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荇微微一怔,看向江怀山。
唐离却似是心中有所顾虑,忙拱手道:“请江姑娘指教。”
江怀山牵着夭夭,看了唐桑二人一眼,思量了一下,道:“那个白鬼,我曾见过他一面,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唐、桑二人对视一眼,桑荇忽然含笑道:“那就有劳江姑娘一臂之力了。”
当下,几人用过午饭,收拾了一下,江怀山去拜别了舒寂,几人便下山赶赴川北。
第一日黄昏路上,夭夭便看向桑荇,眨眨眼睛笑道:“桑姐姐,原来你还有个妹妹,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桑荇闻言也眨眨眼,目中神色令人看不透,随即她目光一转,看了唐离一眼,又向夭夭笑道:“这个嘛,我妹妹是在川北一座庵里出家了。”
夭夭微微一怔,想了想,才道:“出家?是当和尚吗?”
桑荇闻言不由得笑了,道:“当然是当尼姑了。”
夭夭微微点头,凝眸似乎回想起了什么,静了片刻,又看向桑荇道:“很久以前,我住的山上就有一座和尚庙,有一个老和尚很和善,他还抱过我……但后来老和尚死了,寺庙渐渐没了香火,小和尚们就也都下山离去了。”
桑荇闻言,似乎并未在意,似乎也在回思着什么旧事似的,只微微颔首,随即似是回过神来,又含笑道:“我也觉得出家不错,若有好友相伴一同出家就更好了。”
唐离听到此,不由得轻笑一声,看向桑荇道:“阿荇你又胡言了,尘缘未断,谈何出家?”
桑荇撇撇嘴,反驳道:“出家人言普度众生,难道就不是有情?”
唐离闻言,笑着摇摇头,也不接她话。
这夜,几人在藏区的一座乡镇上住店,唐离用过饭便早早回了房间。
江怀山、夭夭同住一间房,进了房间,两人洗漱过后,夭夭便看向江怀山,问道:“桑荇有个妹妹,我在魔教中却没听人提起过。”,她黑溜溜的眼睛在烛火下闪着光芒,有点好奇。
江怀山闻言微微凝神,想起了桑荇的表情,顿了片刻,才道:“这是桑护法的家事,你就莫要过于好奇了。”
夭夭微微蹙眉,没说话。
江怀山顿了顿,又道:“我看她妹妹的事情,或许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往事隐情,所以她才避而不谈。”
夭夭明眸闪了闪,随即微微一笑,道:“她是个酒鬼,我找她喝酒去。”
江怀山微微皱眉,道:“你莫要顽皮。”
夭夭微微笑着,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身形微晃就要立马去找桑荇喝酒八卦。
江怀山却拉住了她,沉默片刻,才道:“你头发乱了。”
夭夭微微一怔,这时江怀山已在片刻间帮她又系好了发带。
夭夭微微一笑,转身忽然亲了江怀山脸颊一下,低声道:“怀山姐姐最好了。”
江怀山微微一怔,回过神时,只见夭夭的身影已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中了。
那边厢,桑荇刚沐浴完,忽听见有人在敲窗户。
桑荇还没穿好衣服,闻声一阵慌乱,忙披上衣衫,披着微湿的长发,便打开窗户一看,正是夭夭微笑站在窗外。
月光下只见夭夭脚踏一枝细如食箸的树枝,纤细的身形亭亭而立、稳如泰山,桑荇心下不禁一惊,心道:“这丫头轻功竟高超如斯。”
她心想自己既要向江怀山求学毒针,便不要得罪夭夭这个小丫头为妙,便打开窗户让夭夭进来了。
夭夭手里拿着两壶刚从楼下买来的青稞酒,一壶递给了桑荇,微笑道:“今晚我陪桑姐姐喝酒。”
桑荇骤听此话,一头雾水,但还是伸手接过了酒壶。
她对酒一向几乎来者不拒。
桑荇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粗陶瓦罐装的青稞酒,神色间不禁露出丝丝嫌弃。
这两壶酒已是这家客栈里最贵的一种了,但因这个小镇实在太荒僻,这最贵的酒自然也远比不上魔教护法平日饮的。
夭夭却似没有看见桑荇的眼神,仍是只顾斟酒。
桑荇酒量不小,几杯下肚,半点不醉,心下道:“嗯,这酒也不错。”
她眼睛转了几转,眼眸更为发亮,盯着夭夭,忽然微笑柔声道:“夭夭,桑姐姐平日对你好不好?”
夭夭眸子眨了眨,看上去无辜得就像昆仑山上的雪兔,却看似认真地道:“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桑荇嘴角的笑意更浓,含笑柔声又道:“那夭夭,你让你怀山姐姐教桑姐姐九毒无影针好不好?”
夭夭眨了眨无辜的双眼,却问道:“九毒无影针是什么?”
桑荇怔了怔,心里吐槽:“她难道没对你说过……”,面上却不动声色,顿了顿,才道:“嗯,就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功,是毒仙竹迦的成名绝技之一。”
夭夭凝眸思索了一下,才道:“她不会教你这个武功的。”
桑荇闻言脸色微黑,又道:“为什么?”
夭夭看着桑荇,缓缓道:“怀山姐姐不喜欢用毒,她自己都尽量不使用毒物,又怎会教你?”
桑荇闻言微微蹙眉,不由得低声喃喃道:“那可怎么办啊。”
夭夭明亮的双眼盯着桑荇,此刻她肚子里的好奇是越来越多了,便问道:“什么怎么办?”
