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冤擒

且说七月二十五日时,魔教的左护法唐离奉教主之命,循着讯息,一路往东去江南寻找圣女洛衣的踪迹。

唐离武功颇高,轻功自也不差,他身负使命,脚程自也甚快,一个月时间,便从陕西西部的清风寨附近,走到了江南一带。

洛衣与南宫翎同行,一路并未易容,魔教在中原武林的势力也不小,唐离一路辗转打听,在八月二十五日也追到了金陵地界。

此时距祝夫人的葬礼结束已有两日,唐离夜晚时到达金陵,魔教暂时在金陵并无据点,他便在一处客栈投宿歇息,打算明日一早便去城中寻察圣女的踪迹。

八月二十六日早,唐离起来,着一身宝蓝色衣袍,微微改易了容貌,便上街去各处热闹的茶楼酒馆、市井街巷,寻洛衣二人的踪迹。

他在金陵城中查访了一上午,到了正午时分,也没见着圣女的影子,便走到一处桥头,正打算在附近寻个菜馆吃午饭。

正在这时,忽听得百米外的一个白墙黛瓦的院落中,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随即冲天而起一道青蓝色的焰火,焰火从那处院落的后院直上云霄,宛如一道蓝孔雀的长翎。

唐离见此情景,瞳孔微缩,他当即便认出了这道焰火的来历,是江南丐帮中人遇见重大危情时,联络本门高手的讯号。

他不禁心中一凛,暗道:“这院中定有江南丐帮中人遭遇了极险的危难。金陵是江南丐帮的总部,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在金陵地界向江南丐帮犯难。”

唐离一向对武林中错综复杂的背景关系熟知,当即又想到:“江南丐帮金帮主的独生公子,和南宫家的大小姐南宫翎有婚约,圣女如今又跟着南宫翎……不若我还是去凑凑这个热闹吧。”

他正愁找不到洛衣,当即便想从金家入手打听,便纵身往那处院落掠去。

唐离距离那院落不过百余米距离,他轻功甚佳,几息之间,便飞身掠入了院墙,眨眼间就落在了那青焰升空的后院。

唐离刚掠下屋檐,便有一柄淬了毒的暗赤色是飞刀向他迎面打来。

幸而他身经百战,武功又高,微微侧身,险险躲了过去,却仍被这飞刀削去了一缕发丝。

唐离骤然遭此大敌,不禁心中一惊,抬眼看去,便见后院里有一老一少正与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激斗。

与蒙面黑衣男子激战的老者是个白发苍苍、双目炯炯的老头,那少男却是看上去二十岁出头、面目白净清秀。

此刻这一老一少正自激烈苦战这个黑衣男子,那老者功力深厚、一力护着那少男。

三人已斗了有半刻钟,那一老一少仍是处于下风,身上都已受了不少剑伤,战况奇险、命悬一线。

那黑衣男子武功端的绝佳,一把寒光似雪的长剑使得如雷似电、杀招如泼风般狠辣不断,剑法也端的奇诡凌厉,有些招数似是武当派剑法、有些招数又很是奇异渊博。

三人的剧斗看得唐离是目眩神惊,他心中电光石火般暗道:“此人功力,竟似与教主也不相上下。”

唐离心中虽想着,行动上却丝毫不慢,只见那黑衣男子的淬毒飞刀仍是不断向他袭来,他只好从腰间抽出长剑抵挡。

那黑衣男子激战二人,抽空给唐离发的飞刀仍是力猛迅疾,唐离挥剑格挡,只听一片呛啷声响,飞刀被打落了一地。

飞刀上的毒液沁入了地下的青石板,兀自将石板腐蚀了一片。

唐离虽是打飞了所有的毒刀,右腕却也兀自震颤,他又瞥见被腐蚀的石板,不由得心下更凛,他心道:“这黑衣蒙面男子如此高深的功力、狠毒的手段,究竟是何许人也。”

这时,那黑衣男子忽而一剑刺入了那老者的胸膛,那老者当即血染长衫,毙命倒地。

那穿着白衫的少男,乍见此景,心中惊痛,不禁惊叫出声:“义父……”

这白衫少男只叫得一声,便没了声息。

他此时没了帮手,顿感压力迫人,那黑衣男子端的是功力高深,内力剑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顿时连声音都喊不出了。

