都只能乖乖听娘亲的话,你就放过我,行吗?”

江祈远凝望着它,目光深得仿佛要穿透它的身躯。糖圆猫躯一僵,却也只能苦兮兮地耷拉着尾巴,它真是有苦说不出。

几瞬后,江祈远倏然松了手,糖圆毫无准备地往下坠,直直地摔到了地上,与大地来了一场面对面的亲密接触。被如此欺辱,糖圆下意识地龇牙咧嘴,当即要进入战备状态,却听江祈远冷冷道:“没关系,我迟早会找到她,杀了她。”

在江祈远身后,糖圆不住地喵呜,心里却在喊:有种你现在就去杀了她啊?!

没再注意糖圆的反应,江祈远起身进了密林。随即,熟悉的剑气破空声响起。糖圆疑心这是江祈远在故意示威,便又一股脑溜进洞府,钻回到床底下,开始补觉。

薛宛檀这一觉着实睡得不大安稳,许是神魂堪堪融合的缘故,不过一夜,薛宛檀便做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梦。

醒来时,薛宛檀揉了揉酸涩的眼,正要起身下床收拾,准备稍后便去看青银,手却摸到了一旁冷了的被褥。仿佛被冰刺到,薛宛檀打了个寒颤,终于反应过来,她现在并不在圣女殿,而是在江祈远的洞府。

这床真冷啊……

等等,江祈远人呢?

薛宛檀左看右看,没找到他的身影,便又塌下身子,继续窝在床上。昨日,她一清醒便听见了江祈远的声音,于是只能被迫“复活”,开始演戏。眼下江祈远不在,倒给了薛宛檀一个整顿的时间。

她闭上眼,稍稍运转灵力,便找到了段止所说的九重莲。雪白花瓣聚成一朵莲花,静静地待在她的灵丹中,无声地净化着灵气,着实是个难得的宝物。

有了九重莲,此刻薛宛檀的修为倒是又上了一层楼。不过,有了这具凡体,再磅礴的灵力都能隐藏住。旁人看来,薛宛檀不过是个有些许灵气的凡人,甚至尚未练气筑基。

薛宛檀坐起身,揉了揉腰。

既然这具身体已然无碍,薛宛檀便又开始思考,该如何找机会去妖魔宫。先前与糖圆走了两次近路,薛宛檀对路线倒还算熟悉,只不过若身边有江祈远,她做什么都不方便。

她该如何巧妙地与江远拉开一段距离,又不令人怀疑呢?

薛宛檀想到小时候看的话本,思绪渐渐发散。现在的她不过是凡人,与江祈远仙凡有别。要是天月宗的掌门和长老能站出来棒打鸳鸯,不承认他们在凡间的夫妻关系,逼江祈远和她分居,那多好。最好,为了不惹人口舌,他们能再给她这个糟糠之妻一点补偿,例如在天月宗住一段时间养伤,那便更好。

兴奋不到一息,薛宛檀便给自己泼了盆冷水。她真是白日做梦,昏了头脑。薛宛檀恹恹地扯过被褥,在床上来回翻滚了好几次,才重新振作起来。

下床的时候,糖圆迈步到她脚边,寸步不离,紧紧地跟在薛宛檀身后。

薛宛檀认真地想了想,按照自己现在的设定来说,她应该还不能及时适应修士的生活,所以她要尽可能地表现出凡人薛糖的一面。嗯,那就得先洗漱,再梳妆打扮,最后还得用早饭。

幸好,这里的一切几乎与惠阳镇的屋子别无二致,薛宛檀转了一圈便都了然于心。

简单的洗漱过后,薛宛檀坐在了梳妆台前。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忽而意识到一点不对劲。她现在还用着薛糖的脸,但时间一长,神魂融合,这具身体必然也会显现出真实的模样,包括她真正的容貌。

届时,就算其他人认不出来这是魔族圣女薛宛檀,她的面容突然之间发生变化,这件事本身也一定会引起江祈远的疑心。

意识到这一点,薛宛檀顿时没了打扮的心情。

当江祈远走进来,看见的是便是薛宛檀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眉目低垂,看起来无精打采。江祈远迅速收了剑,又用清洁术法除了身上的汗液气味,才走到她身后,揽过薛宛檀的肩。

“没有喜欢的?”

江祈远观察着薛宛檀的神情,斟酌着开口:“……那都是我先前添置的,你若不喜欢,一会我带你下山去买。”

薛宛檀一皱眉,江祈远便疑心自己挑错了胭脂的颜色。薛糖一向对胭脂水粉要求颇高,江祈远一开始只知道要看颜色,后来陪她逛的多了,才明白其中的一些门门道道。除了颜色之外,还要看气味和状态,最好还要抹在手上,用手温将其轻轻化开,才能真正看出那胭脂的好坏。

薛宛檀不知道只这一会时间江祈远便在内心做了检讨,她强撑起精神,摇了摇头:“没有。”

她一定是在哄他。

江祈远取过梳栉,手指轻轻抚弄她的发丝,轻声询问:“那我帮你?”

薛宛檀闭上眼,嗯了一声,专心地享受着身后人的服侍。没想到,糖圆真没撒谎,江祈远如今梳妆打扮的功夫真的大有长进,不说别的,单是眉毛就画的极好。

薛宛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皓齿星眸,妆容得当,心又松快了些。

“对了,你之前去哪了?”

江祈远如实回答:“练剑。”

薛宛檀的好奇心被勾起,她站起身,挽住江祈远的手,又问:“练剑?我想看你练剑。”

顺便偷偷学几招,薛宛檀暗暗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先前交手时,薛宛檀便看出了江祈远剑术非凡。若是能偷学几招,她说不定也能悟出点什么。

江祈远点头说好,牵着薛宛檀走到密林中。天华剑落在他掌心,江祈远忽而抬头,温声问:“糖糖,想不想学剑?”

“!”

薛宛檀下意识点头,却又在下一瞬意识到自己目前的身份,她眨眨眼,露出一副纠结的样子:“可是,我真的能学吗?”

“可以,别怕。”江祈远来到她身后,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将天华剑递到她手心,“我先教你如何握剑。”

在江祈远的指导下,薛宛檀收紧手,终于握住了天华剑。然而,一感受到薛宛檀的气息,天华剑顿时出现了排斥反应,周身的剑气躁动起来,叫嚣着,隐隐要冲撞着薛宛檀。

薛宛檀一惊,当即缩回手,心想还是算了,保命要紧。

一摆脱她,天华剑便又要轻快地飞回到主人身边,却不想江祈远的灵力一震,死死地压着它。似是委屈,天华剑嗡了一声,却听自己认定的主人冷酷无情地命令它:

“要么接受她,要么你我解契。”

原本还在挣扎的天华剑愣住了,它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半晌,终是长长地哀叫一声,屈服下来,不情不愿地又回到薛宛檀手中,一副任由她处置的样子。

薛宛檀瞪大双眼,没想到自己一个魔族圣女竟然有一天能握住天华剑。

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一切,薛宛檀便又听见江祈远淡淡的声音:“我教你天华剑法。”

江祈远从背后搂住她,两人靠的近,温香软玉在怀,她身上的馨香也盈了他满怀。

一时意动,江祈远眸色暗下,圈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收紧。

天华剑:你江祈远高贵,你了不起,你拿我耍威风去泡妞……呜呜呜,我的身子要脏了(抹泪)

糖圆面无表情地补刀:习惯就好。

檀檀:练什么剑呀?

小江:(轻咳一声)情意绵绵剑,如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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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月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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