桑荇蹙了蹙眉,听夭夭这么问,便转移话题道:“嗯,没什么事。对了,你半夜来扰我清梦做什么?”
夭夭闻言瞪圆了狐狸眼睛,抬手便想去打桑荇。
桑荇一闪躲过,却嘻嘻笑着,逗她道:“你这样火爆脾气,以后谁娶了你可要倒霉了。”
夭夭哼了一声,道:“我偏不嫁人,嫁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嫁给狐狸呢。”
桑荇闻言愣了一愣,以为夭夭在开玩笑。
夭夭撇撇嘴,续道:“现在才戌时,我知道你没有睡觉。”
桑荇微微一笑,不逗她了,便微笑道:“夭夭姑娘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夭夭眼眸凝注着桑荇,便问起了来时想问的问题,道:“你有一个出家的妹妹,我在魔教时怎没听人说过?”
桑荇闻言,微微叹息一声,却道:“我是有一个妹妹自小与我相依为命……后来我们便一同来了昆仑魔教,她三年前又去川北小寒山水月庵拜静崖师太为师,出家为尼……此事说来话长,日后你问唐离吧。”
夭夭看了看桑荇脸色似乎有些黯然伤魂,便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握了握桑荇的手。
桑荇看她这样,微微一笑,道:“小丫头你赶紧回去吧,你在我这里呆久了,我怕你怀山姐姐盯上我呢。”
夭夭点点头,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一事,便转回身,又问道:“你说怀山姐姐的师傅叫竹迦,是个毒仙?”
桑荇闻言微微点头,心里却直嘀咕道:“这丫头怎么什么都不懂,看她和江怀山关系很好,怎么连江怀山的师承都不晓得。”
夭夭微微蹙眉,问道:“竹迦名声很大吗?”
桑荇微微蹙眉,心道:“廿余年前,竹迦威名赫赫、威震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江湖上最令人畏惧的魔女。哪怕如今廿年过去,也是余威仍在,你怎会听都没听说过?”
桑荇心下虽感诧异,但看夭夭年貌也就十五六岁,只当她真是年少无知,便道:“嗯,她师傅很有名的,是最最心狠手辣的魔女了。”
夭夭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信。
桑荇悠悠又来了一句,道:“可惜如今已仙逝数年了。”
夭夭神色又是一变,过了片刻,眼中竟泛起了泪水。
桑荇见此,顿时慌了,忙给夭夭拿手帕擦眼泪,哄她道:“夭夭小祖宗,我可没有惹你,你千万别在我这里哭,不然江怀山那家伙可不会放过我。”
说到此,她爱调笑的性格又发作了,话音一转,便道:“好夭夭,你要哭去唐离那里哭去,让你怀山姐姐把他打一顿。”
桑荇说着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
夭夭边擦眼泪,边抽噎着道:“怀山姐姐好可怜,她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她师傅又死了,世上只剩下她孤身一人了……”
桑荇闻言微微怔了怔,没说话。
夭夭忽然想起前些天江怀山似乎对她说过,她师傅竹迦已于五六年前去世了,只是那时夭夭还不知道江怀山是个近乎无父无母的孤女。
过了片刻,桑荇才幽幽叹息了一声,道:“小丫头,世上可怜的人很多……”
夭夭这时已止住了哭泣,听到这句话,顿了顿,接了句:“可是世上可怜的狐狸更多。”
桑荇闻言微微怔愣,不知夭夭老是说狐狸干什么。
夭夭擦了擦眼泪,便向桑荇挥手道:“我困了,你也早点睡觉。”
桑荇摆了摆手,目送着夭夭一闪身间便在窗外的夜色中消失了。
一行四人都算得是当世高手,乘的也都是西域骏马,过了十日,便行到了四川境内。
这日黄昏,几人行至一处较大的市镇,便在镇上最大的一家客店歇下了。
这夜正好是七月十五盂兰盆节,这座市镇此夜也并不平静,有很多人携带亲人家眷出门一同烧纸锭、放河灯……
夜里夭夭睡不着、便拉着江怀山,非要出来看盂兰盆节的景象。
桑、唐二人也睡不着,他们两位身为教中护法,成年累月在魔教深山里居住,也没什么热闹的节日,便也闲着没事陪同她俩一块出来了。
几人一出客栈门,便见贯穿市镇的一条长河上飘飘荡荡着许多的各式各样的河灯、或红或白,灯光照亮了水波粼粼的河面。
夜已深了,河岸两侧却仍有许多人在静立依偎,悼念逝去的亲人。
夜空中也飘飘飏飏着一些孔明灯,灯上写下了存世之人的祈愿。
只见河水两岸伫人不少,气氛却较为宁静,加上夏夜温暖的气候,远空中繁星闪烁,冷月的光辉洒在辽远的大地上,让人心中有股难以言说的感觉。
夭夭扯了扯江怀山道袖子,低声道:“怀山姐姐,我们也买一盏河灯吧。”
江怀山此刻一袭白衣,本就苍白如雪的脸此刻在黑夜之中更是白得有些刺目。
她听到夭夭这么说话,顿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夭夭很快买回了一盏红莲河灯,比手掌大一圈,莲瓣层叠,很是精美。
两人点了烛火,轻轻把莲花灯放在了水面上,看着烛焰摇摇的一朵红莲顺着水流向远方而去。
一旁的桑荇也有些伤感,默默地买了一盏白色的莲灯,唐离正静立在她身旁陪着她放河灯。
这文有人在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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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盂兰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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