他手中长剑急舞,身子却也摇摇欲坠,有将败之势。

这身着白衫的少男便是南宫翎的未婚夫,江南丐帮帮主金从微的独生爱子金明轩了。

而那刚刚被杀的老者,是金明轩的义父,姓石名恪。

十年前,石恪是江南一带声名最著的一个镖局的总镖头,如今他已有六十余岁,已闭门闲居有十年了。

他以往走镖时,镖局端的是威震南方武林,自他不干回家,镖局由徒弟接手后,镖局的声名便渐渐衰落,渐趋流于平淡了。

石恪的妻子前几年病逝了,他与妻子一生无子,近些年来倒是与金明轩这个小辈很投缘,便将金明轩收为义子。

最近金明轩的母亲祝茗病逝,石恪怕义子闷在家中、伤心过甚,这日便邀金明轩来自己家中闲谈。

金明轩正自在家守孝,早上听到石恪的传话,上午便来了石恪家中,一老一少闲话下棋,不觉到了中午。

到了快正午,石恪正与金明轩在后院里下棋,忽然从院墙外跃入了一个黑衣蒙面男子,这男子也不说话,直接便向石恪使出了杀招。

石恪五十年功力自也非同小可,来的这人虽是武功卓绝,却也一时杀石恪不死。

当时金明轩骤见刺杀情景,他武功虽不很高,但出身名门、识见不小,自能看出这个来向石恪寻仇的恶贼端的是武功卓绝,绝非自己二人所能应付。

他当即想到了自己父亲金从微、姨妈祝烟就在城中,电光石火间也来不及多虑,便发出了丐帮中人遭遇重大危情时,联络本门高手的青焰弹。

青焰直上云天,还没引来金从微,却引来了附近路过的唐离。

而这个前来刺杀石恪的黑衣蒙面男子,却是如今已成了武林公敌的宫怀霜。

此时的宫灵尘正自北上寻找哥哥的踪迹,欲向哥哥一问华山派惨案的究竟。

她绝不会想到,她哥哥宫怀霜此时却来了江南,来行刺石老镖头。

宫怀霜一向野心甚大,图谋称霸武林,最近欲收服在江南一带势力颇大的方外阁,这个方外阁名字古怪,实际却并非善类,是个集赌坊、刺杀……为一体的组织。

现任方外阁的领袖姓朱,廿年前曾与石恪有一段旧仇,他自己无力报仇,如今便以让宫怀霜替他报仇为条件,事成之后便加入灵纶会。

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幕,当时宫怀霜正与石恪、金明轩激斗,忽瞥见唐离跃了进来,乍以为他是丐帮中人,便抽空一把淬毒飞刀招呼了过去。

待到宫怀霜把石恪杀了,正打算把金明轩也杀害了,好挫折一下江南丐帮的声势。

这时唐离已打落了宫怀霜甩来的飞刀,他早已看出金明轩武功不高,绝不是宫怀霜对手,他心里也想到了这少男可能是眼下江南丐帮帮主独子金明轩。

但魔教中人一向与武林正派也算不上和睦,唐离身为魔教护法,本是没必要帮江南丐帮救人的,况且他如今还身负寻找圣女的任务。

正在唐离这微一犹豫间,宫怀霜已瞥见了唐离打落飞刀的剑法,以及唐离腰间的一个不起眼的墨玉牌子。

宫怀霜见此情景,心中一动,心道:“来的这人原来是魔教的护法,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白鬼擒魔教圣女的事已被魔教知晓,圣女如今又逃了,我与魔教也结下了梁子,眼下之事,正好嫁祸给这个魔教护法。”

金明轩此刻仍在负隅顽抗,他武功虽不甚高,但得了江南丐帮与天台派的家传,独个却也能在宫怀霜剑下撑个十招。

宫怀霜心生恶计,当即便挽了一个剑花,一掌打出,把金明轩打退了三丈外。

这时宫怀霜侧头看向唐离,叫道:“原来是唐护法来了,我已奉教主之命杀了石恪,我有事先走一步,你替我断后。”

他话声未尽,人已掠墙而出,运起绝顶轻功,眨眼间便逃得远了。

唐离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明白了这话是这黑衣男子的栽赃嫁祸之计,不由得心中一恼,纵身便想去追。

一旁的金明轩身上虽受了些轻伤,兀自还能打斗。

他一听黑衣男子这话,便认为黑衣男子与这蓝衣男子是一伙的,当即长剑一横,拦住了唐离。

他心知那黑衣男子无可抵挡,眼下这个蓝衣人总不至那般武功高绝,当即便缠着唐离打了起来,喝道:“你这厮留下命来。”

唐离武功高于金明轩,但他不欲伤害金明轩,以免正合了那黑衣男子的恶计。

他就一边挥剑格挡、只守不攻,一边对金明轩冷声喝道:“你莫中了那厮的栽赃之计。”

金明轩见唐离挡架时使的剑法奇诡飘渺,绝非中原武林的武功,当即更认为唐离真是魔教护法,便不理会唐离所言,只一味尽力急攻。

正在这时,白墙外又跃进一个身着素衣丧服、年约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是金从微。

金从微掠进后院,见儿子正与一蓝衣人打斗,一旁地上还横着石恪的尸身,不由得又惊又怒,当即拔剑上前。

唐离登时被金从微父子俩合力夹攻,他武功本与金从微不相上下,如今被二人合攻,斗了几百招后,还是被金从微擒了。

这时金明轩语声微哽,道:“爹,此人是魔教的护法,适才他的同党将义父害了。他的同党武功很高、现已溜了,留下他一人在此。”

唐离此时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但还能说话,闻言立即否认道:“我与适才那黑衣人并非同党,是那黑衣人满口虚言、栽赃嫁祸我教,还望金帮主明鉴。”

金从微自也看见了唐离腰间的墨玉腰牌,他目色一冷,当即把唐离的腰牌扯了下来,凝神看了片刻。

唐离动弹不得,见自己腰牌被摘,眉头更皱,正要发话。

这时金从微冷声喝道:“你身上佩着魔教护法的令牌,还敢狡辩?”

唐离见自己身份暴露,只得承认道:“我确是魔教护法,但却与杀害那老者的黑衣男子并非同党。”

金从微看唐离一派从容不迫,眉目端正肃然,不禁心道:“据我所知,魔教现任的两个护法一男一女,男的叫唐离,女的叫桑荇。此人想来便是唐离了,看他模样,倒也不似传言中的魔教中人俱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金从微一时委决不下,并未答话。

这时,江南丐帮的手下人众也赶了过来,一些人破门进入后院,见金从微父子在此,石恪尸横就地,俱都悚然动容。

金从微当即吩咐丐帮弟子将石恪的尸身抬回屋中,并派弟子买棺收殓石恪。

而后他决定先提着已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的唐离,回丐帮总坛,再做计议。

金明轩伤心义父惨死,留在院中亲手将义父的尸身收殓,过了许久才离开。

金从微父子都走后,后院一侧的墙外,微微一声叹息随风而逝。

一个身着苍灰色衣衫的少年女子叹了口气,独自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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